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第67片 趙三公子

  楊夫人道,「我才同夏姑娘說了幾句話?不論出身,人還不錯。趙大太太顯然看得上琮煜,你打算讓我怎麼回絕?為了她家遠親姑娘,不要她養大的女兒?再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咱們這會兒知道夏姑娘好,卻也已經太遲。你呀,別瞎想了,能和趙府當親家,滿足吧。」

  楊汝可自然知道「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意思,驚道,「他們可是兄妹,且二人十分知禮。」

  「又非親兄妹,我看兩人就很相配。而且,我看這個趙青河,竟比趙家幾位公子的相貌還強勝些,一看就是能幹可靠之人,要是女兒們大兩年,我真想找他當女婿。」可惜女兒太小,楊夫人只能幹看看,「等過了年回來再看,若是我看錯了這對兄妹的緣分,那就說給琮斐。三弟妹老說我偏心二房,琮斐和琮煜只差一歲,琮煜卻跟著你兩年了。」

  楊汝可嘆道,「我越想,越覺得你說得對,這兩個輪不到咱們楊家,等不著。」

  夫妻同時笑了笑,說過就罷,回去照原來的盤算為楊琮煜向趙府求親。

  但經過寒山寺一行,楊汝可更加欣賞趙青河和夏蘇,與他們一直保持著交情,甚至合夥搭起生意,這些就是後話了。

  過了幾日,蘇州城裡都津津樂道一件事:殺人兇徒逃入寒山寺,姐妹香客無懼挾持奮勇鬥惡,歹人最後讓趙府三郎與董師爺聯手懲治,姐妹花也獲救了。

  莫名地,趙青河被傳成趙三郎,以趙三公子之稱,突然就和趙四公子齊名了。

  「我今早跟少爺到大老爺那兒去,齊管事笑哈哈喊聲三公子,嚇得我差點坐地上去,還以為寒磣少爺呢。誰知,蘇州城裡傳寒山寺那事,把少爺的名兒去了,只說三郎,所以大家就當成趙府有個三公子。」

  這晚,夏蘇吃第一頓飯,大驢吃第三頓飯,趙青河帶著喬連喬生出門了,所以也不用分桌,大夥坐在一起,邊說邊聊,好不熱鬧。

  泰嬸也道,「我去大房領銀子,賬房先生也拿此事來說,卻肯定不是齊管事的說笑,大有咱們自己往臉上貼金,好牢牢巴著大老爺的意思,我不愛聽。」

  同樣一件事,不同人,不同詮釋,不同理解。

  就像夏蘇胳膊上的傷足足縫了十針,泰嬸和喬大媳婦痛惜會落疤,泰伯大驢他們覺得她不該為誰強出頭,而她自己認為胳膊沒掉就是福。

  「又去大老爺那兒做什麼?」夏蘇好奇這個。

  「不是又去,而是出事後拖到今日才去,咱少爺如今面子大得很,大老爺請一回少說拖延三日。」連帶他這個僕人也特別有面子。

  喬大媳婦道,「也不是有心拖延,官府傳喚,少爺總不能不去,且早出晚歸的。」

  命案加竊案,隨著馮爺之死,和他數名手下的畏罪自盡,馮爺團夥作案的罪證確鑿,但無證據能說明常州的案子和這些案子有關,就只能到此為止,知府決定述文結案,趙青河作為重要證人,仍需走個過場。而馮爺腦門上的銀鉤,由董霖作證,絕對是咎由自取。

  這件案子了結之時,胖捕頭收受賄賂的事也被查證,進而翻出大量不能見光的過往,多到知府都不能幫忙兜,暫時關押,呈報了吏部,其實也是暗示胖捕頭的後台,讓後台操心去。

  捕頭之位從缺,董霖就說趙青河有責任暫時頂替,有點什麼事就把人叫去,造成這幾日早出晚歸的狀況。

  「聽說九姑娘的親事定了。」待男子們吃完離桌,就是女人們的八卦時候,而泰嬸每日進府給趙九娘把脈,消息可靠。

  「楊家。」夏蘇愛參與。

  「沒錯。」泰嬸一臉疑問,「你怎麼知道?」

  「那日寒山寺裡遇到楊家的人,聽大太太和九姑娘說話,我才知道是兩家相看。」夏蘇簡單說。

  「老太太卻不大高興。」泰嬸搖頭,「那戶雖是徽州大商,但趙府是何等人家,怎看得起商戶。不過,不大高興卻還是沒轍,誰叫趙府缺真金白銀呢。」

  喬大媳婦嘆道,「從前不知道,看高門大戶好不神氣,如今才知維持起來實在不易,名門的千金也只能為著銀子下嫁。」

  夏蘇並不同意,「楊大老爺和夫人是沒得挑的,而楊公子人品不錯,聽說他還是四公子的同學,也要參加大考。」少爺脾氣一般有錢人家都有,不算大毛病,「大太太也做全了,怕九姑娘不願意,就帶她親眼相看,她自己點了頭,大太太才答應這門親事。哪像有些人家,嫁女兒是賣女兒,嫁豬嫁狗不由自己。」

  喬大媳婦一想,道聲也是。

  泰嬸道,「大太太確實算得上不錯了,你瞧二太太,她房裡的庶出姑娘可沒那麼好命,平時看著挺光鮮,卻都是在別人面前,背後不知吞了多少淚。好在老太爺和老夫人還明理,各房雖能各打自己的算盤,卻仍得顧忌著,不敢出格。」

  趙府有明也有暗。

  喬大媳婦說,「聽老嬸您這麼說,我希望趙府兩位老人家長命百歲,能保咱們少爺和姑娘安穩度日。」

  「恐怕要讓你們失望,我可不想一直寄人籬下。」趙青河跨進了屋,脫去襖袍打個顫,「這屋真暖。你們個個偏心,憑什麼蘇娘能和你們一道吃飯,我就不能?從這頓開始,我也和你們一桌,除非你們把蘇娘趕到飯廳去。老嬸,我餓--」

  泰嬸忙不迭給他盛飯去。

  喬大媳婦仍要站起來,卻被夏蘇拉住。

  「他說到做到的,你一離桌,明日起,我就得一個人吃飯吃到心寒了。」夏蘇推給喬大媳婦一碗熱湯,「喝完才能走。」

  喬大媳婦訥訥照做。

  「手利索些了?」長方的桌板,趙青河坐遠了那頭,刻意給人自在。

  「好了。」不動就不會太疼。

  「早呢。一個月不能碰水,三個月不用力,就算萬分小心,傷疤也不會消失,要跟你一輩子。」泰嬸端了飯碗出來,提起這個就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