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彆扭

  易千北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是最早到的,之後是柏笙的。收到通知書之後,到學校報導的日子也漸漸近了。轉眼已經八月底,學完琴之後,易小聊從教室走了出來就有人從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易小聊回頭就看到柏笙站在身後對她微笑。

  「易小聊,走路一直低著頭是想撿錢麼?」

  「……你怎麼在這?」易小聊張大嘴,很是意外柏笙會突然出現。

  「順路啊,所以就等你一起回家了。」柏笙順手接過她的琴盒,「走吧。」

  「噢。」易小聊也沒多想,雖然腦子轉了一圈也不知道柏笙怎麼會出現在離家這麼遠的地方,而且周圍……好像是一個國有企業的舊居民區吧,他能來辦什麼事呀。

  「你每天下課都這麼晚?」看了眼時間已經快7點了,記得以前她下課比這個時候早的啊,回到家也不到7點的。

  「我……」

  「易小聊!」身後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話,周璟瀾拿著一本琴譜追了上來,氣喘噓噓的樣子,「給,你忘在教室了,今天謝謝你又留下來教我。」周璟瀾傻笑兩聲,也不去看站在一旁向他投來冷箭的柏笙,繼續追著易小聊的腳步,「要你等我一起回去的,你怎麼不等啊。」

  「你太慢,我餓了。」易小聊把琴譜收回到包裡。

  「那我請你吃東西,你想吃什麼?」

  「張嫂做的飯,外面吃不到。」易小聊一本正經的樣子還真看不出來她是說真的還是在涮周璟瀾。

  周璟瀾接話接的很快,「我媽媽做飯也好吃,要不去我家吃怎麼樣?」

  易小聊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周璟瀾,柏笙看著她好像是在認真考慮周璟瀾那小子的建議似的,走到前面拉過易小聊,「餓了就回家。」

  易小聊則是還沒想明白為什麼周璟瀾要這麼執著於請她吃東西這個問題呢就被拉著走了。

  「哎。」周璟瀾莫名其妙的看著不知道突然從哪裡出現的人拉著易小聊就走了。

  回去的時候,易小聊拉著柏笙去坐公車,兩個人坐在車後座,易小聊開心的吃著剛買來的草莓慕斯。柏笙沉默很久之後側過頭問她,「那個……他怎麼也會在這裡學琴的?」

  易小聊白他一眼,人家為什麼去學琴,她怎麼會知道,她又沒有去他腦子裡看過,怎麼會知道人家的想法,柏笙最近老問奇怪的問題,智商下降了,她漫不經心的說,「不知道。」

  柏笙又沉默,易小聊把手裡另一個慕斯遞給他,「吃麼?」

  「不要。」柏笙把東西推回去,又是一陣緘默。

  易小聊擦著嘴角,看了看一直不吭聲的人,這個問題用得著想那麼久麼?他的好奇心也太強烈了點吧,易小聊好心的說,「別想了,明天我問他。」

  「嗯?」

  「學琴的原因,滿足你好奇,別想了。」

  柏笙嘴角抽了抽,無語的把頭靠在前面的椅背上,易小聊手指戳了戳他的背,「那個,現在問?」他好奇心到底是有多強,求知慾到底是有多重啊,過了今天都不行麼。

  小聊作勢拿出手機,慢慢找著周璟瀾的電話,「哎?存哪裡了。」

  柏笙聞言,一把奪過她的手機,「你還存他電話了?」

  「……」是周璟瀾自己主動存的啊,反正手機內存大著呢,有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他想幹嘛?」

  易小聊翻了翻白眼,人家想幹嘛更是關她什麼事呀,柏笙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還是那三個字,「不知道。」

  一個之前給你遞情書,還對你冷嘲熱諷的人,現在居然這麼慇勤,易小聊這小傻子,真是單純得夠可以,柏笙斜睨了她一眼,「以後下課我來接你,下課就給我出來,別在教室裡磨嘰。」

  易小聊瞠大眼看著他,「柏笙,你……發生什麼事了?」

  「……」換柏笙無話可說,他也想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了。

  「離家這麼遠,為什麼要繞來接。」易小聊覺得柏笙腦子看來也比自己強不了多少,能考上警校,八成也是運氣,「我認識路,天也沒黑。」

  「閉嘴,我怕在家發霉,沒事出來曬太陽成不成?」

  易小聊弱弱的說,「下課時,太陽落了。」

  柏笙沉著臉,覺得自己真的崩潰了,易小聊的腦子,到底是有多遲鈍啊……

  回家以後柏笙一個人氣呼呼的往樓上去,千北坐在沙發上看見他這個樣子,疑惑的對著玄關處還在慢悠悠換鞋的人說,「他怎麼了?」

  易小聊很委屈,「好奇心太重。」

  「?」千北實在是從這話裡捕捉不到什麼有用信息,「什麼意思?」

  「人家去學琴,他好奇,追著問我為什麼?」易小聊往沙發上一坐,仰躺在沙發背上,「我不是百度,怎麼知道。」

  「……」千北朝樓上看了看,柏笙不會這麼……八卦吧?

  周璟瀾很鬱悶,為什麼從那天之後,這個男生每天都要來接易小聊,就算他好不容易以不懂這個不懂那個的理由把易小聊留下來,易小聊的手機也會以不屈不撓之勢一直響個不停,周璟瀾很哀怨,「小聊,每天來接你那個人是誰啊?」

  易小聊想了想,「哥哥。」

  原來是她哥哥啊,周璟瀾鬆了口氣,易小聊猶豫了下,小心翼翼的湊到周璟瀾身邊,「你為什麼學琴?」

  周璟瀾紅著臉,囁嚅了半天,「那個……那個……你想知道?」她終於想起來問他了啊,周璟瀾激動的搓著袖子。

  易小聊無所謂的聳聳肩,「柏笙想知道。」

  「呃?」周璟瀾燃起的小火苗熄了大半。

  想想周璟瀾不知道柏笙的名字,「我哥,他好奇。」好奇到過了幾天都還是對自己愛答不理的。

  「……」周璟瀾鬱悶的看著易小聊。

  易小聊狐疑的看著不說話的人,「不方便麼?」

  「不方便。」周璟瀾氣呼呼的退到後排去顧自使勁拉著琴。

  易小聊捂著耳朵,「周璟瀾,很難聽,殺人呢。」

  「易小聊,你哥……不是戀童癖吧?」

  「什麼叫戀童癖?」易小聊回頭看著周璟瀾,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周璟瀾沉默,垂下眼,「沒事……我說笑的。」

  下課之後,易小聊馬上收拾了東西就朝樓下走去,周璟瀾一臉被拋棄的默默注視著易小聊,他怎麼覺得……易小聊也樂在其中啊。

  接過易小聊的琴盒,柏笙遞給她一瓶冰鎮的橙汁,易小聊笑瞇瞇的接過。

  柏笙看著她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給易小聊又貼了一個標籤,小吃貨一個。

  「柏笙,你快走了?」易小聊坐在公車後排問身邊的人。

  「嗯,還有一週。」

  見易小聊不說話了,柏笙用胳膊撞了撞她,「喂,你該不是捨不得我吧?」

  易小聊看著柏笙,良久,輕輕的點頭,「嗯,捨不得。」

  柏笙笑,伸手將她垂在肩側的頭髮攏到後面,「那你要努力,我大學四年,你以後也來B市上大學,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易小聊眼眸彎彎,「好啊。」

  看著易小聊晃著腿,一臉微笑,柏笙支著下顎轉向窗外,嘴角輕輕上揚。

  又是一天學琴結束的時候,周璟瀾不怕死的黏著易小聊要一起走,柏笙呢,依舊霸道的拉起易小聊就走。

  周璟瀾追上去,「喂,你好奇怪啊,易小聊是我的朋友,我就不能和她親近點麼?」

  柏笙嗤之以鼻,「朋友?你到底是抱著什麼心思接近她,只有你自己清楚吧。」

  周璟瀾漲紅了臉,看了眼易小聊,「那又怎麼樣,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易小聊的事,我就有權利管。」

  周璟瀾對易小聊說,「小聊,告訴你哥,你喜歡和我做朋友麼?」

  柏笙瞪著易小聊,她要敢說喜歡,他一定掐死她。

  易小聊咬著下唇,猶豫半天,周璟瀾雖然囉嗦了點,話多了點,過於執著於請她吃飯了點,別的……也還好,學琴這段日子也算是對她很好啊,易小聊小聲說,「嗯,喜歡。」

  周璟瀾笑著看向柏笙,「怎麼樣,易小聊也需要朋友,你也太霸道了,根本不考慮她的感受。」

  柏笙被氣得不輕,易小聊這傻瓜,人家根本不是單純的要當你朋友好吧?他臉沉的要滴水,「易小聊,你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懷好意麼?」

  易小聊不樂意的回瞪他,「什麼這傢伙,他是朋友。」柏笙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禮貌。

  柏笙瞇了瞇眼,很好,現在還開始反抗他了,柏笙黑著臉,直接拉住易小聊就往前走,周璟瀾剛追上兩步,柏笙就轉身對著他,「你敢再跟上一步,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考慮了下敵我實力懸殊太大,15歲的周璟瀾還是乖乖的停住腳步。

  易小聊被柏笙一路拽著走,手腕都捏得生疼,她生氣的對著柏笙又踢又打,走就走為什麼要使勁拖?而且,周璟瀾也沒惹他啊,他對人家那什麼態度,易小聊覺得很討厭這樣莫名其妙的柏笙。

  看柏笙沒什麼反應,她抓住柏笙的手就朝手背上咬了上去。柏笙吃痛,一把將她按在旁邊的牆上,「易小聊,你確定要惹我。」

  易小聊生氣的朝他腿上就是一腳,柏笙的氣息開始透著危險的意味,他緊抿著唇,抓住易小聊肩膀的人不斷用力,易小聊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情急之下就著柏笙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她的身高剛好到柏笙的肩膀。

  柏笙也氣得完全沒理智了,手稍一用力就把易小聊裙子的肩帶給扯了下去,學著她就是狠狠朝她肩膀咬下去。易小聊再生氣男女力量還是懸殊太大,柏笙那一口下去,再加上渾身戾氣,很是沒輕沒重的,易小聊只覺得肩膀處的痛一路蜿蜒至心裡,她疼得雙眼都有些模糊不清。

  柏笙感覺到手下按著的肩膀輕輕顫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連忙鬆口,剛剛直起身就看到易小聊滿臉淚痕。

  一下子慌了神,「小聊……」手指輕輕觸上自己的牙印,白皙的肩膀上,牙印下都有些青紫甚至泛著血跡。柏笙越發慌亂,緊張的說,「小聊,很痛嗎?」

  易小聊一把拍開他的手,抬手擦去眼淚,摀住自己的肩膀,眼淚汪汪的瞪著面前的人,「柏笙,混蛋,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