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許念一和佟安又在一起了。分手男女複合,在很多種情況下,都特別懂得珍惜。他們還有一點不一樣。佟安小心翼翼,許念一更多的是徘徊。在很多複雜的感情下徘徊。不過也因為佟安的小心翼翼,到讓她不斷徘徊的情緒穩定了,最後選擇了依靠。

  佟安也不回加拿大了,整個工作的重心全部轉移到了S市,許念一下班,他必然就去接她,許念一一開始也沒在意,直到過了一段日子,有一天,他胃疼的進了醫院,她才知道,為了每天準時下班,他都沒時間吃午飯。

  許念一也不傻,不管是苦肉計也好,放低姿態也罷,他都做到這樣了,她能不感動麼?只有告訴他,身體還是要緊的。

  只是這一次,兩個人中間那條隱形的隔閡好似被敲破了,他向前邁了一步,她也沒有後退,任由他這樣靠近著。

  到了耶誕節,佟安提出,兩個人住在一起。

  她沒有反對,算是默認了。

  畢竟,她不可能永遠守著這兩間空空的公寓,帶著回憶過日子。

  那個人離她好遙遠。

  聽說,他的確和他的老闆關係很好。外面不少人都傳他們在一起。也有人說他現在的女朋友是某廳長的女兒。還有很多很多的傳說,他的身邊也站著各色各樣的女人。

  總之,她和他是不可能了。

  耶誕節之後,許念一把自己的衣服收拾收拾,搬去和佟安一起住了。佟安給她買了輛車,把她那輛馬自達給替代了,許念一也沒意見。

  快要過年的時候,佟安要見她父母,她也同意了。帶著他回了趟家。佟安給她媽媽準備了一條翡翠項鍊,許念一對這種東西不懂,只是母親很高興。至於薛皓宇的父親,從來都只是一種假像,許念一也沒有太在意。

  只是飯後,母親拉著她去廚房,母親的話還是讓她大吃了一驚。

  「這個佟安不行。」

  許念一看著母親,然後轉過頭繼續洗著手裡的碗。

  「他城府太深……」

  「難道像薛皓宇那樣的人就是最適合我的人?」

  「你別強,這些年我看下來,薛皓宇雖然脾氣不好,但是他對你真的是一條心。」

  許念一想反駁,可是到了嘴巴裡,又被堵塞住,腦子裡的那些畫面慢慢劃過最後她還是說了一句,「當初你不同意,我理解。現在我不願意,你該明白的。」

  母親看了她一眼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

  飯後坐了沒一會,佟安拉著她回家,路上,他問,「你媽喜歡我麼?」

  許念一轉過頭看著佟安,那張成熟的臉上帶著孩子氣的笑容,眼睛裡閃爍著一絲擔憂,讓他更有魅力了。她輕笑著搖搖頭,「我媽不喜歡你,怕你欺負我。」

  她的聲音輕輕的,加上那淡淡的笑容,跟小孩子一樣,好似在撒嬌,聽的他一愣。這些日子,雖然天天抱著她睡覺,可是每天都感覺抱著一個冰塊。她對他不冷,可是也不熱。這樣自然的情緒從來沒有過。

  「怎麼?難道你還真的打算欺負我?」她見他不說話,轉過頭,佯裝生氣的瞪著她。

  「哪敢。」佟安轉過頭開車,手抓住她的手,輕輕地,凝重的,認真的,「念一,你記住,這一輩子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你開心,幸福,快樂。」

  許念一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臉看著窗外的夜景,輕輕一笑。

  過完年,許念一陪著佟安回了趟他老家,見了一下他的父親。佟安年紀本來就比許念一大,又是他父親的幼子,對於許念一來說,佟安的父親她叫夜夜都不為過了。可是那花白的頭髮下,那雙眼睛,帶著壓迫,讓她有點害怕。雖然躺在床上,依然透著一種無法忽視的攻擊性。

  幸虧,佟安在。

  許念一發現,佟安那股溫潤氣質,在他父親面前,依然毫無損傷。好似也只有這種溫潤,能對上那股犀利。

  這對父子說話說得很少,但是也只有跟佟安說話的時候,那位老人才會有一點點溫暖和親切。想到這兒許念一的心不由得變得柔軟的,倒也不怎麼害怕了。

  有的時候佟安接電話,她便問問他,要不要喝水,需要不需要吃水果。

  老人一開始只是看著她,好似看一個小丑似地,後來問多了,有點不耐煩的答應了。時間久了,到讓許念一覺得他像個孩子。

  再後來,佟安的父親也開始慢慢詢問他們認識的過程,許念一也不隱瞞,從上學那個時候說起,兩個人也熟絡了起來。

  許念一走的時候,佟安的父親給了她一塊表,許念一不願意收,可是最後還是收下了。老人把錶帶在她手臂上說了一句,「你未必是最適合他的,卻是他最喜歡的。對於他來說,這樣就是最適合。」

  這話說得有點莫名其妙,她還沒反應過來,佟安就拉著她走了。上了飛機她才問他,「你爸爸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淡笑,只是告訴她,「他說,咱們兩很適合。」

  她也笑了,不再說話。

  開春了,許念一和阮子路中午出去吃飯,遇到了唐佞。

  許念一看到他,總覺得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穿了一套貼身剪裁的西裝,那張臉好似越發的白淨了,透著一種陶瓷光芒,看著她的那雙眼,黝黑深邃,不帶一點感情,讓那張臉透著一種精緻冰冷的美。讓人想要靠近,卻透著拒絕。

  而她自己,覺得好似經歷了萬千,整個人都蒼老不已,看到那樣的他,只有一個感覺,低頭走過,全然當做不認識。

  倒是阮子路,笑著和他打招呼,害的她只能尷尬的站在那裡。

  「忙啊,最近?」

  「還行,」他看了一眼她,然後看著阮子路,「就這樣唄。現在是打工的,什麼都得聽老闆的。」

  「又在說我什麼壞話?」

  唐佞的話才說完,姚書娉就從後面走了出來,許念一抬起頭,微笑的說了一句,「你好。」

  姚書娉也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後瞪著唐佞,「你又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在說,我現在得看你的臉色,難道不對麼?」唐佞笑著看著姚書娉,那笑容讓許念一覺得很刺眼。撇過頭,不去看,只是心裡難免有點落寞。

  「是麼?我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能耐,那今天豈不是我說要怎麼,就怎麼?」姚書娉說話的氣勢很足,含笑看著唐佞,好似在同他說些什麼。

  「當然,當然……」唐佞輕笑,最後一副算了的摸樣,很自然,也很親切。

  「那姚老闆,對我兄弟小手輕點。」

  「滾蛋~!」

  許念一慢慢開始覺得,麻木不是因為不在乎,而是習慣。好似那道疤痕,雖然刺眼,只是看習慣了,自己也就會接受了。

  她雖然沒有他那樣淡定的心態,她能做的只是接受。

  以前,對於她來說,想都不敢想現在這樣的場面。兩個人對面迎來,她選擇了假裝不認識。而他選擇了假裝淡漠。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那天的午飯,阮子路問她一句話,「念一,你這樣能和佟安在一起?」

  「按照我的個性,不能。可是按照佟安的個性,可以。我無力拒絕,現在我在努力變成『可以』。」

  那天下班,佟安要去一趟郵局,郵寄點東西回加拿大。他把車停在一邊,又從後面拿了一瓶水,讓她在車裡等著,這才跑去郵局。許念一看著那個修長的背影,心裡有點內疚。

  他對她無微不至,有的時候甚至擔心深怕一個不小心,好像她就會生氣,就會離他而去似地。

  不是一天,不是一個星期,他們在一起也要四五個月了,這樣小心翼翼的,她其實也有點心疼。唐佞於她,的確是很深很深的感情。

  可是他們也是結束了,這是一個結果,而且沒有辦法改變的結果。

  她不該為了一個已經完結的人,而去傷害一個對她那麼好的人。

  真的。

  佟安跑著回到車,繫上安全帶,看著許念一瞪大眼睛看著自己,不由得笑著問,「看什麼?」

  「看你。」她笑著告訴他,「看你這個傻瓜。」

  他不以為然,「我這叫以退為進。你看我傻,回頭就不捨得跟我分手了。」

  她倒在他胳膊上,「我看到你這個傻子把我當做寶,肯定不會跟你分手的。」

  她感覺那具身體突然硬了一下,然後聽到他說,「念一,咱倆分手之後,我一直在想,能寵著你,也是幸福。」

  許念一抿嘴,想起當初在溫哥華的日子。

  其實如果不是孩子,不是婚姻的恐懼,佟安對她是真的無微不至,他一直就是那麼寵著她的。

  又過了幾天,佟安的父親的醫生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本來兩個人正鬧得開心,接了電話,許念一看到佟安的臉都變了,心裡不由一緊。

  他很安靜,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最後,說了一句,知道了,大夫。

  掛了電話,他看著她,眼裡充滿了無助,她伸手,摟著他的腰,將腦袋靠在他胸口。

  「念一,我現在只有你了。」

  「我們要回去麼?」許念一輕輕嘆了一口氣。

  「嗯。」佟安輕輕回答,「念一,等我爸爸的喪禮辦好,我們就訂婚吧,好麼?」

  許念一安靜,沒有立即回答她。

  「念一,我的年紀不小了。以前我不在意婚姻和孩子,覺得年紀長了,也無所謂。可是和你分手了,我突然覺得,孩子和婚姻對於我來說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失去你……」

  她依然安靜。

  「念一,不是花言巧語……」

  許念一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他擁入懷裡,肩膀依靠在他胸口間,最後輕輕的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他的唇落下,親著她的額頭,然後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終於你是我的了……什麼都別操心,有我在……我要讓你成為最美麗的新娘……」

  她的唇因為他的話慢慢彎起,透著一股孩子氣,讓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