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關外的天氣很怪異,前一刻晴空萬里,下一刻也許就會雷電交加。有時候同一座城,城南幾乎要淹沒,城北卻旱地千里。

天氣不好,難得清閒,蓮燈無事可做,站在窗前看外面。花壇裡的蘭花被打得東倒西歪,雀蛋大的雨點不分青紅皂白地砸下來,好好的草木都被打壞了。

等天晴時培一培土吧,剛下過雨不需要清掃沙子,可以跟著花匠到處走走,也許能到定王書房前也不一定。

她踮足朝遠處眺望,雨簾稠密,外面灰濛濛的,空氣裡彌漫著泥塵的腥氣。想起昨晚,國師冒著風險來送藥,現在憶起還有隱約的歡喜。

他說常在左右,不知在哪裡。他沒有說他面臨的困境,但是她知道,定王有十萬大軍,有許多死士,他帶來的人手不多,要滲透進去已經很費力氣了。奇怪他可以多方算計,卻從來不殺生,要是他能易容出馬,恐怕十個定王也不夠殺的吧!

這人就是這麼矯情,不過也好,她的殺父之仇,她想自己去報。待解決了定王,如果能夠活著回長安,再殺了那條漏網之魚。

可惜她一點都想不起她阿耶的模樣了,還有阿娘,簡直忘得徹徹底底。她只是抱定一個信念,殺了仇人,不讓耶娘的血白流。

阿寶在旁邊擦桌子,叫了她一聲,笑道:「心事重重,在想什麼?不會再想辰河殿下吧?」

她木訥道:「想那些不相干的幹什麼?」

阿寶說:「辰河殿下還沒娶親啊,將來要是回中原做官,遠離了碎葉城就好了。」

她笑了笑,恐怕他們是打算回中原的,不是做官,是做皇帝吧!

忽然聽見有人喚她,她忙到門前看,廊上站著一個滿臉不耐煩的傅姆,掖著兩手道:「小娘子隨我到涼風殿去吧,殿下傳召呢。」

她有些莫名,「姆姆知道殿下傳我是為什麼嗎?」

傅姆看了她一眼,「殿下的心思我怎麼知道?莫問我,你去了自然有分曉。」

蓮燈躬身應是,隨她往上房去,雨水濺到廊下來,打濕了她的裙角。她挨著牆根走,走到一處垂花門前遇見了那位辰河殿下,她抬眼笑了笑,對他行禮。

辰河殿下是很和氣的人,揖手回了個禮,轉頭問傅姆去哪裡。傅姆叉手道:「王妃有事傳召宋娘子,奴婢領小娘子上涼風殿去。」說著堆了個笑容出來,「殿下今日的書讀好了麼?勿亂走動,快回去吧,仔細老師訓話。」

蓮燈看那老奴雖然是笑著說,語氣裡卻有輕慢的意思。什麼樣的主便會教出什麼樣的僕來,涼風殿裡聽差的都不太敬重世子吧!

她很快對他納福,匆匆忙忙趕上了傅姆。待進涼風殿,見王妃穿著春水綠的袒領,披著杏子黃的單絲羅畫帛,正倚在憑幾上看一幅裙料繡工。

她和曇奴交換一下眼色,曇奴一夜沒睡,眼裡有血絲,人依舊站得筆直。她上前肅拜,然後退到一旁待命。

王妃長久沒說話,拿著絲絹看了又看,讚歎秀女們繡工了得。半晌把視線調轉到她這裡來,「你可曾學過刺繡?」

蓮燈說沒有,「婢子是貧苦人家出身,沒有機會見識綾羅,更沒有機會學刺繡。只會一點簡單的縫補,難登大雅之堂。」

王妃托腮看了她一眼,「聽你的談吐倒像讀過兩天書的,貧苦人家也能讀書嗎?」

蓮燈心裡有些緊張,不知是不是哪裡露了馬腳讓她看出來了。細想想應該沒有,她從進王府起就特別留意,李氏再厲害,終究不是神仙。便垂手道:「回殿下的話,我阿耶以前是舉子,因為多次沒能高中,後來才搬到了敦煌。婢子從小跟阿耶讀書,些許認識幾個字。」

王妃若有所思,「我看你和一位故人甚像……母親是哪裡人?叫什麼?」

曇奴轉過眼來,不知定王妃是什麼用意。蓮燈斂神道:「婢子的阿娘也是關中人,閨名叫崔五娘,我阿耶喚她阿崔。」

王妃把目光調轉到橫樑彩畫上,慢悠悠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阿崔……應該叫阿唐才對。」複對她一笑,「既然會縫補,那麼一定會穿針。我要繡一面佛經,你來替我穿針。」

蓮燈有些訝異,傳她過來就是為了穿針,實在搞不清這位王妃又在打什麼注意。

僕婢端著託盤過來,她看了一眼,果然和她預想的一樣。哪裡那麼簡單讓她過關,必定是針眼特別細,繡線特別粗。這種金線是拿多股絞成的,光鑽過一個尖兒不管用,一拉這根線就勒壞了。所以王妃又開始刁難她,只不過這次不是武鬥,改成文鬥了。

終歸免不了一頓好打,她邊穿邊想,這麼下去真要糟糕了,仇報不成,整天受擠兌,再好的耐心也要磨光了。想發作,到底不能,只有咬著牙跟針線較勁。

她試了很多次,剪子把線頭修了又修,實在穿不過去。這種事不像練武,耗費的是精神。她拿出渾身的解數來,依舊毫無進展。

定王妃給她的時間不多,笑吟吟看著她,叫人搬來了沙漏,「如果沙子流完你還沒有辦好,那我就要懲罰你了。」

外面雷聲震天,殿內窗扉緊閉,沒有半絲風,光線也暗得可以。蓮燈年輕眼睛尖,針眼是看得清的,只是這線委實太粗,就像小腳穿大鞋還能將就,大腳穿小鞋,連腳後跟都難以拔上。

求情沒有用,要是定王妃能開恩,就不會給她出這樣的難題。她咬著唇,鼻尖上沁出了汗。眼看沙漏快漏完了,王妃盤弄著染了蔻丹的指尖,笑得興致盎然。

「到了。」最後一粒沙流完的時候她拍了拍手,「你連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留在王府也沒用。曇奴……」她轉過頭叫了聲,「你初帶她進來是為了有口飯吃,既然入府為奴,不管是私奴婢還是官奴婢,在我門下就要聽我調遣。我與你找了戶人家,管倉的蔡十八幾次求賞賜,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我看你身強體健,不會穿針,揮鋤應當不難。你去與他為妻吧,別在府裡待下去了,我不喜歡你。」

不喜歡說得直截了當是不錯,可是要把她嫁人,這個聽來有點可笑了。蓮燈揖手一拜,「請殿下恕罪,婢子有孝在身,即便要嫁也要等兩年後,眼下許人,是為不孝。」

王妃勃然大怒,「身上有孝如何進王府來?觸誰的黴頭?」揚聲叫來人,「把這賤婢送到奴市上,不拘誰家,賣了再說。」

幾個家奴攥拳擼袖便要上來架人,這是蓮燈和曇奴始料未及的。曇奴打算求情,若是實在沒有轉圜,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剛想張嘴,門上有人叫住手,轉頭一看,是世子殿下。

那些豪奴立刻退下去,辰河對王妃長揖了一禮,「什麼事叫娘娘動怒,告訴兒,兒為娘娘出氣。」

王妃臉上略微緩和了些,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縱然再不待見,世子的名號在這裡。將來大王老死,她還要從子的,雖然她不認為辰河能夠活得比他阿耶長。

她指了指蓮燈,「叫她穿針都穿不好,王府不養閒人,所以命人把她賣了,眼不見為靜。」

蓮燈看准了時機向世子哭求,「我不想被賣,求殿下救救婢子。」

辰河給她個安定的眼神,對王妃笑道:「兒昨日見她在園裡掃地,今日怎麼到娘娘身邊做起女紅來了?本就是粗手大腳的人,像村夫野老不懂詩詞作畫一樣,搬弄笤帚的人不懂得穿針引線,自然會討娘娘的嫌。若是娘娘見了她不快,讓她去兒苑裡吧,我正好卻個做粗活的婢女,請娘娘把她賞賜給我。」

王妃橫過來一眼,「你年紀尚小,目下就急著物色了不成?」

辰河也不焦躁,心平氣和道:「兒只是缺個雜役,娘娘誤會了。」

王妃顯然很不高興,但又不能公然拒絕,叫人說一個奴婢都不肯賞給兒子,更坐實了她輕慢世子的罪名。想了想,不過是眉眼稍像罷了,該死的人已經死了,也不必那麼耿耿於懷,便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既然你要,就帶回去好好管教。漠上來的莽婢,不調理不成人。不過我同你有言在先,你身子不好,奉禦說過弱冠前不得禦女,你要放在心上,別白糟蹋小命。」

辰河頓時紅了臉,諾諾道是。蓮燈給曇奴丟了個眼色,請她稍安勿躁,自己跟著世子退出了涼風殿。

沒想到無心插柳,讓她離定王又近了一步,這是個值得慶倖的飛躍。世子常和定王有往來,比起那位刁鑽的王妃要得寵多了。她只要抱緊世子的大腿,不愁見不到定王。

她追上前去不住拜謝,「今日多虧了殿下,否則我還不知被賣到哪裡去呢!殿下對阿甯有再造之恩,請殿下留步,受阿寧一拜。」

他伸手在她肘上托了一把,「你入涼風殿,我就知道會出事,因此一直在遊廊上候著,得到消息便來營救你。你不必謝我,我不過是為彌補以前的遺憾,曾經可以救個很親近的人,因為怯懦沒有出聲,結果害了她……你和她長得有點像,我不忍心見你被販賣。跟我回世子苑,你不出門,王妃也不會來尋你的釁。我那裡沒什麼要緊的事,平時整理整理書籍,我練字的時候替我伺候文房就是了。」

她愣了下,這位佳公子倒像濁世間的一泓清流,可能是這定王府唯一善性的人了。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也是懷疑她和曇奴,順勢而為罷了。

她結結巴巴道:「婢子粗手大腳……」

他回頭一笑,「我剛才是為解圍才這麼說你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看得出你和那些僕婢不一樣,我在外聽見你說以前讀過書,好好的人,別困在一堆粗活裡,浪費了以前的學問。侍弄紙墨雖然瑣碎,但勝在輕省雅致,尚且不算辱沒了你。」

蓮燈忙點頭,「婢子求之不得,殿下真是我的貴人,難怪術士說我今年吉星高照呢,原來吉星正是殿下。」

辰河眉眼安然,看她的時候眼睛裡沒有他想。轉過頭望天色,雨漸漸停了,天空被洗刷一新,藍得幾乎滴落下來。一道光照在他面前的青磚上,他駐足喃喃:「放晴了。」

蓮燈是用了心的,對他口中能救卻沒救的人感到好奇,「殿下說我長得像一個人,那個人是誰?」

他沉默下來,隔了一會兒才道:「是小時候最看重的人,我們相差兩歲,你的年紀和她差不多。」

「那她現在在哪裡?」她厚著臉皮追問,「殿下為什麼不救她?她犯了什麼錯嗎?」

他定定站著,似乎陷入回憶裡,極慢地搖頭,「她什麼錯都沒犯,只怪沒有托生到好人家。現在……可能在一個青山綠水的地方,過著沒有紛擾的生活吧!」

蓮燈未探出什麼內幕來,對他的話也是一知半解,然後隨他回行苑,那裡有鳥語花香,還有竹樓清泉。

辰河就像他的名字,與世無爭得出奇。他們剛進廳堂,正逢他門下詹事來回稟某些動搖他世子地位的事。他聽後不過一笑,「不管他,這個位置本就是能者居之。能者亦多勞,我這樣懶散的,做個太平閒人也無妨。」

蓮燈狐疑地打量他,不爭功名利祿,這份胸懷倒比國師還豁達些。接下來在他身邊侍奉筆墨,更證實了這點,他練字作畫,隨隨便便就能消磨半天辰光。定王倒是極看重他的,他不去時,偶爾派人送些果子來,不時打發人詢問課業。他在學問方面很有天分,仿佛身體上的不足都積蓄起來儲存在了大腦裡,定王很愛這個儒雅博學的兒子。

世子行苑的日子,時間變得很靜很舒緩。她無事可做時翻翻他的手記,他零星記錄下西域的風土人情,說要寫一本《西域經略》。

他的書房在竹樓,竹樓有三層,下麵兩層用來讀書和接待日常事物,頂上一層作為起居。二層的書房外有很大的一個平臺,通常太陽到了西邊,那個地方就是背陰的。蓮燈心思沉重時喜歡坐在邊緣,兩腳懸空著,可以逐漸平靜下來。

辰河對她很友善,不像對待普通的婢女,願意和她親近,把她當成故友一樣。某天得了廚子新做的胡餅,學她的樣子淩空坐著,分了她一個。

「以前我也常同她這樣並肩而坐,邊吃餅,邊聊外面街市上發生的趣事。」他笑了笑,澄淨的一雙眼微微乜起來,看遠處被太陽炙烤得扭曲蕩漾的城池,悵然道,「但我母親不許我和她在一起,因為地位懸殊,我是落地就被冊立的世子。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只是個普通人,是不是可以一直保護她,直到她出嫁。」

蓮燈歪著脖子看他,「殿下和她青梅竹馬?」

他仰起唇,露出尖尖的、有些俏皮的虎牙,「比青梅竹馬還要更進一層,她是我的妹妹。」

蓮燈很驚訝,只知道定王有六個兒子,並沒聽說有郡主。那麼他口中的妹妹,難道隨那些孺人一同被攆出王府了?她有些奇怪,什麼樣的父親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難道女兒不是人嗎?王妃不論對錯,任她在王府裡翻雲覆雨?

但腹誹歸腹誹,終不好評斷誰是誰非。對子罵父,則是無禮,她只管夾著尾巴做人,一切只為靜待時機接近定王。不過覺得那位郡主很可憐,金枝玉葉,卻不能供養在王府。

她咬了口胡餅,餅裡夾著羊肉,羊肉肥得流油,險些滴在她裙子上。她忙拿手擦下巴,轉過頭憨憨對他一笑,「殿下與郡主分開時多大?」

他低頭想了想,「我那年七歲,她不過五歲。」

她哦了聲,「已經過去十年了,殿下那時尚小,保護不了她,所以不要自責,我想她不會怪你的。」

他露出個苦澀的笑,「我也知道,彼時說話沒有份量,就算阻止也沒人會聽我的。只是覺得兄妹一場,當時沒有爭取,心裡一直很內疚。」

「那麼殿下後來可曾找過她?」

他搖了搖頭,「容不得我去找她了,她隨她母親去了敦煌,離這裡十多天的路程,我沒有藉口離家這麼久。再後來聽說她死了……死在豆蔻年華。」

他說到傷心處淚盈於睫,怕她看見,很快轉過頭去。蓮燈沒有再追問,不想勾起他的傷心事。叼著胡餅眺望遠方,碎葉城在夕陽裡漸漸涼下來。她看到護國寺以南那片泱泱的墳場,揚手指了指,有意問:「那裡光禿禿的,是什麼地方?」

辰河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隨口道:「是回回城主的墓葬,葬著一整個家族。半個月前被人開了盜洞,丟失了一卷很珍貴的經文。」

她眨了眨眼,「有人盜墓只為經文麼?是什麼經?」

他沉了嘴角,「據文獻記載,應當是《渡亡經》。當初蓮花生大士雲遊到回回,賜經與回回君主,經文可招百萬陰兵,也可令人起死回生。那時城主立了奇功,回回君主為了犒賞他,將一部分《渡亡經》鐫刻在丹書鐵劵上賞賜給他。城主薨逝後,這面丹書鐵劵便隨主殉葬了。」

蓮燈到現在才摸著頭緒,那個鐵塊原來有這種作用。招陰兵,起死回生,聽上去很不可思議。她有點心虛,東拉西扯地笑起來,「當真能起死回生,為什麼那個回回城主自己死了呢?」

辰河笑道:「不過是個傳說罷了,但我覺得對的東西也需對的人來用,比如太阿①當隨秦始皇,換了別人,說不定還不及砍柴刀呢。」

蓮燈虛應了兩句,心裡卻惴惴不安起來,丹書鐵劵的丟失也許已經引起定王的注意了,那麼國師為什麼不先殺定王再去取《渡亡經》呢,想來有他自己的考慮吧!

也許是風大,辰河在竹樓上吹了太久,夜裡發起熱來,心悸伴著咳嗽,病勢洶洶令人惶駭。行苑的詹事忙去稟告定王,連王妃都驚動了,夫婦兩個從兩處趕來,彼此見了面也沒好氣。

李氏無處發洩,左看右看看見了蓮燈,仿佛她是個瘟神,照準了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厲聲斥責道:「我早說將你攆出去的,世子偏念你可憐,現在怎麼樣,命都要交代在你手裡了!你草芥子一樣的人,拿什麼來償世子的命?」又打又罵不肯甘休。

蓮燈只得一徑裝懦弱,捂著臉哀哀哭道:「世子白天還好好的……是婢子伺候不周,婢子有罪。」

「有罪?將你活剮了都不解我心頭只恨!」王妃牙咬在肉裡,再要動手,被定王猛地掣住了胳膊。

「世子還活著,你叫她償哪個的命?世上竟有你這樣的母親,盼著兒子死!四十來歲的人,不知道什麼話是忌諱,白活這麼大年紀!」定王壓聲責駡,狠狠將王妃一推,要不是有傅姆攙扶,早就把她推得四仰八叉了。

王妃捂臉嚎啕起來,「我的兒,叫我如何是好……」

定王只顧皺眉,也不管她,坐在辰河床頭,接了奉禦的冷手巾來給他敷額。一面輕聲喚他,「辰兒,是阿耶,你感覺如何?」

辰河艱難地睜開眼,看看父親,又看向蓮燈,「阿寧……」

蓮燈忙上前去,蹲在他榻前說:「殿下,婢子在這裡。你好好養病,婢子不要緊,一點都不疼。」

她這話很有引導性,果然定王回頭看王妃,雷霆震怒壓都壓不住,「你來作甚?不叫他擔驚受怕你就渾身不舒坦?看看吳娘子,人家養育子女,你也養育子女,你堂堂的王妃,怎麼連個妾侍都不如?」複斷然一喝,「回你的涼風殿去,沒有要緊的事不許出來。世子這裡少了你,只怕還好得快些。」

看來定王與王妃的積怨是很深的了,蓮燈聽在耳中,料想其中一定滿含了往日的舊賬。

王妃被訓斥了一頓怏怏去了,定王起身看她一眼,複對眾僕道:「先前醫官的話都也聽見了?殿下身邊短不得人,給我睜大眼睛注意他的病情。本王宣人夜談,今夜就在暉德殿裡,若有拿捏不准的事,即刻差人來回稟。」

蓮燈忙斂袖肅拜下去,與眾人齊齊應了個是。

【註】①太阿:又名泰阿劍,十大名劍第四位,秦始皇曾配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