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富按照媳婦的吩咐,躲在暗處,伺機而動,就在剛才,他將晶瑩剔透的聖蓮丟棄在齊國行館的染香小園的路徑之上,不多久,便有一隊魁梧高大的齊國士兵巡邏至此,發現了聖蓮花……
而池南獨坐台階之上,雙手攏入袖中,挺直背脊閉目養神,忽然風葉一動,先前派出去的三名暗衛同時回歸。
「齊國細作已然擒到,此事怕是與大王子脫不了關係,細作言,前天夜裡,齊戮雅身邊的軍師陸雙連夜拜訪,至深夜才離開。」
「軍師陸雙昨夜又在城內的於江樓內宴請幾位朝中重臣,不知意欲何為。」
「下一步該如何行動,請公主示下。」
將所探情報一一稟告之後,跪地等待著池南的下一步指示。
池南面色凝重,臉上閃過一抹陰狠:「將那軍師砍去雙手雙腿,將這個錦盒一同送去大王子府。」
暗衛接過放置在池南身旁的一隻精緻錦盒,池南又吩咐道:「若大王子問起,便說此人欲拿盒中蓮花去給國君解毒,被本宮發現,及時制止,並約他今夜相見,共商大計。」
池南冷著面孔的模樣,像極了地獄中的白蓮,以血餵養,聖潔又殘酷。
既然你們要狠絕聯盟對付她,就不要怪她惡毒反手離間,嫁禍這件事情做好了天下太平,做不好就等著萬劫不復吧。
待暗衛出發之後,池南這才招來太醫,與之一同進宮,拜見國母——四駙馬的嫡母,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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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我知道如何救治君上。」這是池南得到皇后宣入殿後,說的第一句話。
皇后娘娘本是賢良,對於君上中毒一事手足無措,強忍著悲傷與不安,如今聽聞有法子救治,自然心急,道:
「公主請說。」
池南抬起幽黑的眸子,清明中帶著刀鋒般的銳利:
「世間有一種奇花,生於極北山峰之巔,十年開花,瞬間傾敗,若採得歸來,當可解百毒。」
皇后燃起的希望霎時又低沉下去:「公主此法又豈是一時半刻能夠做到的?且不說那極北之地離胡國千里之外,縱使去得,十年才開一次的花又豈會輕易摘得?」
池南唇角露出使人安心的微笑:「娘娘且聽我說完,若此時前去摘花,時間自然不及,池南亦不會說這渺無天際的話。」
「那公主的意思是……」
「機緣巧合,就在前日我曾看到過這能解百毒的花朵。」池南邊說邊注意著皇后的表情,見她為之心動,又說道:「就在齊國三公主處。」
皇后一聽,即刻招人吩咐道:「去將齊國三公主請來,就說本宮有事商議。」
宮人得令而去,不消片刻,三公主齊戮雅便一身勁裝被請入了宮中,正納悶之際,卻看到早已等候在側,正在喝茶的池南,心中暗覺不妙。
皇后將請她來的用意說了一遍,只見齊戮雅面色一變,卻又隨即恢復,暗瞥池南警覺說道:
「皇后娘娘,想必是誤會齊國了,若有此等解毒之花,定然敬獻君上服用,但您也知道,齊國乃塞北苦寒之地,物資匱乏,怎比得上蕭國物華天寶呢?娘娘不妨問問池南公主,蕭國可有此物?」
皇后沒有想到齊國公主會這般推辭,還將責任推到了舉薦人池南身上,一時無主。
池南淡定自若的喝了幾口熱茶,放下杯子後,笑道:「三公主太高估我蕭國了,藥材方面的物華天寶,蕭國又豈能與齊國相比?」
「是嗎?」齊戮雅篤定一笑,蒼勁有力的指尖遙指池南,對胡國皇后道:「蕭國行館內有否解毒聖蓮,皇后娘娘派人前去一搜便知。」
「這……」
皇后久居中宮,對國家間的傾軋之事不甚瞭解,但就算不瞭解,她也能看出,這兩位異國公主正在互相推卸,君上的性命垂危,此刻她也沒有心思去分辨誰是誰非,六神無主之際,卻聽侍衛來報:
「啟稟皇后,蕭國大駙馬與齊國來使在行館中打了起來,過半殿宇已然坍塌,造成不少傷亡。」
「什麼?」皇后初聽此震撼之言,便從鳳坐上立起,看向池南,難以置信道:「公主……這大駙馬是……」
池南無奈答道:「正是外子。」
「蕭池南!你究竟意欲何為?」齊國三公主聽後,知道自己被調虎離山,按捺不住,直起質問道。
池南沒有理她,而是轉問那名侍衛:「敢問現下情況如何?」
「因為雙方身份特殊,現連同贓物一同扣押衙門。」侍衛想起行館內的斷壁殘垣,仍舊心有慼慼。
「什麼贓物?」皇后發出疑問。
「據衙府回報,贓物是一朵乾花,形似蓮,晶瑩剔透,大駙馬說要為中毒的君上搶花治病,齊國守衛不敢承擔罪責,怕丟失了貴重之物,主上怪罪,兩方一言不合,便動手了。」
「乾花……」皇后有些不解,池南適時站出解釋道:
「就是先前話中所言的解毒聖蓮,大駙馬定是聽到我與臣下商談的內容,這才心急去到齊國行館搶奪,沒想到會將事情惹得這麼大,還請皇后恕罪。」
「公主言重了,大駙馬定是俠義之輩,他這麼做也是為了君上,如此說來,解毒聖蓮就在衙門裡嗎?」皇后此時哪裡還有心思去管什麼兩國使臣打架的事,她最關心的還是自家君上的毒有沒有的解,未等侍衛回答,又道:「快去將聖蓮請來,為君上解毒。」
侍衛領命下去之後,齊戮雅看著氣定神閒的池南,雙眼冒出火星,口中不忿道:
「君上此次中毒蹊蹺,據傳乃九王子——也就是你們蕭國四駙馬所為,如今你又在此故弄玄虛,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池南淺笑:「我安的是什麼心,自有公斷,不過貴國軍師安的是什麼心,就叫人捉摸不透了。」
「他前晚拜訪大王子,深夜離去,昨晚又宴請胡國重臣,只不知這軍師意欲何為?」
被池南揭短,齊戮雅暴怒不已,手掌暗自按住腰間黑鞭,想爆發,卻有所顧忌,想來從今早開始,便未見軍師蹤影,如今又被蕭池南說的這般有模有樣,就怕軍師已然被擒,她若當場發作,定會被迫與軍師當面對峙,到時候情況更加難以掌控,她且靜觀其變,看她蕭池南還能耍出什麼花樣。
就在此時,宮外傳來吟唱:「大王子入宮覲見。」
傳了之後,只見宮門前一道狼狽不堪的身影走了進來,看到池南與齊戮雅都在,想起先前蕭國暗衛說的那番話,譽斐大王子不禁動容,聲淚俱下的跪倒在皇后腳邊,大呼:
「母后,兒臣糊塗,一切皆是那齊國軍師陸雙的詭計,他,他竟然假借兒臣之手,陷害父皇,陷害四弟,如今兒臣醒悟,還請母后讓兒子將功贖罪。」
就在先前,譽斐大王子收到池南派人送去的錦盒與殘屍,前晚還與他把酒言歡的齊國軍師就那麼躺在血泊中,他知道,他們的計謀被那位蕭國公主識破了,而齊國軍師也為此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價。
但幸好,蕭國公主並不想對他趕盡殺絕,送來軍師的屍體是警告他,送來錦盒中的解藥,是幫助他,既然與齊國的聯盟已敗,那他只能抓住最後的稻草,與她蕭國結盟,他想,左不過就是兩個虎狼國家,想要奪取他父皇的性命,四弟的回歸,竟然使父皇重新考慮皇儲的問題,他處心積慮等了這麼些年,絕不能因為四弟的回歸就功虧一簣,他要主動出擊,於他而言,只要能助他登上大包,跟誰合作都一樣,如今齊國失敗,那乾脆他也暫退一步,將所有責任都推到已經死去的齊國軍師身上。
「皇兒何出此言?你也有法子就你父皇嗎?」
皇后對大王子的一番言論不甚瞭解,只是聽出了,他有法子救治君上。
大王子譽斐將池南派人送去的錦盒遞上,慌忙道:「此乃極北聖蓮,能解天下毒。」
又是一朵聖蓮?皇后娘娘有些頭暈,看向池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池南淺笑輕言,她接過大王子手中的錦盒,打開後,果然是一朵乾花,形似蓮,晶瑩剔透,在大王子萬般期盼的目光下,池南將水晶蓮花從錦盒內取出,眾人訝異之際,『啪』一聲將之摔碎一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一響,讓所有人為之一愣,皇后吶吶道:「這是……琉璃做的?」
只有琉璃製品摔碎時才會有這般清脆的聲響。
大王子看著滿地的琉璃碎片,又看到池南唇邊如佛如魔的微笑,定下心思一想,頓時癱倒在地,暗自悔恨。
他早該想到,會下令將人手腳砍斷,血肉模糊送給他看的殘酷女人,又怎麼會對他手下留情?
她命人送來假的聖蓮,他卻信以為真,以為那是她要與他聯盟,放他一馬的信物,誰料,這一切的人和事,都被這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上,誰都沒能逃脫算計。
這一回,他們都徹底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