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駙馬躲避

朱富怒不可遏,收拾了那幫烏合之眾後,便趕忙讓人將受屈的貴喜嬤嬤從柴房放了出來,一問之下才知道,蘭姨母女不過來到府裡幾日,便做了那麼多聳人聽聞的事。

她命令廚房一日三餐,頓頓皆為山珍海味,色香味必須合她心意,稍有不適,便大發雷霆,找膳房晦氣。只要她一閒下來,便要洗澡,一天洗兩次是必須的,有時候心血來潮,三四五次都是可能的,弄得水房每時每刻都忙的不可開交,連公主府日常用水,都必須在蘭姨母女洗澡之後,否則又是一頓打罵,貴喜嬤嬤說,這些也就算了,畢竟來者是客,客人的要求即便無理她也不好過分責備,但是,蘭姨每日都會出門買東西,就連她買東西的錢,都是從公主府的賬房中支取的,只說她是駙馬的姨娘,一切用度都記在駙馬賬上即可。

不過短短的幾日,蘭姨已經從賬房中支取了十萬兩,賬房老李無可奈何之下,也不管到沒到月末,便向貴喜嬤嬤告知了這件事。

朱富聽了貴喜嬤嬤的敘說,簡直不知道該怎麼生氣了,遇上這種好像她生來就是奴役他人,凌駕他人的胚子,他還能說什麼呢?

「蘭姨,明天你與蝶芷表妹還是搬走吧。這裡是公主府,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朱富對一旁的怨氣沖天的蘭姨如是說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言辭隱晦。

蘭姨撇著嘴,冷哼一聲:「朱富,你這是在趕我們娘倆走嗎?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這麼缺德的事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你也不怕吃飯噎死,喝水嗆死嗎?」

朱富強忍著打人的衝動,好言說道:「蘭姨,你與蝶芷表妹若真想投奔我,那我把城西豬肉鋪子的鑰匙給你,你們去那裡住好了,沒人會趕你們走的。」

蘭姨聽了朱富這番話,整個人好像打了雞血般跳了起來,橫眉怒目的叫道:「你說什麼?你竟然讓我們去住那個比茅坑還要臭的平民房?簡直太可笑了。」

蘭姨以一種在看白癡的神情看著朱富,彷彿他說的是這個世上最無情的話語般,立刻激起了蘭姨的『鬥志』,叉著腰便開罵道:

「朱富你不是人,你是畜生,自己住在奴婢成群的金屋裡,卻讓姨娘和表妹去住全是狗屎的豬圈,你,你簡直是豬狗不如,你會遭報應的!」

朱富被她說得滿面通紅,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反駁的話,因為他不能否認蘭姨說的也是事實,他的豬肉鋪子條件自然比不上公主府。

蘭姨見朱富遲疑了,心下才小小安定下來,其實她真怕朱富狠下心腸,現在就把她趕出去,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好地方』,怎麼能輕易的被趕出去呢?

想想今日還是暫且如此,不等朱富再開口說話,她便邊走邊罵,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緊鎖院門,一副完全賴定這裡的無賴模樣。

「駙馬,這……」貴喜嬤嬤被關了半天,雖然很氣憤,但精神看起來有些不濟,她指著蘭姨離去的方向,對朱富問道。

朱富頭大如牛,他真是討厭極了自己的性格,一點都不乾脆,原想現在就把蘭姨趕走,卻總是被她三言兩語就逼得節節敗退,看來蘭姨是拿住了他的七寸,賴定他對她們下不了狠手,才這般囂張。

唉,他該怎麼辦呢?媳婦,他該怎麼辦?帶著滿腦子的煩惱,朱富對於蘭姨那種無賴根本無計可施,只能如一隻鬥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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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朱富便出門了。

對於蘭姨,他還是抱著惹不起就躲的態度,出門前跟貴喜嬤嬤支應過了,不必再滿足蘭姨的任何要求,如果她再找人動手,就派人到律勤館告訴他,他立刻回來。

朱富出門之後,一乘軟轎在公主府門前停下,池南從轎中走出,門房的老張頭見著她,簡直比見到觀音菩薩還要興奮,他慇勤的跑前跑後,對池南熱情的有些過分。

池南雖覺奇怪,但也沒有做聲,人嘛,總有那麼幾天神經不正常。

老張頭瞧著自家公主的回歸,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這幾日的閒氣他也受夠了,聽說那個婆娘昨晚竟然敢指著駙馬的鼻子罵人,實在太過囂張凶悍了,這種人,就該有人收了她,免得她繼續為禍人間。

而這個收她之人,不必多言,自然是公主大人,老張頭暗爽心間,本想著去貴喜嬤嬤那裡通報一聲的,後來一想,也許這一回,他不去通報公主回府的消息比較好一點……

***

蘭姨睡醒了之後,先是打聽了下朱富在不在府內,聽說他一早便出門了,跋扈的態度驟起,拿著根小竹條,『督促』府裡的丫鬟們做事,一會兒要喝茶,一會兒要吃點心……把丫鬟們忙得團團亂轉,稍有反抗之言,便是好幾下竹條抽到她們身上。

貴喜嬤嬤得到過駙馬的指示,知道蘭姨又在府內作威作福的時候,便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將一個因為奉的茶水太燙而被抽竹條的丫鬟護在身後,剛想開口與蘭姨理論,卻被對方劈頭蓋臉的竹條抽得說不出話,左躲右閃。

廳裡正鬧得不可開交之際,一道冷漠的聲音自屋外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池南換了一身常服,素雅恬靜,正準備出來吃早飯,卻無端被這裡的吵鬧吸引了過來。

貴喜嬤嬤看到池南如看到救星那般喜不自勝,強忍著火辣辣的疼痛,走到了池南身旁,還未說話,卻只聽蘭姨囂張的撇嘴道:

「哼,一個小丫頭,也敢管你姑奶奶的閒事兒?別怪姑奶奶沒警告你,我這竹條可不長眼睛,你若想替這個以下犯上的老嫗說話,到時候被刮花了小臉兒可別怪我。」

「……」

池南看著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覺得一陣好笑,回頭看了眼貴喜,只見短短的片刻間,這間廳外竟圍滿了人,他們一個個都興致勃勃的看著她,彷彿每個人都很期待她接下來的反應一般。

這個女人是誰?池南不動聲色的走到了主位的太師椅上坐下,貴喜嬤嬤不知道自家公主在打什麼主意,便也不說話,跟著走到池南身後站好。

蘭姨知道貴喜是公主府的副總管,能讓她都安分的女人,自然是有點身份的,但有身份又怎麼樣?她可是駙馬的姨娘,在這個府中,除了公主,她就是最大的。

「貴喜。」池南冷冷叫了聲,貴喜嬤嬤便應聲走至她身前,聽候吩咐。

「這個豬胸狗肚的老女人是誰呀?」池南瞥也不瞥蘭姨,端起丫鬟送上的熱茶喝了一口後隨意問道。

公主府的下人們素來知曉公主毒舌,沒想到一上來便給那個潑婦來了個下馬威,每個人都不禁捏拳叫好,暗暗的為公主打氣。

貴喜嬤嬤鼻眼觀心的自若回答,充分體現了一名管家的素質:「是駙馬的姨娘。」

蘭姨被池南的話刺激的跳了起來,拿著竹條不管不顧就朝池南抽去:

「你個小賤蹄子,老娘把你當個人來看,你還當真了。這個府裡還沒人敢這麼跟我說話,看我不打花你那張漂亮的小臉蛋,讓你再去勾引男人!」

竹條一揮而下,卻始終不能落在池南身上。

蘭姨只覺得背後一陣陰涼,僵硬著向後看了看,嚇得一下子就手軟了,她背後什麼時候站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黑衣黑褲的蒙面男人。

池南見她如此驚嚇,便好心相告道:「他是暗衛,專門對付你這種以下犯上的老嫗。」

暗衛一舉將蘭姨擒下,壓得她跪在池南面前,被打蒙了的蘭姨心裡突生不詳之感,一雙賊溜溜的眼珠子亂轉,猜測著池南的身份。

「貴喜。」池南淡然自若的端茶喝了口水:「掌嘴吧。先前她打了你多少下,雙倍。」

「是。」貴喜嬤嬤欣然領命。

蘭姨看著步步逼近的貴喜嬤嬤,色厲內荏,強撐著心底的害怕叫囂道:「臭丫頭,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你們駙馬的姨娘,就是你們駙馬也不敢這麼對我,你……哇!住手,你,你怎麼……哇!」

池南一挑秀眉:「駙馬的姨娘……是幾品官?難道本公主還教訓不得了?」

被連續抽了三十幾個嘴巴子的蘭姨乍聽池南的話,瞬間懵了,貴喜嬤嬤停手之後,便連滾帶爬的滾到了池南腳邊,不住磕頭求饒:

「小,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識公主尊駕,實在該死,該打!」蘭姨面如土色,就連先前被掌了三十幾個巴掌亦不能讓她臉上看出點血色。

池南嘴唇微掀:「姨娘,本宮在你眼裡不過就是個小賤蹄子吧。」

「不,不,不是的。」蘭姨看著池南近在眼前的笑臉,腸子都快悔青了,本來她還指望跟公主打好關係,看能不能透過她結識更多王宮貴族,如今……

「貴喜。姨娘是什麼時候入府的?」池南踢開蘭姨想要抓上她腳面的胖手,冷冷的問道。

「四日前。您在宮裡,奴婢們不敢為了這點小事驚擾。」貴喜嬤嬤對答如流,先前的三十個巴掌,將她連著好幾日的氣都撒完了,爽快!

池南又問:「那姨娘這幾日,都住在府裡?」

「是的,駙馬姨娘親自挑選了南風苑,這幾日就住在裡面。」

「南風苑?」池南唇角溢出一抹冷酷的微笑:「那是先皇最愛的院子呢。縱然是駙馬姨娘也沒那個資格住進去吧。」

「是。」貴喜嬤嬤點頭稱是。

池南看著抖如篩糠的蘭姨,對圍在廳外的下人招了招手,道:「去準備吧,擅闖先皇禁地,該怎麼著?一切……按照規矩來。」

下人們一聽,頓時瞭解了自家公主的意圖,拿棍子的拿棍子,搬檯子的搬檯子,這陣仗,蘭姨看在眼中,嚇得心肝脾肺腎都開始發抖了……

這個看著嬌嬌弱弱,粉粉嫩嫩的公主究竟想對她做什麼呀?

「先皇有令,擅闖南風苑之人,可當場杖斃!」

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當場為蘭姨解惑……好嘛,杖斃!

蘭姨真是死過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