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第169片 喧鬧劉府

  先不說他痛不痛快,想到未知的,同為哥哥的傢伙,趙青河就心堵。

  但他男子漢大丈夫,追姑娘時,絕對,必須,能屈能伸,一切以那位姑娘的心情為最重。

  她非把刀山火海當景點,他就得歡天喜地去刻「到此一遊」!

  七月。

  京城。

  表面上清靜很久的劉府,近來喧嘩。

  喧嘩的原因,半座城的人都知道。養病三年的劉四小姐終於痊癒,由劉大公子接回家了。

  而劉府四千金出嫁是全城津津樂道之事,這位因病早過了嫁齡的四小姐,已定四年的婚約應該迫在眉睫,就等劉公公定下婚期迎娶。

  要說劉家五位姑娘,嫁得非富則貴,卻偏偏連平民百姓都不會羨慕,只不過添加茶餘飯後的精彩談資罷了。好比四小姐,好好一個姑娘家,配了太監當妾,這其中的故事,足夠眾人發揮無限想像,說上一天一夜都沒法說得完。

  不料,人們感慨還新,本來可以預見的一個女子淒慘後半生的結局,突然生出別樣風波,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就在劉四小姐回府沒幾日,那麼巧,有朝廷重臣上書,呈表宮裡某位得勢的公公欺霸民女,且三妻四妾,時時****,萬分不人道。

  皇帝怒,斥查此事,將那位公公杖斃,並開始約束內官娶妻納妾之猖獗行為。

  那位公公雖非劉四小姐的未來夫婿,劉公公卻為了討好皇帝,不敢拿自己的地位冒險,連忙派人向劉府退了婚約,再無意娶劉四小姐。

  這下,原本待嫁的四小姐,就成為無婚無約的老姑娘。

  又因她之前的婚約,哪怕劉家仍是欽定皇商,也無一家對她抱好感,願意求娶。

  半個月過去,甚至連劉府的下人們都認為,四小姐是要賴在家裡一輩子了。隨著夫人姨娘們對四小姐的冷淡,這些人待她畢恭畢敬的臉色也變了回去,一如從前,明目張膽剋扣吃喝用度。尤其,在劉大公子忙於同宮中打交道的時候,愈發囂張。

  這日晌午,禾心將飯龕往桌上用力一放,端出一碟隔夜冷包子,怒氣衝衝道,「越來越過分了,今日連午膳都不給,用昨晚的包子打發我們。」

  坐在窗口發呆的夏蘇轉過頭來,看著那碟包子,面無表情,但起身拎了銅壺,放小爐子上燒水。

  禾心見她打算熱水就冷包子吃的樣子,實在沒辦法消氣,「姐姐縱然不能飛簷走壁,難道還教訓不得幾個刁奴?你要是不忍心,就讓我來。」

  「能吃飽就好。再說,隔夜包子比餿包子強。」夏蘇慢吞吞說。

  回來近一個月,發現劉府還是老樣子。雖然姐姐妹妹們都嫁了出去,父親的妻妾仍各自逍遙,得寵的男僕當道,四下找樂子。那些貌美妖嬈的丫鬟,再仗著她們的男人撐腰,整日無所事事,就知道你爭我搶,為了多得一點寵,各種使絆子耍詭計。

  這些人數年如一日,仍用以前的花樣欺負弱小,不疲麼?

  禾心眼珠子一凸,「還能給餿包子?!」

  「不吃就餓你三四日。」夏蘇只覺這些人枯燥乏味。

  「一群王八蛋!」禾心罵了出來,眼睛卻剎那泛紅,「姐姐……」

  她原本以為自己沒爹沒娘很可憐,還對那些嬌滴滴的千金小姐特別看不過眼。

  「別說我可憐。「夏蘇打斷禾心,「我這回回來,是自願的,辦完事就會走。」從此,與這個家再無關係。

  禾心嗯嗯直點頭,「狐仙大人會保佑咱們,讓那些壞東西吃拉肚子。」

  夏蘇瞥禾心一眼,「你該不會做了手腳吧?」

  禾心聳聳肩,無辜到可愛俏皮,「沒有,都是狐仙大人的法術高強,。」

  等水燒開,夏蘇給禾心倒了熱茶,自己再拿一個冷包子,「你不必替我出頭,那些小人等不到我生氣,自然就覺沒意思了。」劉府如舊,心思仍丑,人面卻新,大概還不知她的性子。

  突然,見劉徹言走進園子,夏蘇低眼瞧瞧手上的包子,「禾心,裝上包子出去吧,在大公子面前假裝遮掩些,能惹他疑心查看就最好。他若不問,你就送空碟子回廚房。廚子要問怎麼都吃完了,你就說大公子來我這兒,讓餵了魚。」

  禾心眼睛亮閃閃,利落收拾好,拎著飯龕往外走。

  夏蘇將包子快快吃完,立在窗後,靜瞧劉徹言與禾心說話。如她所料,禾心打開了飯龕給他瞧。他神情不動,揮手讓禾心走了。

  這個家雖沒變,她卻變了,覺得不用去計較的小事,現在想去計較計較。

  即便是龍潭虎穴,也是她的家,不是麼?

  難道一聲四小姐,是喊著玩兒的?

  劉徹言進屋來,見到夏蘇正在桌案後磨墨,「四妹妹這下知道,這兩根鏈子長短正好,照樣可以自在的。不過,為兄不明白,爹已經不會再拿鐵板子逼你作畫,你為何還想捉筆呢?你可記得小時候,讓爹打疼了哭,那會兒你願意跟我親近,哭著說最討厭畫畫了。」

  是。

  她記得很清楚。

  *歲天真的歲數,娘剛過世,不知道爹並非真心疼她,不知道這個兄長狼子野心,不知道劉府一片污穢。她只知,爹突然變得很凶,姐姐們總來欺負,日子萬般難捱起來。那時,她還以為劉徹言和她一樣,都是無依無靠的可憐娃,所以曾找他說真心話。

  夏蘇淡然一笑,「然後我每哭完一回,爹第二日就會知道,處罰得更厲害。」回想過去,遍體鱗傷,鼠膽和龜慢也從那時開始練,「有意思的是,被逼的時候滿心不願意,沒人逼了,卻是一日都離不得筆墨。也許爹說得對,我實在像他,好眼,好筆,繼承他的血脈,天生之才。說起來,兄長怎麼都不愛畫藝,讀書也累,是像你的親爹麼?」

  劉徹言一手過來,掐住夏蘇的脖子,將她整個人往牆上撞,猙獰面目,「你好大的膽!」

  他最忌諱他人談論他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