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腐女

  「易小聊!你跑什麼?」柏笙一把揪住她的馬尾,小聊前傾的身體被他不知輕重的力道給拉回,頭皮生疼。

  「你放手。」小聊掙開他,眼睛瞪得圓圓的。

  柏笙噙著笑,輕輕幫她揉了揉頭髮,「還生氣呢?」

  小聊不理他,背著包獨自往前走,柏笙跟在後面,一路討好,「那個人一看就是動機不純,沒看見他一聽說你是……就撒丫子跑了?」柏笙收到信號看到易小聊甩過來的白眼,自動消音把敏感詞給去了。

  小聊頓住腳步,轉身氣鼓鼓的對著柏笙,「你,到底懂不懂,我為什麼不高興?」

  「……」

  「因為是你,是你說我,我就不高興。」

  柏笙愣住,雖然小聊說得斷斷續續,但是八年的相處,他知道小聊的意思。小聊在生氣自己說她是白痴,別人說她,她不介意。可是,她介意自己說她是。

  「我知道了,那別生氣了,嗯?」柏笙彎下腰道歉,卻被小聊猛的抬頭給撞到了下巴,小聊紅著眼眶,「柏笙!討厭你,千北,就不這樣。」

  柏笙下巴被撞得有些發酸,連此刻聽進去的話怎麼也覺得酸酸的,「千北不這樣,你怎麼知道他心裡不是這麼想的,他只是不說出來,他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小聊臉色煞白,充滿水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柏笙。

  柏笙移開視線,有些懊惱,自己怎麼老是會被她激到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胡說。」小聊緊抿著唇,「千北才不像你,你,世界上最討厭。」

  柏笙拽住她的手腕,雖然一直提醒自己不和她計較,可還是被她氣得不輕,「我和千北是雙胞胎,我知道他怎麼想。」

  小聊的眼淚啪啪的往下掉,柏笙被嚇到,手上的力道鬆了鬆,「喂,你……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小聊一把抹去眼淚,「道歉說對不起,你說了?在你心裡,我是白痴,所以,現在連對不起,你也不懂說。」說完就獨自一個人朝初中部走了,留下傻愣在原地的柏笙。

  柏笙有些鬱悶,自己怎麼就那麼沉不住氣呢,她腦子慢半拍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歡怎麼樣順著她就好了,誰知道這丫頭這次氣大發了,毛怎麼順都順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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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麼了?」千北坐在車子後座悄悄問柏笙,怎麼現在還牽連九族連他也不搭理了?

  「誰知道。」柏笙瞥了眼坐在副駕上一直不理人的易小聊,有些心虛的看向外面的風景。

  千北覺得這次看來比自己想像的要糟糕啊,認識了十五年,小聊好像從來沒這麼生氣過。

  「小聊啊,你最喜歡的那套漫畫新的一話出了,你買了嗎?」千北扒著副駕的椅背,探過頭跟她說話。

  「要複習,沒空。」小聊看著車窗外,有氣無力的樣子。

  「那我給你買吧?」千北笑著討好,這大熱天的對著兩冰山也不覺得降溫啊。

  「要考試,看漫畫失眠。」

  「失眠?」千北和柏笙面面相覷,這是什麼邏輯,誰看漫畫會看到失眠的,要說睡眠不足、廢寢忘食還可以理解。

  小聊嘟著嘴,還是那副蔫茄子的樣兒,「下一話,男主要死了……他那麼好看,作者太壞……」

  「……」千北和柏笙都吞了吞口水,無力的靠回椅背上。

  「找個別的話題。」柏笙捅了捅千北的胳膊。千北嘆氣,「小聊,還有兩個月就中考了,準備的怎麼樣了?」

  「書上的,我都認識。」

  「看來小聊進步很多啊,課本上的都會了。」千北慶幸自己找到了一個好話題。

  「那些東西,老師都寫了,可是……我不會用。」小聊沮喪的耷拉下腦袋,情緒比剛才還低落了幾分。

  「……」千北和柏笙再次無力的靠回椅背。

  「小聊啊,你鋼琴彈得那麼好,可以往藝術方面發展,自己的興趣很重要,不用按部就班……。」

  「千北……」小聊訥訥的說,「安靜,你話好多,會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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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氣氤氳的浴室裡,小聊看著自己額頭的疤痕發呆。那是柏笙送給她的「見面禮」。

  柏笙住進易家沒多久,只因為一次上樓時,正上樓的小聊看到柏笙下樓,下意識的側身貼在了牆壁上讓柏笙先走。就這一個動作,不知道哪裡激怒了柏笙,柏笙把她推下樓,額頭上也留下了這個永久的疤痕,蔣陌說等她再大點可以去做除疤手術,小聊倒是無所謂,劉海一蓋住,誰也看不到。除疤,會很痛吧。

  只是,她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柏笙會那麼討厭她。明明,易家的人都很喜歡她。

  輕輕嘆了口氣,拿過放在一旁的睡衣,開始穿上,寬鬆的睡衣把剛發育的身體遮得正好。走出浴室,看到陽台的推拉門開了,夜晚的風將窗簾吹的發出窸窣聲響,小聊走過去拉好推拉門,透過推拉門反射的鏡面就看到身後的人影。

  她嚇得想尖叫出聲,叫聲被身後人的手掌摀住了,鼻端縈繞著的檸檬味讓小聊心裡有些顫慄。

  柏笙覆在她耳邊,「再叫我就把你扔下樓。」

  他鬆手小聊得以喘息,想後退,想起前幾次的教訓,身子又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看著她那副倉皇小兔子的樣子,柏笙覺得心情愉悅,往床邊一坐,長腿一伸,環顧了下房間的佈局,他看向站在窗邊的小聊,拍了拍床側,「過來。」

  小聊猶豫了下,慢慢走過去,小心的坐在床沿,屁股只挨著半邊床墊。

  柏笙只是坐著,雙手撐在身後的床上,什麼也沒說,小聊悄悄睨了他一眼,害怕他是不是又在偷偷算計怎麼對付自己,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關緊的推拉門,待會他要扔自己的時候,還來得及逃跑吧?

  「你那麼怕我?」柏笙側臉看著她。

  小聊被他嚇了一跳,連忙轉過頭。

  柏笙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個東西丟到小聊懷裡面,「這種東西,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小聊低頭一看,是自己喜歡的那套漫畫的最新一集,她高興的揚起唇角,「……原來,男主沒死,作者也喜歡好看的人。」

  「……」柏笙嫌惡的瞥了眼封面,買的時候他都是直奔少女漫畫那一區去的,連內容是什麼都沒翻過,這一看險些吐血,「易小聊!你看得這都是些什麼!」

  「漫畫啊。」小聊喜滋滋的翻著開始看。

  「我當然知道那是漫畫,我是說……」柏笙臉憋得通紅,「為什麼沒有女主角?」

  「?」小聊抬頭詫異的看著柏笙,「因為。這是耽美啊。」

  「耽美?」柏笙氣得聲音都打顫了。

  「你不知道?原來,你也不是,什麼都知道啊。」小聊覺得這個發現很有意義,晚上要把這個日子在日曆上圈下來,柏笙好不容易也有傻帽的一天呀。

  「耽美呢,就是BL,就是Boy Love,所以沒有女主角呀。」小聊翹著自己的小嘴,高興的看著柏笙的臉氣得發黑。

  柏笙平息了下呼吸,「易小聊,你喜歡看這種東西?」

  「有愛。」小聊瞇著眼笑。

  柏笙穩住自己被氣得不暢的呼吸,在她身邊坐下,再瞥了一眼,這一眼真的吐血了,他一把搶過小聊手裡的漫畫,小聊不滿的瞪他。

  「這……你……不准看。」柏笙被氣得話都說不清了,連自己看到這種東西都會臉紅的,易小聊怎麼還能這麼心平氣和的看得那麼開心?

  「為什麼,還給我,不然,我會失眠。」

  「失眠?你失眠就是晚上在想這種東西!」柏笙把漫畫在小聊面前攤開,雙手抖啊抖的,只見攤開的畫冊上兩個身體正糾纏在一起,OOXX……柏笙只覺得大腦氣得缺氧。讓他一個正常男人看見這個,實在是……

  小聊就著他的動作,睜大眼睛趕緊再看幾眼,「啊……」小聊摀住嘴驚呼一聲,「怎麼這樣?」

  「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在做什麼?」柏笙咬牙切齒的問,臉已經完全烏雲密佈了。

  「這個……我不懂啊。」小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同學說了,他們在愛愛,我也覺得很有愛。」

  「……」柏笙只覺得自己內臟已經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了,「誰……誰跟你說的?」想不到外表傻乎乎的易小聊,腦子裡居然什麼都懂。

  小聊想了想,「是簡笑,嗯!」

  柏笙臉色鐵青,閉了閉眼,嘴角一直在抽,「易小聊,以後離那個什麼簡笑遠一點,看這種東西,以後會性取向扭曲的。」

  小聊眨了眨眼,「什麼叫性取向扭曲?」

  「就是……你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那你看那麼入迷。」柏笙很費解。

  「因為他們倆好看。」

  「……這個世界上好看的男人那麼多,也沒有都像他們一樣,所以,馬上把這些忘乾淨,聽見沒有。」柏笙把漫畫合住,暴戾的拍在床墊上。

  「可是……」小聊一副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柏笙壓著不斷跳動的太陽穴。

  「我覺得,很好看。」

  「哪裡好看了?兩個男人……很變態。」柏笙完全不懂這個丫頭的思維,為什麼會喜歡看兩個男人OOXX。

  「就是好看。」小聊依舊堅持自己的思想,不妥協。

  柏笙覺得再和他對話下去自己真的會被氣得五臟重組,他撫額,「易小聊,你現在見到好看的男人,是不是滿腦子想些亂七八糟的?」這樣誘導她意識到性取向不對比較有效吧?柏笙暗暗想。

  小聊臉有些可疑的紅雲,「那個……」看到她默默對手指,柏笙就覺得這丫頭完了,必須馬上挽救,可是小聊的下一句話就讓他真的氣到要暴走了。

  小聊「那個」了半天,才抿著小嘴輕聲說,「不是所有男的都會,我會想,你和千北……」

  「啊!」柏笙抓狂、捶牆,不斷的吸氣呼氣忍著手想掐上她脖子的衝動。

  小聊緊張的看著已經在發狂邊緣的柏笙,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柏笙這麼生氣,她有些怯怯的默默低頭看地板,她錯了麼?

  柏笙閉了閉眼,「易小聊,你腦子裡這些東西,馬上,立刻,給我忘乾淨。」

  「沒有,那麼快。」小聊委屈,她記東西不容易,現在要忘,也不容易啊……

  柏笙陰惻惻的笑,「是麼?那……我幫你。」他一步步朝小聊走過去,易小聊爬上床,縮到床角,整個人被他的陰影覆蓋,「柏……柏笙。」

  柏笙解開襯衫的三顆紐扣,笑得詭異,「易小聊,你怕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