唐佞要是不想做的事情,就算是十頭牛,也拉不動他,但是如果這件事他已經決定做了,即便是刀山火海,也阻擋不了他。
但是許念一總是不同的。
他瞭解她,就跟瞭解自己一樣。
所以急不來。
想要讓許念一跨出那一步,就必須跟溫水煮青蛙一樣。
還好,這麼多年過來了,他有的是耐心。特別是在知道了她吃過那麼多苦,惡劣點想,與其被別的男人傷害,不如被他傷害。至少,他會努力給她幸福的。盡他最大的努力。
第二天,他如同平時一樣去找她。她還是跟平時一樣把早餐做好了,再無昨天傷心的摸樣,穿了一件淺白色長裙,飄逸又秀氣,看見他進來,就給了他一個微笑,「快點,我都要遲到了。」
「不許去了。」他坐在桌子上,今天她弄了粥,白色的米粒都熬成了花,看著就很好喝。邊上還有幾個涼菜,一些鹹菜,都是最普通的早餐,可是這些年,要不是她,他早就不吃早餐了。
他自己用勺舀了一碗,然後坐下來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全然不管站在桌子邊上瞪著他的許念一。
「喂,什麼叫不去了?」她伸手,作勢要搶走她的碗。
「班,不許上了。」他抬眼,「去我公司吧,工資待遇一樣,工作環境更好,只要你來,我保證不在管別的事情,讓他們按照普通員工一樣對待你。」
「唐佞,我只要去你公司上班了,就不可能按照普通員工那樣受到對待。」她斜眼,「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
「我不這麼認為。你只要去阮子路那公司上班,我就天天去搗亂。」唐佞迅速喝完了,然後拿出餐巾紙擦了擦嘴巴,「今天沒有豆漿?」
許念一瞪著他,「你只要敢去搗亂,我就跟你絕交,不信你就試試。」說完轉身回到廚房,拿出那杯冰豆漿,沒好氣的放在桌子上。
他也不管,拿起杯子咕嘟咕嘟就往肚子裡灌,沒一會就喝完了,擦擦嘴巴站起身體,「念一,什麼我都可以聽你的,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
「我說的出就做的到,不信你試試。」許念一瞪著他,全然不記得昨天晚上的親密與曖昧。
他無賴的笑著,然後拿起車鑰匙,「走吧。」
「我要去上班。」她拿起包,「以後不用你送了。」
「你要是能拿出這種樣子來對待別人,別說去上班,在哪裡上班我都不會管。」他輕輕瞥著她,黝黑的眸子透著暗彩,帶著幾分無奈。
「我知道這麼做的。」她拿起包,拉著他,「走啦,送我上班,我真的要遲到了。以後我保證,誰都不給欺負……」
「保證有效麼?」他順勢拉著她的手,然後出了門。
「嗯。」她伸出細白的手掌,豎在他眼前,好似小學生做保證一樣。他看著那修長的手指上淡淡的疤痕,最後還是點點頭,「再給你一次機會。許念一,再讓我知道這些事情,這班,我肯定不讓你上了。」
她輕笑,點點頭。
回到公司,坐在椅子上,才想起來,自己起床後的心。最後抿嘴一笑,覺得自己好白痴,昨天晚上,他一定是看她可憐。一定是的。
埋頭工作,只是沒一會,就會想到那個畫面,那個溫度,還有那個心跳聲。
那一天的許念一,覺得自己心情七上八下的。
她突然想起一句話,女人三十,如狼似虎。自己還沒到三十,怎麼就開始思春了?
下班後,沒讓他接,自己跑去商場逛街。許念一總覺得,如果身邊沒有男人,那麼一定要有鈔票。至少能用鈔票去血拼還有買好吃的來平衡自己,而她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拎著大大小小的袋子,到了商場關門,才發現自己又多累。
走到商場門口,手機響了,她看了看號碼接起電話,「怎麼了?」
「在哪兒呢?我有幾張碟,有興趣不?」
以前,他們做鄰居的時候最喜歡一起看碟了,她想了想,然後輕輕說,「有興趣,但是你能來接我麼?我的腿要斷了。」
「在哪裡?下班你說不要我接,現在到要了?許念一,你別太過分,真把我當司機使喚啊?」他一邊作勢跟她生氣,一邊卻早就屁顛顛的拿著車鑰匙下樓了, 「在那裡等著,你最好明天好好做頓飯給我吃。」
上了車,他想起電話裡傻妞的口氣,不由得抿嘴一笑。
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是傻傻的,永遠都是那麼好騙。
唐佞沒有幾分鐘就到了商場,許念一站在那裡看著車裡的他,一步都挪不動。他無奈的下了車,走了過去,幫她拎走了那些東西,然後看著她,「走的動麼?」
她搖頭。
「背你?」他問。
她還是搖頭。
「那我先走了,你繼續坐著?」他瞪著她。而她跟個賭氣的孩子,脫了高跟鞋,然後就踩在地上,氣的他不管手裡的袋子抱住她,「又發孩子脾氣,地上多髒,踩到東西了怎麼辦?穿起來……」
她低頭,輕輕的說了一句,「知道了,你放開我。」
他鬆手,她乖乖的穿好鞋子。
只是,那個感覺,就連呼吸的味道,心跳的聲音都在告訴她不對勁。她覺得自己這麼多年,逃避了這麼多年,怎麼又掉回了那個叫「唐佞」的深洞裡。或許,她從來都沒有怕出來,她不知道。
小的時候習慣於依賴他,現在也是。
因為只有他最值得她相信,因為只有他最瞭解他,因為只有他和她最親近。
不能愛,真的不能愛。
愛情,是感情,是情緒,還摻雜著一些理智與現實。
她可以感覺到那感情,可以感受到那情緒,理智和現實怎麼辦?
「上車,發什麼呆?」他拉著她,然後將她推上副駕駛的位置,「你這樣整天傻傻的,怎麼找男朋友?」
他的話又將她敲醒,暗罵自己白痴。
「要你管。」她回嘴,又恢復了機靈勁。
「吃飯了麼?要不要帶點東西回去?」
「不是要看碟麼?冰箱裡有剩下的,回家吃吧。」
「好吧。」他假裝無所謂了,開車回家。
對待許念一,他一直都用著最老套的手段,因為她是個天底下最傻的傻瓜。只有她,會永遠站在同一個地方,等著同一個人,而且會一直等下去。
他心感覺暖暖的,唇邊不時的揚起微笑。
許念一太累了,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回到家,從冰箱裡翻出點東西來吃,就回到了沙發上。而他只是用了最低級的手段,放了一部恐怖片。
片子只放到一半,惹得許念一破口大駡,他作勢要走,她卻拉著他,「今天晚上你睡沙發,陪我……」
他看著她,眼睛裡的笑意褪去,透著濃濃的感情。她看著有點彆扭,下意識的鬆開手,卻被他摟在懷裡。
「放開我。」她掙扎,腦子裡想起昨天的那個表情。
不是她的錯覺,是他狡猾。
明明動了歪腦經,卻還是不斷地挖著洞讓她跳。
「念一……」他輕聲喚她的名字,「假設說,害怕是沒有辦法克服的,你必須要我陪著你,不管我多壞,不管我多煩人,你只有這一個選擇,是不是也就這樣了?」
她抬頭,看著他,明白他的話外之意。
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早上裝作若無其事,說別的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為的就是晚上又更多的事情,讓她無處可逃。
「如果說我給你兩個選擇,我,還是那部恐怖片,你說呢?」
「我現在寧願選擇看恐怖片。」她口是心非,面無表情。
他抱著她,回到沙發,拿起遙控器,連按了幾下,懷裡的那個人,連掙扎都放棄了,索性塞住耳朵逼著眼睛,跟個小孩子一樣。
他看著那秀氣的摸樣,心裡滿是甜蜜。
那種甜,是甜到心眼裡去的,好似得了天底下最美好的東西,無法言語。
「念一……」他輕輕晃著她的手。
她睜開眼睛,手指還傻傻的放在耳朵裡,黝黑的眼睛閃著光透著誘惑,好似在給他暗示。
「傻瓜……」他靠近,低頭,不管她的錯愕,擒住她的下巴貼住了她的唇。
那柔軟帶著一點點清香的味道,跟她的人一樣的。
他輕柔的舔舐,只是才觸碰到那溫軟的香舌,就覺得所有的感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多少年了?
他都算不清楚了。
他緊緊地抱住那個身體,任由她抗議,任由她掙扎,腦子裡想起那個細長的胡同,那麼小,那麼小的身影,再也不捨得放手了。
而她嘗試過掙扎,嘗試過反抗。
當那溫度,當那心跳,還有那氣味將她圍繞住,心裡竟莫名的心酸了起來。再也沒有力氣,軟軟的被他抱著,任由他在唇齒見掠奪,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念一……」
「念一……我的傻念一……」
他低喃著,她想起那次旅行裡,酒店的那一晚。
她是醉了,但是還不至於醉倒沒有知覺。
那一晚上他親了她多久?
她不記得了。
只是記得,那一下一下,炙熱的,滾燙的,還有這輕柔的聲音。
「唐佞……」
終於,她忍不住喊著他的名字。很輕很輕,那麼的無奈,那麼的糾結。
他這才鬆開她,與她拉開距離看著她。
她看到他的眼睛裡只有她,突然莞爾一笑。
他也笑了,將她抱在懷裡,只是說了幾個字,「傻念一……」
其實他們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