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唐佞是律師,司法考試早就過了,只是他做慣了少爺,到讓別人覺得他是生意人多過是律師。如今家沒了,以他現在手裡的錢,跟一般小老百姓比,日子還是不錯的,可是想要達到他的目的,還是很難。所以他又幹回了他的老本行,做了律師。

  工作是林幼斌介紹的,他的姑姑是這家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之一.唯一要說的缺點就是這家律師事務所是女人當道,主要合夥人都是女的,感覺像是個個娘子軍團,剛上班他還真有點不習慣。

  他跟的是業內有名的律師,年紀比他大三歲,絕對的熟女,叫姚書娉,非常秀氣的名字,跟她的人到是一點都不搭。姚書娉長的很好看,只是她那樣的女人,每天西裝,直筒裙,加上那副淩厲的眼睛,總讓別人覺得像女戰士多於美女。

  唐佞也是這麼覺得的,第一次見到她,他就感覺到她身上散發的攻擊力和壓力,這大概就是人們口中說的「專業」吧。

  姚書娉不喜歡唐佞,第一眼看他的時侯她就覺得這個人像是小白臉多過於律師,再加上是開後門進來的就對他更沒有好感了。他實在長得太俊秀了,那張臉,那個身材,每天一件修身剪裁的西裝,大都都是名牌,倒像是個走秀模特。哪裡像是來服務客人的?

  唐佞這樣的人,看的人多了,當然明白姚書娉的想法,他沒想過讓她改觀,也沒想過改變自己畢竟這個戰場只是一個過度,以後怎麼樣,他自己都無法預知。

  如今,許念一不在他身邊.他覺得安心。再無顧慮,再無擔憂,只要做他想做的事情,用最快,用最狠的手段,到達目的那就夠了。別人的目光,別人的想法他不想去伺候!他現在有好多事情要去做。作為生意人,他經歷了很多,早不是菜鳥,作為律師,他還有點嫩。唯一的優點就是在生意場上見的人多了,圓滑了不少。時間久了,倒也很順遂。

  只是,每當加班加到很晚,靜靜的坐在辦公室,安靜的空氣總是會讓他想起她。那個時候公司出事了,他也是跟現在這樣沒日投夜的上班,只是那個時候身邊有個她。她會做好吃的給他送過來,會拉著椅子坐在他的辦公桌前,好似上學時那樣,像個同桌做著自己的事情等著他下班。

  如今,每天只有速食麵,飯盒,還有寂寞的自己。

  薛平和林幼斌偶爾會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她的近況,那是他唯一的支柱。

  他不後悔放開她,那是他認為對她最好的一種方式。感情會磨滅,傷害最終也會隨著時間淡化如呆等到事情都解決了,他沒事,她己經成為別人的,至少他還能遙遙相望。

  唐佞的心思許念一知道,她都知道,可是她沒想過她會那麼決絕。不接她電話,朋友聚會只要她去,他就會避開,偶爾見到他也只是微笑的打個招呼,然後立即閃人。

  他的界限跟她畫的那麼明顯,她真沒有想到。她感覺有一把鈍刀在她的心上拉扯,她覺得她很疼,為他也為自己。

  只是許念一也是一個死心眼的人。他想要的,已經說得很清楚,做的很明確了。這麼多年下來她也形成了默契。她做不到去求他放手,她的確有私心,可是真要她開口放棄這一切同她過小日子她做不到。

  索性,她也慢慢的淡出那個圈子了,告訴自己忘掉那段感情。

  偶爾林幼斌和薛平會單獨找她吃飯,她才會出去。她做不到他那麼狠,她只要借由他們告訴他她很好。

  許念一的這段日子過得很平靜,直到唐佞做了近世企業的法律顧問,好多人這才發現他的家族企業不在了,他和許念一分手了,比如說薛皓字和她母親。

  她對他們已經沒有太多的情緒了,不是她仁慈,是她想得開,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念一,既然你們分手了,你要不回家住吧……這裡住著不彆扭麼?」

  「這裡挺好的,離上班又近,」許念一連家門都沒有讓他們兩個進,實在是因為上一次的陰影留下太大,什麼信任都沒有了。「媽,我明天還要上班,還有別的的事情麼?」

  「念一,你讓我們進去再說……」許念一的母親皺著眉頭看著她,臉露出了幾分尷尬。

  許念一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邊上的薛皓宇,然後開口。「媽,你以後少來看我,我以後每個月會回去看你的。今天真的太晚了,你回去吧。麻煩你了…」

  最後那句話是對著薛皓宇說的她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她覺得人活在世界上都有一些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比如父母。只能接受,她接受了她的母親,她也接受了薛皓宇,只是做不到真心真意,只要表面和氣就行了。

  「念一,我為我之前的行為道歉,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想和你談談……」薛皓宇抓住她的手,不想讓她把門關起來。

  「談什麼?我和你還有什麼可談的?」許念一皺眉看著他,「如果可以放過我吧,至少以後見面還能點頭微笑……」

  她說的很直接,筇一次不考慮他的想法,以前她就是太在意傷害到別人了,太在意她的母親,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

  她甚至想,那天自己要是不那麼狼狽,他是不是就不會覺得自己那麼不堪一擊?

  一定是的。

  他那麼忙,怎麼還能帶著她這樣一個包袱?

  許念一看了一眼母親,最後還是將門關了起來。不孝順這個詞,她一直想要去避免,可是有的時候做了也就這樣。至少跟和他分手相比,不孝順要容易的多。

  她回到書房,不再管門外的兩個人。快要睡覺了,外面又有敲門聲。她皺著眉頭,走到門口的貓眼望出去,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愣了下,把門打開,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你跟他分手了?」佟安站在門口,感覺風塵僕僕的樣子,好像趕得很急,讓許念一覺得更無措了。她沒回答,他也不說話,兩個人就在一道門之間互相看著。

  「你進來再說吧……」終於,主人家知道失禮了,打開門讓他進來。

  他跟著她進了門,然後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告訴她,「其實跟你重逢之後我就一直後悔,如果當初我不是還活在過去裡,是不是我們的孩子都有了。」

  她的身體一滯,然後轉過頭看著他,「佟安,我現在很亂,真的沒有辦法想這些事情。」

  「我知道……」他用卑微的口氣告訴她,「我只是覺得,你現在空出來了,我想要站好那個位置,告訴你,我在這裡,如果你想,請給我機會。」

  許念一輕輕嘆了一口氣,她沒辦法告訴他,這一次,不同的。

  唐佞不是陸詔,任何人都取代不了。

  那種幸福,甜在心窩裡的滿足,是任何人都給不了的。

  而且,她愛他。

  愛了十多年了,愛到血液和骨髓裡,連呼吸生命都是他的,怎麼重新開始?

  她現在更像是被拋棄的孩子,想要發脾氣,而不是放下。

  於他,她永遠是放不下的。

  她這一輩子,到目前為止,只有他。.放棄了他,她這一輩子也就結束了。

  最多是藏起來,就跟以前一樣。

  只是這一次,感覺皮被扒了,筋被抽了,血肉模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

  佟安看著若有所思的許念一,沒有多說,「我走了,這段日子我會留在這裡,做不了情人,做朋友好不好?有任何事情都找我,好不好?」他笑著,那張臉上露出幾分孩子氣,「我不介意做你的後備,許念一,我愛你。」

  許念一征住,輕輕垂下了眼睛,他說的再多,她都無動於衷。不是她狠心,只是她對他的愛太強烈,沒有辦法。

  佟安走了,她睡不著,翻來覆去睡不著。

  突然,從床上爬起來,套了一件外套,襪子都沒有穿,直接伸進她的雪地靴,拿著車鑰匙就出去她知道他的新居,從薛平那裡打聽來的,從來沒去過,可是今天晚上她特別渴望想見他一面。

  她傻傻停在樓下,看著那一幢黑暗的大樓,熄滅了車,靜靜地坐著,直到車上的時間顯示4點多她才準備離開。正好打車,看見一輛車子開回來。

  車內的人,露出一張疲倦的臉,緊皺的眉頭讓她覺得心疼。

  她突然意識到,她這樣是幼稚的。

  她愛的強烈,他也是。

  可是抵不過那美夢破碎的恨,抵不過他肩膀上的責任。

  她愛他,就該放手,就該讓他去做他要做的事情,不該這樣讓他擔心,不該這樣讓他分心。她知道的,他對她,何嘗不是愛到了骨髓?

  怪就怪這不公平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