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池南便被譽斐大王子請入宮去,說是商討事宜,朱富閒著沒事,又不想去找陰陽怪氣的二駙馬解悶,便一個人上街溜躂去了。
朱富沒有出過遠門,更沒有見識過異國風俗,從城南逛到城北,一路上眼花繚亂,入目儘是一些從前未曾見過的東西,不過半日時間,他便已經大包小包,買了很多稀罕玩意,打算送給媳婦。
抬頭看了看日頭,午時已過,怪不得自己的肚子咕嚕直響,本來只想在街邊嘗一嘗異國小混沌的,後來一想,自己難得出趟國,只是吃一碗小混沌實在太可惜了,怎麼說也要嘗嘗異國的……紅燒肉之類的高級貨吧。
如果吃了覺著好,他就打包回去給媳婦也嘗嘗。打定了這個主意之後,朱富特意找了一家裝修不是很華麗,卻很雅致獨到的小樓,走了進去,在窗邊坐下。
一道銳利的眸子跟著朱富入樓,如影隨形般盯著。
「昨夜闖入行館的人就是他?」齊戮雅有些不願意相信,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守衛,竟然不敵這麼一個土裡土氣的男人。
「是的。消息是從蕭池南身邊傳出來的,錯不了。」齊國軍師陸雙確定無疑的回道:「與我國互通消息之人,乃蕭池南親信,說此賊乃蕭國大駙馬,昨日在中央大道上馴服那兩匹烈馬的,也是他。」
齊戮雅對蕭池南身邊的親信什麼的不感興趣,倒是對那個表示質疑:「大駙馬?」
她想起蕭池南那副嬌滴滴,柔嫩嫩,水靈靈的模樣,腦子裡面好像裝滿了奸詐般的女人,怎麼會看上這種貨色?
「蕭池南的口味,還真獨特啊。」齊戮雅冷哼一聲,又問道:「你說昨日馴馬的也是他。吃了占溷草的馬匹直至死亡都會癲狂至極,他是如何馴服的?」
軍師陸雙有些遲疑,但還是決定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公主,昨日這位大駙馬長街馴馬,很多人都看到了,依臣所見,像是蕭國百里家的技法。」
「百里家?」齊戮雅想起幾年前在戰場上遇到的那個人,那是齊國與蕭國唯一的一次聯手抗擊南蠻野人,那人如戰神臨世般,所向披靡,她記得,那人就是百里家的。而當今世上,她齊戮雅在戰場上最佩服的,也就只有百里家。
「你是說,他與百里家有關係?」齊戮雅將目光再次投向坐在窗口的朱富身上,只見他如一般升斗市民般正在清點早晨的戰績,邊看邊笑的模樣,怎會跟英雄無敵的百里家扯上關係?
「臣也只是猜測,畢竟那一手馴馬絕技並不是人人都能使出的。」軍師陸雙看著朱富的模樣,也不敢斷定心中猜測,說話的時候還算婉轉:「況且,那人還知道羽化解占溷,想必是有些淵源的。」
「……」齊戮雅臉上泛出陰狠之色:「是啊,他知道羽化解占溷,偷取羽化丹也就罷了,竟然連聖蓮都不放過,我豈能容他!」
說著,她便抽出腰間黑鞭,直直的朝著小樓窗□去,一舉擊至朱富門面。
幸好朱富警醒,險險後退才避過那一擊,暗自震驚,若是那一鞭子抽在臉上,定是血肉模糊……媳婦肯定不會要他了。
究竟是誰這般可惡?朱富看向了鞭子抽來的源地,只見齊戮雅長身而立,絲毫不去躲避,反而看著朱富的目光,陰狠中帶著強烈的挑釁,被這樣一個身長七尺,膀粗腰圓的健壯女人盯著,是個男人都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朱富走出小樓,『你是誰』的話剛一出口,黑鞭便如期而至,狠辣雷厲的抽過來。
從來沒見過如此蠻不講理,見面就打的女人,饒是朱富脾氣再好也忍不住跟她動手了。
朱富的武功是他爹親自教的,不知道好不好,只知道自己打架從未輸過,這個女人如此兇惡,是該好好教訓一番才是。
而齊戮雅也是從小便在武行堆裡長大的,打過的人比朱富吃過的飯還多,自然不會懼怕。
兩人就那麼旁若無人的在街上打了起來,男的勇猛,女的凶悍,一時無兩。
「你到底是誰?因何與我為難?」朱富趁著打鬥期間,問道,這場架打雖打了,但朱富還是想弄明白事發的原因,以便回去後跟媳婦解釋為什麼打架。
「看你不順眼!」齊戮雅怒道,對朱富昨夜的偷盜行為恨在心中,但礙於雙方身份與立場,不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乾脆閉口,以招招致命的方式發洩心中憤怒。
朱富眼明手快,猛地抓住了齊戮雅手中長鞭,使力一揪,鞭子脫手而飛,齊戮雅看著空無一物的右手,愣住了。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從她手上安然奪過兵器,誰都不能,誰都不可以!
憤怒至極的她抽出了背上的四稜雙鑭,西域含鐵鑄造的鐵器亮相,讓人彷彿感受到一股從地獄發出的寒氣。
鑭的份量極重,非力大之人不能運用自如,近身搏鬥的殺傷力十分可觀,即使隔著盔甲也能將人活活砸死。這對雙鑭,曾經在戰場上,跟著這位齊國戰神殺人無數。
朱富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這個女人如此憤怒,憤怒的要招招置他於死地,朱富雙手截住那女人揮來的雙鑭,狂吼一聲,奪過了瘋女人的左手鑭,而右手那根卻被她牢牢抓在掌心,朱富扔掉到手的鑭,專心攻向那女人手中的單鑭,朱富鑽得空閒,雙手扯住玄鐵鑭的兩端,想以雙手奪過,誰知那瘋女人不依不饒,抓住鑭的中段不肯放手。
朱富蠻勁使然,將玄鐵鑭舉過頭頂,只見那女人直直的跟著鑭躍上,倒撐在鑭上,想以自身重力迫朱富放手,朱富看著她蠻恨的模樣,知道再也拖不得,腳下暴風般旋轉開來,真氣注入玄鐵鑭內,將鑭上女子震飛出去老遠。
齊戮雅用雙腳在地上滑行老遠,才勉強停了下來。
好不容易擺脫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朱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想要回酒樓拿買給媳婦的禮物,卻不料又被那女人擋住去路。
暗自調整真氣,準備再鬥一場,卻不料那女人對他狂狷一笑,伸手在他胸脯間拍了拍,豪爽說道:
「你不錯,過來給我做第十三房相公吧。」
「……」
朱富滿頭黑線,無可非議的,這個女人的大膽與厚顏確實是天下少有,一把推開胸前的手,朱富傲氣凜然道:
「對不起,我有媳婦了。」
說完,也不顧那女人反應,朱富便大刀闊斧走入酒樓,拿了自己的東西就走。
齊戮雅看著朱富離去的背影,唇角泛出一抹趣味盎然的微笑,也許這個男人,並不是她想像中那般無趣。
更何況,他還是蕭池南的男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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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富回到行館時,池南早也回來了,正與隨行的人們商討著什麼事。
朱富將大包小包放在桌面上,池南看了他一眼,便揮手讓那些人退下了。
「一大早便出去了麼?」池南從書案後走出來,邊用毛巾擦手邊問道。走近朱富,才發現他滿身狼狽,髮髻也有些鬆動,一看便是與人動過手的模樣。
池南挑眉指了指他的鬆垮的衣襟,朱富摸摸鼻頭,如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下了頭,將街道上發生的事情向池南講述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為何纏著我,不過看她的穿著打扮,跟昨夜我潛入的宅子裡的人有點像……會不會是……」朱富對媳婦不敢有半點隱瞞,呃,只除了那個瘋女人的一句話。
池南斂下秋水般的瞳眸,嘴角泛出一抹捉摸不透的微笑,用毛巾將朱富額前的汗珠擦拭了下,這才說道:
「會不會什麼?你敢去偷人家東西,還怕人家找上門來嗎?」
朱富大驚:「真的是他們?難怪她招招致命,但她為何不跟我要那些東西呢?」
池南唇角的笑看著有些冷,齊戮雅怎麼開口要?那兩匹戰馬是從她們那裡跑出來的,不管是蓄意還是無意,這個責任齊國擔定了。
雖然這麼想,但池南心中還是有一個疑問,那些藥材也就算了,她不明白為何他們丟了那株能解生死的聖蓮花也毫無反應……
將手中毛巾浸濕後遞給朱富,池南看了看滿桌的大包小包,拿起一顆五彩琉璃般的玻璃珠子,放置眼前,對朱富挑眉問道:
「這些是什麼?」
朱富用濕巾擦拭了下,感覺不像先前那般狼狽了,見媳婦問起,便興趣盎然的一樣樣解釋起來。
「都是相公我送給媳婦你的東西,在咱們那兒的街面上都不常見,我見稀罕才買的。」朱富舉起一隻碎珍珠攢起來的小兔子,送到池南面前獻寶道。
池南好笑的看著他孩子氣般的模樣,接過兔子,唇邊溢出甜甜的笑,朱富瞬間便迷失在她那勾魂般的笑容裡,其實有時候我們做很多,為的不過就是心愛之人的一個微笑,那種感覺足夠叫人從骨子裡散發出幸福,甜到心坎間。
池南還在翻看朱富買的其他東西,忽覺手腕被人一扯,整個人便投入了朱富寬厚的胸膛,抬首望了他一眼,池南又怎會看不出那其間熾烈的情欲呢?
伸手推了推他,嬌嗔道:「打完了架還沒洗澡,臭死了。」
朱富卻將她纖細的腰肢摟的更緊,不讓她逃離,粗重的喘息聲在她頸邊游移:
「做完了,我便去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