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第178片 真正溪山

  小步大步沒差別,上房揭瓦也不難。鏈子,既然能讓劉徹言鬆懈,夏蘇就戴著。

  趙青河拉拉她的發尾,「怪不得你膽子嘯天,敢送上門去。」

  「我膽子小,不過--」夏蘇「謙虛」。

  趙青河笑道,「你膽小,不過仗我先行,現在我來了,麻煩你讓個位吧。」

  夏蘇這才正經了神色,「趙青河,劉徹言在找我爹藏起的財產,劉府已是空殼子了。」

  「早知道了。」趙青河眼中自信,「你可知,你那位養兄殺了岑雪敏,吞下她最後一筆黑心錢。岑雪敏自視甚高,所有計畫都有後招,卻沒想到輸給了命,下場淒慘。」

  「不是命。」夏蘇並不驚訝。

  趙青河眯了眼,「哦,莫非還是人算?」

  「應是涵畫館的方掌櫃洩密給劉徹言,劉徹言才能找出岑雪敏的藏身處,也是藏財處,將其劫殺。」一切有因有果,皆不偶然。

  「你如何得知?」總覺得這姑娘瞞了什麼,看來自己直覺不錯。

  夏蘇有點心虛,看趙青河一眼就笑了笑,風水輪流轉,也有她討好的時候,「在西湖吃麵那晚,我不是夜潛涵畫館麼?瞧見方掌櫃寫一封信,抬頭是『宇美『二字。宇美,是劉徹言的舊字,他從不提,我小時候卻偶見過一回,在他家鄉的來信上。」

  趙青河立刻聯想到了一起,「方掌櫃是劉徹言的親生父親。」

  夏蘇點頭,「應該不會錯。而且,離開蘇州前的那日深夜,劉徹言接報後就帶著一群武師下船,回來時我偷偷瞧過,親見鬍子賊船上的幾隻大箱子讓他們搬上來,箱子上還有血跡。我就猜岑雪敏可能出事了。」

  趙青河愛極夏蘇的敏捷思維,關鍵時刻有驚喜,令他如虎添翼之感,「劉徹言如何處理箱子的?」

  夏蘇還真答得上來,「那些箱子都是隔水防蛀箱,珍木定製,放置古董字畫最好不過。箱子到府就進庫,但今日大姐拉我去看庫房,那些箱子已經不見了,連同裡面的東西一起。我要是劉徹言,一面想著從劉府多撈金銀,一面又要貢獻給劉公公,是不會再換箱子的。」

  趙青河再同意不過,「很可能直接送給劉公公了,這樣就好。」

  岑雪敏雖死,還有兩個幫手活著,為了減罪,巴不得作證。

  「妹妹原本如何打算?」

  「劉徹言懷疑我爹瞞藏了大筆錢財,以我爹的精明,是極有可能的。而且,劉家富可敵國也並非誇大,自我有記憶起,家裡窮奢極侈,金銀已是俗物,更曾見庫裡堆滿珍寶,每一件都價值不菲,絕非今日模樣。而我爹從不相信任何人,與劉徹言鬥了十年,無奈劉公公的勢力,藏寶很是合情合理。」紗簾那頭,父親的影子虛弱無形,夏蘇沉默片刻,「而最讓我奇怪的是--《溪山先生說墨笈》。」

  趙青河劍眉一挑,「你說過,說墨笈上多數畫都是假的,江南卷更是出自你手。」

  夏蘇笑得輕柔,「溪山先生是我爹杜撰出來的人物,無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因為這個人根本不存在。我爹不僅是識畫高手,也是造假高手,不然也不會有我這樣的女兒了。他托溪山之名在畫上留下鑑詩,不料讓溪山聲名大噪,他乾脆造假到底,暗地購置一所宅院作為溪山居所,他神秘出入,再讓僕從散播消息,凡要鑑畫的人只管上門,畫留下,數日取,他只留評留鑑。如此,溪山先生由虛化實。」

  「你爹也算得上傳奇。」高招。

  夏蘇可不這麼認為,「起初或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但就在劉公公要劉徹言接管礦山,我爹不得不雙手奉上之後沒多久,他開始籌備《溪山先生說墨笈》。《說墨笈》面世三年,不僅受到書畫藝界的推崇,連先帝都愛不釋手,向民間征找《說墨笈》中的古畫。如今的皇上,雖不曾召見過我爹,卻受先帝影響,也將那些畫當成滄海遺珠,崇敬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溪山先生,尊他為一代鑑賞大師。「劉瑋的造假,到此達到最高境界。

  「《溪山先生說墨笈》幾乎成為收藏家們必備的書冊時,我爹才讓我將裡面的小畫臨摹出來。」夏蘇又道。

  趙青河倒是沒想到,「也就是說,書先出,後成畫。如此看來,不論利益,你爹對你的才能是確實肯定的,所以要等你長大,筆力成器。」

  夏蘇頭回聽到這種說法,微微一怔,半晌後又繼續道,「我爹平素就十分嚴厲,但對於《說墨笈》上的仿畫製作,簡直吹毛求疵。每幅畫,我至少畫了百遍有餘,整整兩年工夫才全部完成。再之後的一年裡,我被劉徹言約嫁給他大伯,我爹已無實權,整日在外流連,間中更是昏於花樓,讓人抬回家來,至此身子就大不如前了。」

  「你作得那些畫呢?」真是因果循回,成王敗寇。

  夏蘇搖搖頭,「我每作成一幅,不管好壞,爹就會拿走,過不久便當著我面燒掉。我那會兒以為他全燒光了,如今想來,只是他讓我這麼認為而已。我爹的防心,比我大得多。」

  趙青河也同意,「你爹很可能留了一手。」且思考更深一層,「劉徹言是接掌劉家全盤營生的人,少了一大筆財產,他肯定有所察覺。方掌櫃是劉徹言親爹,他帶著江南卷八幅畫想跑,就不是貪財那麼簡單。」

  「我也這麼想。畫是我畫的,劉徹言一日找不出答案,一日不會放過我。我回來,幫他……」話,不可說太滿。

  趙青河卻有點瞧不得的好笑意,「妹妹心腸真好,幫他?哈哈,換作是我,可不敢受用。」

  這姑娘,殺傷力無形,鼠膽龜步全是幻象。

  「他要財,我要自在,各取所需,和心腸好不好無關。」夏蘇不以為然,自覺心誠就好,「我與劉徹言一樣,都覺得秘密在江南八畫上,因我爹最推崇南宋山水。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