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二便是齊灝的一周歲生日。
由於之前的「禦史被殺案」牽連太廣,朝中有事沒事的大臣都跟著打了小半年的官司,齊晟自己好像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想著借著這個機會緩和一下朝中的氣氛,便下了旨意要大辦皇長子的生日。
我其實是很喜歡這種熱鬧的,可礙于皇后的名聲,卻又不得不故作賢良地去大明宮勸齊晟要節儉,萬萬不能大操大辦齊灝的生日宴。
齊晟正站在書案前臨帖,聞言只抬眼瞟了我一眼,問:「你真這樣想?」
我一貫堅持「小事上要說大實話,大事上要扯小瞎話」的原則,聞言搖了搖頭,答道:「我也想辦的熱熱鬧鬧的,最好再來個大赦天下,叫大夥都知道灝兒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齊晟輕輕地嗤笑了一聲,「這不就得了。」
我也跟著打了個哈哈,主動地走到一旁幫他研磨,嬉笑道:「不都是為了應付名聲嘛。我也就來這麼一趟,和你這麼一說,你聽就聽,不聽我更高興。」
齊晟停了筆,抬頭看我,過了一會兒後突然說道:「我想立灝兒為太子。」
我聽了這話卻是真的心中一驚,想也不想地說道:「別,這事還是算了。」
齊晟仔細地打量我,問:「這是真話還是假話?」
我打算走以情動人的路線,正色道:「你也是做過十多年太子的,你還不知道做太子的滋味嗎?若說太子妃是天下最難做的,那麼太子就是天下第二難做的,何必叫灝兒去受這個苦。」
齊晟挑高了眉峰,「你覺得太子妃比太子還要難做?」
我對於他這種抓不住句子重點的行為已經習慣如常了,也不理會,只是說道:「皇上眼下年青力壯,以後若是能遠酒色勤鍛煉,早睡早起少勞心,估計再活個四五十年是不成問題的。」
這話估計還算中聽,齊晟慢慢地點了點頭。
我又說道:「那就是說若是現在立灝兒為太子,他這個太子就要做到四五十歲,你可見過有哪個太子能熬得過四五十年?」
齊晟靜靜地看著我,不發一言。
「他現在還太小,不知道以後會長成什麼樣子,是不是真的有才能擔起這個江山。」我停了停,垂下了眼簾,才又繼續說下去,「而你又太年輕,以後還會有越來越多的兒子,也許就會有一個比灝兒更得你的喜愛,到時候,你要怎麼辦?你又要灝兒怎麼辦?」
齊晟還是不說話,我沒看他,也不知道他此刻會是個什麼表情,只能揣測著他的心思,然後又低聲說道:「皇家裏,父子相忌手足相殘的事從來都不少,我的前半生已經見識過了,後半生不想再看到這些。」
過了許久,才聽得齊晟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
果然,齊灝的周歲生日雖然辦的風光,卻沒有提及儲君之事。其後沒幾天,我再去大明宮的時候,就發現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