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
「嗯?」
「想知道青雲的褻褲什麼顏色嗎?」
杜紛紛渾身一震,「……你居然偷窺。」
「不想知道就算了。」葉晨轉身要走。
杜紛紛拽住他的袖子,神秘兮兮地低聲道:「白色的?」
「嗯,我穿的是白色的。」
……誰管你。她眼睛迅速掃過他腰部以下。
葉晨好心情地任由她拉著,「再猜。」
「青色的?」
「不對。」
「黃的?」
「不對。」
「紅的?」
「不對」
「……」
杜紛紛累得直喘氣,「還有什麼顏色是我沒說過的嗎?」
「沒了。」
「……」果然,又被耍了。她仰面,淚如長面。
他笑瞇瞇地解開疑團,「他根本不穿褻褲。」
她猛地收淚,「你怎麼知道?」
「偷窺嘛。」說得多麼自然。
杜紛紛沉默半晌,沉聲道:「你還偷窺了什麼,從實招來。」
「他屁股上有顆痣。」
??得套在他腳上。
葉晨喜滋滋道:「紛紛說看到楚越腳上穿著這雙金玉坊半月前才進的新鞋很漂亮,所以特地買來送給我。」
這是謊言,謊言,無恥的謊言!
杜紛紛蹲在地上,默默地望著鞋子流淚。
唐恢弘目光閃爍,打了個哈哈道:「那真是不巧。楚越說想清淨,所以我將他關到別處去了。累得葉大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葉晨眼神一晃,突然凝在唐恢弘身後青年的腳上。
青年被他看的心頭發虛,腳微微向後一縮。
,千萬不能靠太近,不然就是幻滅的伊始。
「所以,」她慢慢吞吞地開口?「你真的是劍神?」
他挑眉,「你說呢?」
她掙扎許久,歎息道:「還是……很難接受啊。」劍神怎麼會是這副德行?這讓千千萬萬以他為目標的正直青年情何以堪?
「那你能不能亮一招給我看看?」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見分曉。
「你想看哪一招?」
「『無花』會不會?」她滿心期待。
「……」
杜紛紛在他越來越嚴厲的目光下節節敗退,「不然,你隨便吧。」
「……」
目光依然很嚴厲。她終於扛不住道:「要不,就接住『無花』的那一招?」她是真的不知道劍神有什麼招式啊。她練的是刀,她的偶像是青雲上人啊。
「好吧。」葉晨很勉為其難地答應,「那你要看好。」
「嗯嗯。」她睜大眼睛,聚精會神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造就『白衣淡掃峨眉雪,一劍接花天下傾』傳說的絕招就要在她面前重現了!杜紛紛心情微微激動。
在這一刻,她終於有了自己是劍神跟班的優越感。
葉晨緩緩伸出兩根手指。
以指代劍嗎?嗯嗯,高手果然已經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了。杜紛紛更為欽佩。
「我接!」葉晨兩指一夾。
……
杜紛紛準備鼓掌的雙手停在半空,「然後呢?」
「沒了。」
她緩緩放下手,捂著胸口,沉重道:「其實,你還是假的吧?」
青還是要踏的。兩人繼續往前走。
杜紛紛思索良久,覺得應該為自己謀取一部分的福利。比如從被利用者提高到合作伙伴。
「呃,葉大俠。」
葉晨沒有回答,只是放慢腳步,以表示傾聽。
「我們現在應該算……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吧?」她小心翼翼地用著形容。
他身體微微一僵。
「所以,我們應該袒露以對吧。」
葉晨右腳一扭,身子微妙地晃了晃。若不經意看,還以為他只是被吹起了衣擺。「坦誠相對。」
「嗯,哦,你也這麼覺得?」很好,一致的意見是合作的前提。
「你想說什麼?」
「我是想說……」她突然靠近他,用壓得極低極低的聲音道,「你到底來唐門干什麼?」
「救人……順便蹭吃蹭喝。」
「哪樣比較重要?」
「蹭吃蹭喝。」
比起中心城的安靜冷清,內城的按部就班,外城是喧嘩而熱鬧的。尤其是集市,叫賣聲、砍價聲、說笑聲、咒罵聲……應有盡有。
但杜紛紛還在糾結著剛才的問題,「楚越已經承認殺人了,還怎麼救?」難道真的殺進去,然後等著和楚越做獄友?
「嗯,這的確是個難題。」葉晨想了想,彈指道,「不如你去頂罪。」
「……賈瓊是中毒死的,我哪裡會下毒?」而且就算會下,也混不進去。就算混進去,也毒不到唐門掌門的妹夫啊。杜紛紛被他強大的思維囧得五體投地。
葉晨歎息,「你真笨啊。」
杜紛紛臉頰一抽,「真對不起啊。」
懷裡揣著賣身銀,杜紛紛決定好好慰勞慰勞自己,以彌補這幾日來的擔驚受怕。
糖葫蘆、馬蹄糕、雪花酥、糖榧……見過的沒見過的,亂買一氣。
她逛得興起,便是成衣鋪也不放過,挑了幾條鮮艷的裙子,又走到鞋鋪裡。
鞋鋪老板穿得很光鮮,一雙眼睛瞇得比頭髮絲還細。但杜紛紛在進門時,分明看到他眼中流露出類似貪婪的精芒。
鞋鋪老板迎上來,杜紛紛剛想開口,他已經擦身走到葉晨面前,哈腰道,「這位公子,您想買什麼?我們這裡想要什麼樣的鞋都有,公子盡管開口便是。」
葉晨嘴角一勾,「有紫玉龍靴嗎?」
鞋鋪老板嚇了一大跳,「這這這……小店沒有,這是皇帝老爺才能穿的的東西,小店哪裡敢賣。」
「那你還是一邊歇著去吧。」
鞋鋪老板訕訕然地往回走,看到杜紛紛,又滿臉堆笑道:「姑娘想要……」
「和他一樣的要求。」
鞋鋪老板終於發現自己是不受歡迎了。但是……這家店是他的啊,如果不想見他,何必進來。鞋鋪老板十分郁悶。
杜紛紛突然「咦」了一聲,拿起一雙鞋,放在眼皮子底下自己打量起來。「這雙鞋……」
鞋鋪老板眼睛一亮,立刻湊上前來,「姑娘好眼光,這雙鞋是金玉坊出的新樣,半個月前剛到,小店總共才兩雙。這是最後一雙了……」
「你說這雙鞋半個月前才到?」
鞋鋪老板拍著胸脯道:「這還有假?」
「若是假的呢?」劍神都能假,這世上還有什麼假不了。杜紛紛恍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了疑心病。
「若是假的,我就給姑娘當鞋穿。」鞋鋪老板說得鏗鏘有力。
「另一雙鞋你賣給誰了?」
鞋鋪老板眼珠子一轉,「小店來來往往這麼多生意,我哪能一一記住。姑娘問這做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有誰的眼光和我一樣獨到。」
「那姑娘是要買咯?」鞋鋪老板極快地接道。
「……」她看著鞋,咬牙道,「買了。」
「姑娘,你還沒告訴我穿的人腳的尺寸呢。萬一不合……」
男人的腳正常尺寸應該是多少?杜紛紛奮力想著。
葉晨的手突然從她身後伸出,在鞋上粗略地一比,「嗯,很合。」
走出鞋鋪,葉晨笑容燦爛,對比一臉若有所思、面色沉重的杜紛紛,好似晴天和陰天。
拐到轉角人少處,杜紛紛突然抬頭,肅容道:「我有話對你說。」
葉晨眉眼彎彎,說不出的溫暖。
「我懷疑,」杜紛紛將每個字都咬得極輕又極清晰,「關在牢裡的那個楚越是假的。」
「哦?」他的神情慢慢淡下來。
「我在牢房的時候,看過他的鞋。」她把買的那雙托在掌上,「藍緞銀花……和這雙一模一樣!」
但這雙鞋是半個月前才到的貨,而楚越卻已經被關了一個多月了。「除非有人特地買了新鞋給他,不然他怎麼可能穿著金玉坊的新鞋?」杜紛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論裡,「不過能進地牢的,都是中心城的人。而楚越殺的又是唐掌門的妹夫,我想沒有誰敢公然送東西進去吧?」
「所以……」
「所以我懷疑楚越是假的。或許這裡頭,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杜紛紛歡快地點著頭。她真是太聰明,觀察太入微了。
葉晨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大錠銀子,「去買六個大樟木箱,日落前送到我的房間。」
「……」六個?杜紛紛顫抖著接過銀子,「不如直接買棺材吧。也能裝很多的。」
「好,再加一口棺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