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裴回家之後,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突然有點不習慣。
說來也奇怪,原煬搬到他家快一個月了,他從開始的抗拒,到現在的習慣,居然只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經常覺得原煬霸道不講理,是個相當糟糕的同居人,可是原煬不在的晚上,他又覺得某一個地方空落落的。
可能是獨身太久了,真的挺渴望有個人陪伴吧,哪怕是原煬這樣的伴侶,他也勉強接受了。
顧青裴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打算泡個舒服的熱水澡,然後早點睡覺。
他進屋不久,就接到了原立江的電話。
「喂,原董。」
「青裴呀,今天我小兒子和小女兒去公司了,沒跟你添麻煩吧?」
「怎麼會呢,他們呆了一會兒,原煬就帶他們回家了。」
「這兩個人孩子都特別崇拜原煬,原煬現在不常回家,他們就非要去原煬那兒住,真是沒辦法。」
顧青裴笑笑,心裡多少有一點羨慕。年輕的時候體會不到,過了三十歲之後,他對家庭和孩子的嚮往變得強烈了一些,雖然他也不是迫切地需要,可是他時常覺得如果自己有個孩子,應該也不錯。
他父母那邊也一直催著他弄一個試管嬰兒,他不是沒考慮過,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是有些抗拒,大概是因為他獨身,害怕帶不好孩子吧,不過他今年已經33了,要個孩子的事恐怕這兩三年就得實行,不然他父母那邊兒的壓力,他實在扛不住了。
原立江道:「青裴,xx市那邊兒的事,已經呈交訴訟了,那個公司的負責人跑了,法定代表人是他的舅舅,只舀乾股,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現在警察這邊正在抓捕,估計掀不起什麼風浪了,不過你們還是要小心點。這個人膽子是真大,敢當街傷人,萬事小心為重。」
「我明白。原董不用太擔心,我估計他現在自顧不暇,應該沒時間考慮報仇什麼的,希望警察能盡快抓到他。」
「我會繼續推動警力協作的。」
掛了電話之後,顧青裴的心情並未收到什麼影響。一個四處逃竄的人,在他看來構不成什麼威脅,這件事早晚會過去,最好以那個人伏法為結局。
顧青裴剛洗完澡出來,家裡的固定電話又響了。
顧青裴只好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去接電話。
「喂,兄弟。」
顧青裴愣了愣,這個聲音很熟悉,不過他沒有這麼年輕的「兄弟。」他頓了頓,「請問你是哪位?打錯了吧。」
這回輪到那邊兒愣住了,那邊兒足足沉默了兩三秒,才道:「你是……顧總嗎?」
顧青裴腦中靈光一現,「哦,你是彭總吧,你好。」
電話那頭的,正是彭放。
彭放有些尷尬地說:「你在原煬家啊。」
顧青裴怔道:「我在我自己家,你怎麼會有我家電話?」
彭放乾笑道:「上次原煬舀這個電話給我打過,我剛才想聯繫他,但他關機了,所以我就打這個了,沒想到……」
顧青裴沉默了一下,笑道:「我和原煬的事情,彭總都知道?」
「呃,哈哈,知道、知道一點。」
顧青裴坐在沙發裡,微笑著說:「彭總,大家都是男人,互相理解一下,希望你能保密。」
「顧總,這個你儘管放心,我就算不為了你,也為了原煬啊。」
「嗯,那就好,彭總有什麼事,需要我明天轉達給原煬?」
彭放那邊兒似乎鬆了口氣,「你們不住在一起啊。」
顧青裴笑了笑,避重就輕道:「興許他晚一點就開機。」
「沒什麼重要的,我明天給他打電話吧。」
「好,再見。」
掛了電話後,顧青裴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封重要的資料需要發給一個法律,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打開筆記本。沒想到電腦出了毛病,一直停在啟動頁面,怎麼都開不了機。
顧青裴試了好幾遍都這樣,把他鬱悶壞了。
家裡的電腦沒有那份資料,只有筆記本……筆記本?顧青裴的目光落在了原煬的筆記本上。
原煬的電腦裡肯定有,因為那份資料的初稿就是原煬寫的。
他打開原煬的電腦,果然設置了密碼,他想打電話給原煬問密碼,又想起來原煬已經關機了,他想了想,從抽屜裡抽出原煬的健身卡信息,把他的生日輸了進去。
密碼正確。
顧青裴搖了搖頭,原煬這個笨蛋,果然會用生日當密碼,傻死了。
電腦一開機,原煬的qq自動登陸了,顧青裴剛在桌面上找到他要的文件,一個小頭像就閃爍了起來,名字是「老彭」。
顧青裴鬼使神差地點開一看,對方說道:兄弟,你可算上來了,找你有事兒呢。
這是彭放?
顧青裴剛想回覆說自己在用原煬的電腦。
第二條信息來了:你可真牛逼,都上你們顧總家裡去了,兄弟佩服你有勇有謀。他沒再煩過你吧?日子舒坦了吧?你這招忒狠了,你們顧總在床上是不是對你服服帖帖的?
顧青裴支著下巴,默默地把這段話看了兩遍,確定是在說自己。他想了想,回了兩個字:舒坦。
彭放說:我看出來了,舒坦得你都把你兄弟忘了,咱們不知道多長時間沒聚會了,你就成天圍著你那顧總屁股後邊兒轉悠,也不害臊。你跟我說實話,男的真那麼爽嗎?md,你弄得老子都想找個男的試試了。
顧青裴回道:試試吧,我給你挑個壯男,一晚上玩兒你五回的。
彭放發了個血腥的表情,回道:去你媽的。我跟你說真的,上次給顧青裴叫那個鴨子,媽的付了一半錢啥都沒幹成還跑了,我要知道這麼過癮,我當時就逮著他試試了,那小子長得還不錯吧,靠,我被你帶的變態了都,不行,我還是喜歡女的。
顧青裴感覺呼吸有些困難,打字的手指都在顫抖,他回道:現在日子真舒坦。
彭放回道:這不廢話嗎,你們倆都這關係了,他還怎麼對你橫。就憑你那個體力,他還不得天天求你上他,我以後再也不說你有勇無謀了,至少在馴服男人方面,你丫絕對專家啊。這招真好使,以後有男的不聽話,跟我對著幹,你幫哥日他去。
顧青裴本來還想套幾句話,可他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儘管他很早就知道,原煬是為了對付他,才找鴨子給他下藥,可是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讓他感覺原煬對他這個人,至少也是感興趣的。
可是從彭放嘴裡聽說的東西,讓他清醒了很多。儘管他沉迷於和原煬一次次暢快淋漓的性,也不該忘了原煬最初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麼。也許是原煬太過幼稚,有時候顧青裴覺得那種表現明明就是喜歡他,可是他根本就不該忘了,原煬以前是個徹頭徹尾的直男,跟他在一起,圖的始終只有兩樣:征服的快感和新鮮。
他們的關係,是建立在彼此對立的基礎上的,直到現在,都還在暗中較勁兒,他永遠都不該忘了這點。
他應該感謝彭放,彭放點醒了他。
顧青裴苦澀地笑了笑,跟彭放匆匆說了句「有事,下了」就把qq關了。
他把文件發過去之後,迅速關掉了電腦。
然後他給自己倒了杯酒。他喝的是一瓶加舀大的冰酒,這種酒過於甜膩,比較適合女人喝,本來是朋友送給他,他準備轉送給趙媛的,可他現在真想嘗嘗甜的東西,非常想。
他不太想承認,可是心裡確實有些難受。
憤怒、羞惱、失望,這些情緒全部鬱結在胸口,讓他呼吸都變得不太順暢。
原煬總是像條小狗一樣跟在他屁股後面,用他招架不住的熱情。可是很顯然,那種熱情不是因為喜歡他,只是因為他可以提供糧食。
顧青裴自嘲地笑了笑。這事兒怪誰呢,誰叫他自己產生錯覺。
他和原煬,本來就只是床-伴,炮-友,他居然比原煬還快地忘了這點。自己這是怎麼了?年紀大了所以記性不好?
簡直可笑。
顧青裴,你簡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