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搆陷貴妃

  流言再度有了新的篇章。

  這幾日流言雖傳得沸沸揚揚,但因蒙頭遮臉的,信的人並不多。這下連『那大戶人家』是誰府上都爆出來了,卻是由不得人不信了。

  所謂的大戶人家是錦陽侯府,發賣人的主母是錦陽侯夫人田氏,賣的是其幼子阮思義身邊的貼身大丫鬟。

  阮思義當年寵妾滅妻,成日與幾個丫鬟廝混,其正妻不甘受辱懸樑未遂,錦陽侯夫人為平息兒媳婦的怨氣,把罪魁禍首的幾人全部發賣出京,現今的元貴妃就是其中之一。

  眾人嘩然,連錦陽侯府那個以風流著稱的嫡次子阮思義也再度火了一把。

  各種版本『貴妃與侯府少爺不得不說的故事』流傳開來,甚至連京城的普通平民都有所耳聞。

  元貴妃礙了多少人的路,暗裡就有多少人幫她宣揚。大家一邊看戲似的幫忙傳播,一邊看著宮中的動靜,兼嘲笑錦陽侯府想富貴想瘋了。

  這事兒不管如何收場,不管元貴妃會不會倒,錦陽侯府都完了,景帝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錦陽侯府,錦陽侯正在大發雷霆。

  一個不注意自己夫人便鬧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也難怪錦陽侯會發怒了。發怒還是小的,他現在恨不得把田氏給撕了。

  「本侯以為你是個好的,是個聰明人,聰明人能辦出這樣的蠢事!?你是不是想全府上下陪你去死?」

  「侯爺……」

  整個正院裡安靜得嚇人,丫鬟婆子們都被錦陽侯趕了出去。

  田氏倒在地上,面容慘淡,早已沒了昔日那種雍容華貴,白皙的臉上有個很大的巴掌印,那印子已經泛紫了,足以表現錦陽侯打得時候用了多大的力氣。

  「你告訴本侯你是怎麼想的,你是豬嗎?這種事兒咱們府上能攙進去,旁人裝傻都來不及,你居然敢往外面傳。」

  「我沒傳……」田氏終於痛哭流涕起來,不光是因夫君的痛罵和這一巴掌,也是心中壓抑不住的恐慌。「是城陽伯府,是喬賢妃,他們坑了妾身……」

  「別人坑你,你不上桿子往上湊,旁人能坑得到你?那皇宮裡能有幾個簡單的,稍微聰明些的便不會往上湊,唯獨你反倒其行。」

  「不是,不是……我也是為了家裡……」

  錦陽侯一嗤,「你直接說為你娘家的好……」

  阮思明和阮思義收到消息闖了進來,一見室內情況,頓時一驚。

  「父親——」

  阮思義跑過去把田氏扶了起來,田氏倒在兒子懷裡哭得泣不成聲。

  「爹,有什麼事兒不能用嘴說嗎,你打娘作甚!」

  錦陽侯橫眉冷眼,「你先問問你那娘做了什麼再說!」

  阮思明心中已經有數了,唯獨阮思義日日流連在後院脂粉之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田氏哭得泣不成聲,也無法說話,錦陽侯只能把整個事情都說了出來。

  聽完後,阮思義直接傻了,慌道:「如今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完了,徹底完了!」錦陽侯癱坐在椅子上,面若死灰。「來了神仙,也救不了我們!」

  「侯爺,夫人,不好了……」

  又急又慌的阮思義遷怒,「什麼叫不好了,還有沒有規矩?」

  來人跑得上氣接不了下氣,喘了半響才把下面的話說出來,「府外來了許多官兵,把整個府都圍了!」

  ***

  景帝確實有動作了,這次動作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錦陽侯府上下均被被大理寺收押,罪名是搆陷朝廷欽封正一品貴妃。

  吃驚之餘,也有人暗中準備明日就此事進行上表,畢竟光是一個流言,在沒查清事情真相前,可夠不上拿一個侯府抵上。

  當然,景帝是可以獨裁做下此決定的,但這便是昏君之舉,剛即位便成了昏君,日後必然少不了有人暗中挑事。可別忘了,暗中可是有不少人虎視眈眈想趁亂生事。

  誰知第二日在朝堂上,景帝卻是下了聖諭,命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共審此案,還貴妃一個清白。

  這一舉動讓眾大臣勳貴嘩然,這種事要是經過三司會審,那可就是不查到底不算完。

  像流言這種事,本就沒辦法說清,通常會越描越黑。一般人遇上這事,不是置之不理任其消散,便是散出其他的流言蜚語,把這件事蓋過去,很少會有人用這種激烈的手段來鬧更大。

  所有人都沒想到景帝會做出如此決定,難道景帝是徹底怒了?還是有把握就是有人搆陷?

  一時間,所有人都啞了,也有許多人坐不住。

  包括城陽伯府和喬賢妃都沒想到事情會發生的這麼猝不及防,他們的計畫是這事兒定會讓元貴妃囫圇不了,而景帝也會吃個啞巴虧。哪怕他再怎麼惱怒,暫時也不會動任何人,要不然就會落人口實。他只會事後清算,到那時元貴妃已經完了,他礙於顏面也不會做得太顯,只會隨便找個由頭把錦陽侯府收拾了。

  當然,光憑一個錦陽侯府是不會有如此大能量的,那便會得出是靖國公府在後面作祟的結果,與他們城陽伯府卻是半點關係沒有。

  如今,錦陽侯府被收押,田氏會守口如瓶幫他們瞞下?傻子都知道不可能,更何況三司會審,田氏就算想瞞也是瞞不了。

  被收押的錦陽侯府眾人,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共同派人一同看守,不准任何人探視。這讓暗裡想動手腳的人都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三日後的第一次會審即將到來。

  這日,貴妃召喬賢妃到晨曦宮說話。

  小花也沒說其他的,只是笑盈盈的與喬賢妃拉著閒話,似乎外面生的那些亂子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相反,喬賢妃倒顯得有些坐立不安,面上笑得也有些勉強。

  「賢妃妹妹,沒睡好?眼下都泛青了,咱們做女人的,是不能和男兒家相比,尤其是年紀大的,一日睡不好,便會老幾歲,畢竟是不年輕了。」小花摸著自己水嫩的臉,眉眼兒低垂,感嘆著紅顏易老。

  「娘娘還年輕著呢,自是沒有這種困擾的。」

  「那倒也是。」小花眼波流轉,睇了喬賢妃一眼,「可賢妃妹妹可是不能夠如此的,畢竟歲數在此,以後還是注意些。」

  「謝娘娘的關心。」喬賢妃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沒聽出小花譏諷於她,「臣妾宮裡還有些事務沒有處理,就不陪貴妃娘娘了,臣妾先行一步。」

  見喬賢妃倉皇而去,小花撇嘴說道:「丁香你說這賢妃還會幾日睡不好?」

  丁香笑著道:「至少還得兩日,最起碼要熬到後日三司會審吧。也可能以後日日睡不好,誰讓她不安分呢。」

  「也是,誰能想到這事兒是她在背後攛掇呢。不過她也是個聰明人,很懂得拿捏人的弱點。幸好咱們陛下性格從來易於常人,這下可讓許多人都大吃了一驚。」

  丁香點點頭,眉眼突然黯淡下來,「就是累了娘娘的清譽。」

  「行了,什麼清譽不清譽的。」小花渾不在意的擺擺手,「這事兒早晚都得解決,剛好一勞永逸了,也打消一些人心思。而且……」

  剩下的話,小花沒有說下去。過了半響,她突然道:「你就要出嫁了,後日便不要出去拋頭露面,本宮把這事兒交於春草。」

  丁香有些不放心,「春草行嗎?奴婢怕她怯場。」

  「你可別小瞧了那丫頭……」

  ***

  三司會審的日子終於來臨。

  一大早,大理寺堂上便坐了大理寺卿、刑部尚書、都察院左都御史,並景帝親派的內侍監總管太監福順等人。

  主審是大理寺卿,坐於主位,刑部尚書並左都御史分坐左右,而福順則是坐於下首處。

  這種審案是極其繁瑣的,需要一個個提人上堂詢問,一旁有大理寺主簿並錄事等數名負責抄錄。

  因景帝此番大動作,錦陽侯府上下早就嚇傻了,更不用說錦陽侯夫人田氏。

  最先提的便是她,她也沒有遮掩,一五一十把所有事都招了。包括她當初是怎麼認出元貴妃的,之後的試探並小心思,怎樣歇了心思,怎樣又起了心,與城陽伯夫人又是如何合謀的等等,包括城陽伯夫人把她坑了的事也說了出來。

  聽完後,堂上的三人心裡差不多便有數了。

  說白了,就是這婦人自以為是抓了人把柄想進行脅迫,誰料那元貴妃是個脾氣烈的,根本不搭理她。又牽扯到皇后患惡疾即將被廢,暗裡各路神仙過招,這個傻的被人利用了。

  既然扯出城陽伯府,那麼城陽伯府的人也是要被傳來問話的。因景帝所下聖旨中,說了『各府配合,百無禁忌』此言,城陽伯府很快便被刑部派人看守了起來,不准任何人進出,並把城陽伯夫人傳了來。

  城陽伯夫人估計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雖是面色蒼白,倒也不至於形容失色,很快便招了。

  不過在她的形容中,她是與錦陽侯夫人相熟。一日見田氏面帶愁容,便多嘴問了兩句,後知道這其間的事。同時她與靖國公府的蕭二夫人相熟,閒聊時不小心說漏了嘴。之後事情流傳出來,她就知要糟,可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只能日日恐慌夜不能寐。

  城陽伯夫人邊訴邊哭,責怪自己犯了口舌,嘴不把門,把一府的人都牽連了。並求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左都御史明察秋毫,她沒有什麼壞心思的,只是犯了婦人都有的毛病。並說如要罰,便罰她一人好了,整個事情經過家裡其他人都是不知的。

  她這一個多嘴、一個不小心,就把所有事都歸咎於自己犯了婦人多嘴的毛病上了。堂上坐的三人心中都清楚是怎麼回事,這估計又牽連上宮裡的一位娘娘了。可還有一位當事人未傳,只能讓人把她帶了下去,又派人去了靖國公府。

  大半日內連封了兩府,雖說只是派人看守了各處大門,不讓人進出。可這種狀況也是極為罕見的,尤其不光城陽伯府,連靖國公府都牽連進去了。一些關心此事的人更是急得撓耳抓腮,大理寺外的道旁聚集了各府打探消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