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番外】朱爹和皇帝番外!(此章耽美)

  靜謐幽寧的月亮谷中,山花遍野,遺世獨立。

  張晉一大早便起床搗鼓他昨天剛在山上採到的稀有藥草,月亮谷外卻傳來一陣馬蹄踢踏的紛亂。

  「張大夫,張大夫。」村裡的牛嬸兒臉色慌張的闖入了他的藥廬。

  張晉迎了出去,讓牛嬸兒別著急,有話好好說,他原以為是她家那口子又犯病了,正打算去準備藥箱跟她回去診治,卻不料牛嬸兒抓著他的胳膊,著急道:「外頭來了好多好多騎馬的官兵,說是要,要找你,你快跑,快跑吧。」

  張晉蹙眉:「官兵?找我?」

  話音剛落,十幾匹駿馬便從村內呼嘯而過,找到了他居住的月亮谷,在籬笆門外叫囂:「就是他,綁走!。」為首的人一聲令下,身後的官兵紛紛下馬,山野土匪般衝入了籬笆門。

  張晉不動聲色的任由他們綁縛,末了才淡淡的問了一句:「不知在下犯了什麼罪,幾位官爺要將我綁走?」

  為首那人態度囂張道:「咱可不管你犯了什麼罪,上頭要抓你,我們也是奉命行事罷了。帶走。」

  說著,張晉便被幾個官兵押著,出了月亮谷,村裡的百姓紛紛上前阻攔,有的拉住張晉的胳膊,有的用扁擔跟佩刀的官兵們直接較量,張晉擔心鄉親們受傷,便一路勸說著讓他們回去,然後自己毫無反抗的跟著官兵走了。

  他不是沒有脫困的能力,只是想看看,那人所說的上頭,為什麼要抓他而已。

  在各州府衙輾轉,終於在五日之後,張晉被領入了金碧輝煌的皇宮。

  哈,弄了半天,竟是宮裡要抓他嗎?

  張晉被安排在一處小間中等待通傳,管事的太監走進來,神情淡漠的問道:「你就是張晉?蜀地第一名醫?」

  張晉看著他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不禁嗤笑出來,點了點頭,揚眉道:「不錯。」

  管事太監在他身上上下掃了幾圈之後,才尖聲細氣的說道:「跟我來吧。」

  張晉嘴角噙著笑,跟在管事太監身後,問道:「公公,不知我們現在何去?」

  「去清陽殿。」

  「清陽殿是哪位妃子居住的?」張晉想起戲文中的妃子總是住在什麼殿,什麼殿的,這清陽殿不會也是哪位妃子的住所吧?

  想了想後,又兀自喃喃自語道:「不會讓我去接生吧!這我可做不來。」

  管事公公冷冷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滿是質疑,便不再跟他說話了。

  張晉摸了摸鼻頭,心裡做好了打算,如果這般大費周章把他抓來,就是為了給一個女人接生的話,他鐵定扭頭就走,管他什麼皇宮內院,這世上就沒有能夠困住他張晉的地方。

  遠遠走近清陽殿,張晉便聽到幾聲咳嗽聲,聲音低沉沙啞,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女人。

  管事太監經過通傳之後,將張晉帶了進去,張晉看到了那個坐在龍案後清俊秀的男人。

  高頎單薄,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內衣,肩膀上披著一件錦繡龍袍,髮髻隨意的挽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如刀鋒般纖薄銳利。

  他抬起雙眼,看到了管事太監和張晉,只是一眼,便讓站在門邊的張晉覺得喉頭一緊,瞬間生出一種被那人完全看透的感覺。

  「還愣著做什麼?見到皇上,還不下跪?」管事太監跪在前面,對張晉招手道。

  張晉這才從失神狀態中回過神來,站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後來回想,他覺得真是太丟人了,人生第一次窘態,就那麼被那個人看了過去。

  「不用了,你也起來吧。」明黃色身影隨手揮了揮,算是免了張晉的大禮。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與帝國權力最高的男人說話,張晉只覺得看著他便自然而然生出一種壓迫感,導致自己呼吸有些不穩。

  「皇上,這位是殿前司大人獻上的蜀地第一神醫,您看要不要試試?」

  張晉眉頭一掀,敢情不是讓他來幫皇帝的妃子接生,而是直接幫皇帝看病……殿前司大人……獻上的?哈,他什麼時候成了殿前司大人的私有物品,竟然可以隨意用來敬獻給皇帝了?

  聽說張晉是神醫,皇帝又從如山的奏折中抬起了那雙鋒利又內斂的眸子,在張晉臉上掃了兩圈後,便放下御筆,在龍椅上坐下,伸出了右手,隨意搭在一旁的軟墊上。

  張晉不知道要幹什麼,卻被管事太監拉著上了前,站在龍案一側,看著露出衣袖的那一截細膩的膚質發呆。

  「張神醫,給陛下診脈,你需要跪著,方顯禮數。」皇帝的貼身太監對張晉如是說道。

  張晉不解,看著皇帝久久不言,皇帝搖了搖頭,清雅的聲音道:「算了,站著無妨。」

  張晉伸出了手指,緩緩的放在那人的脈搏上,為無數人診過脈的他從未像這一刻般緊張,不是對自己醫術的懷疑,而是為指尖那抹似有若無的涼滑……

  半柱香的時間過後,張晉收回搭脈的手指,皇帝收回手腕,又拿起了先前擱在一旁的御筆,從容的問道:「如何?」

  張晉看著他削尖的側臉,又將目光落在他修長碧玉般的手指上好一會兒才道:「胎裡病,無法根治。」

  皇帝身上的這種病,他在民間也曾見過,一般都是成年之後發病,有二十年,有三十年,像他這般身懷此病,還能活這麼長時間的,也屬罕見,估計是宮裡太醫們用盡天下良藥才支撐著他的性命。

  聽到張晉如是說,皇帝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想來是對自己的病情有所瞭解。

  反而是站在一旁的貼身太監驕喝一聲:「大膽刁民,休得胡言!來人吶,押下去聽候發落。」

  說著便有兩名帶刀侍衛走了進來,張晉看了看他們,又將目光落在神色淡然,不驚不惱的皇帝身上,冷靜的說道:「雖短時間內無法根治,但若經過在下調養,陛下當可多增五年壽命!」

  皇帝轉頭看了看他,對兩名侍衛揮了揮手,讓他們退出去,然後看著張晉有些稚嫩的臉龐,突然笑了。

  這一笑,對於張晉來說,好似春光外洩般的明媚,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笑可以這樣讓他感到驚心動魄,大大的雙眼瞪著他,嘴角也隨著他的笑容,露出了兩隻大大的酒窩。

  ***

  他原本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對皇帝提出來,說如果要他醫治,便要絕對相信他一個人,必須停止其他太醫的診治與用藥,這是他給自己建立的最後一道門檻,原想如果皇帝拒絕了,那麼他就有足夠的理由拒絕為他診治了。

  可是,皇帝在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之後,竟然破天荒的點頭了。

  自此,張晉便算是在宮裡住下了,作為皇帝的貼身醫師。

  每日早中晚一次診脈,一次用藥,一次針灸……幾天之後,這樣的作息儼然在兩人中間形成了定律。

  這一日早晨,張晉估摸著他下朝回來了,便帶著醫藥箱來到了勤政殿,皇帝特別批准,他可以隨時入殿,不必受禮儀束縛。

  張晉入門後,如願看到了坐在龍案前批改奏折的他,還有坐在他膝蓋上趴著的小姑娘。

  小姑娘長相極其秀美,五官與他相似,並且跟他一樣,週身有著一種叫人難以抗拒的疏離,那一刻,張晉愣住了。

  那人抬起頭,看到張晉後,便對他招了招手,張晉走上前,皇帝抱著膝上的女娃娃,對他說道:「這是池南,朕的長公主。」

  說著便將池南摟在懷中抱了抱,看著張晉有些發怔的臉色,皇帝又道:「池南之名有蜀地的意思,而你亦是來自蜀地,你們應該能夠相處的不錯吧。」

  說完,女娃娃便清清冷冷的扭頭看了一眼皇帝,沒有說話,倒是張晉好像是被人觸動了什麼機關似的,突然尷尬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是啊,是啊,我們一定可以相處很好的,哈哈。」

  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失態,張晉舔了舔乾澀的唇,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勉強讓自己恢復了理智。

  他從來就知道他是皇帝,皇帝勢必三宮六院,他也知道,他有好幾個女兒,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知道,原來看到之後,自己會這般心痛難忍。

  在他為皇帝診脈的時候,池南公主從皇帝的膝蓋上跳了下來,一個人到旁邊玩兒去了,張晉一如既往的為他把脈,而他也如平常那般單手舉著奏折閱讀。

  例行診脈結束之後,他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宮殿,原想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間,倒頭睡一覺,可一隻小小的手卻拉住了他,只見池南長公主正張著她那明媚閃亮的眸子看著他,稍帶稚嫩的聲音如是問道:「父皇的病,有救嗎?」

  張晉從這個孩子眼中看到了真摯的關懷,頓時覺得心中五味陳雜,咬著下唇點了點頭:「有救的,公主放心。」

  池南看了他好一會兒,便不置可否的轉身了,在轉身的那一剎那,稚嫩的聲音卻如鎯頭般捶在了他的心頭:「父皇是皇帝,就算有男寵也不足為奇。」

  「……」

  父皇是皇帝,就算有……男寵!??

  這孩子在說什麼呀?什麼男寵不男寵的?難不成她以為他想做他父皇的男寵不成?哈,簡直瘋了!

  男寵!

  男寵……?

  張晉那一日晚上便得了風寒,發燒好幾日都不能痊癒。

  在他生病期間,皇帝派人來招過他好幾回,都被他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

  他裹著被子坐在床沿,西邊的窗牖大開,他看著夕陽自窗前慢慢滑落,憑的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蕭條感。

  也許,那孩子說得對,也許,是他離開的時候了。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張晉以為是每日給他送飯的小德子,便沒有回頭,只是用蒼白的聲音說道:「放著吧,我待會兒吃。」

  良久,都沒有聽見碗盤碰撞的聲音,張晉回頭一看,卻見一抹高頎的身影站在他的房內,雙手負於身後,正回望著四周,打量他房間的擺設。

  「皇,皇上!」

  張晉身下像是裝了個彈簧般,驀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肩膀披著厚重的被子,就那麼傻傻的跪在床中央。

  明黃色的身影看向了他,嘴角噙出了笑容,朝著張晉的方向緩緩走來,而後站立床前,道:「張神醫好幾日未曾去給朕把脈,聽方弛說你病了,朕不放心,便過來看看你。」

  方弛是他的貼身太監。

  張晉愣愣的看著近在眼前的這道身影,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壓抑,那一瞬間他再也不顧上什麼禮教,再也想不起彼此的身份,就那麼直挺挺的撲向了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神魂顛倒的人。

  緊緊的抱住他的腰,貪戀著他夢寐以求的馨香溫暖,張晉閉上雙眼,讓自己一定要好好記住這一刻的感覺,因為這很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的一次,用不了多久,他便會被成堆的侍衛拉開,然後,這人會用被人冒犯的極怒容顏對他進行指責……

  這些後果,他都想到了,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這樣做了。

  預想中的推離並未如期而至,反而過了片刻之後,他感到了背後傳來的一陣輕拍。

  他像是對孩子那般對待著他,安撫著他。

  張晉從他懷中抬起頭來,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沁滿了淚水,那一刻,張晉知道,這一定是他一聲最為狼狽的時候。

  如涼玉般的薄唇輕柔的覆上了他的,比預想中還要甘甜百倍的汁液與之交纏,瞬間便點燃了他體內的真火,他攀附在那具高頎削瘦的軀體上,婉轉承歡,百般纏綿。

  如錦緞撕裂般的疼痛讓他濕了眼眶,,但是,他甘之如飴,為了他,他願意奉獻自己所有的一切。

  ***

  一日十二個時辰,兩人在一起便有十個時辰,皇帝在張晉的調養之下,日益精神,更是御筆一書,封張晉為國醫聖手,隨侍駕前。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十天過去了,宮中的傳聞越來越多,皇帝已然有大半個月未踏足後宮半步,雖然皇帝對男女情愛生性淡泊,但從前也未曾有過這麼長時間不踏足後宮宣召美人的事情發生。

  後宮中的妃子卯足了勁想要吸引皇帝的注意,可最後的結果無一不是被皇帝拒之門外。

  紙不包火,張晉與皇帝之間的事情很快便被傳了出去,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一干老臣以死相諫,視張晉為魅惑君王的妖人,逼著皇帝驅逐他。

  後宮的妃嬪知道後,也是對張晉百般為難,各種刁難鋪天蓋地的襲來,張晉雖然處處小心,卻難免也會遭受一些暗害,幸好他自己懂得醫術,對於毒之類的暗害都能解決,至於一些明面上,暗地裡的諷刺之言,他都一笑置之,不予理會。

  朝堂上的風聲越鬧越大,皇帝整日憂愁,張晉看不過眼,便提出帶他出宮散心,皇帝嚴謹一生,從未有過放縱之時,聽張晉所言,便心動了。

  兩人趁著夜色,張晉憑著驚世的輕功,將皇帝帶出了宮牆,兩人在城內遊歷一番後,皇帝提出要去看看張晉的故鄉。

  雖然知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身為帝王決不能這麼長時間離開政局中央,但是,私心裡張晉卻十分想帶自己心愛的人去生長的地方看看,讓他更加瞭解他的生活。

  兩人連日趕路,騎馬去到了蜀地,張晉將皇帝帶到了他從前生活的月亮谷中,皇帝見慣了奢靡繁華,卻是從未見過漫山遍野開著山花的田園景象,頓時便愛上了這裡,還笑言說,兩人若能再此隱居便是神仙眷侶,樂不思蜀了。

  雖然知道他只是隨口說說,張晉也不可能讓他真的為了自己放棄江山,但聽到這句話,他還是非常開心的。

  兩人在山谷中逗留了兩日,又馬不停蹄回到了宮中,不出意料的,宮裡宮外已然亂成一團,幸好有池南長公主站出來主持大局才不致將穩定的政局打破。

  那一年,公主才十歲,卻表現出了超齡的冷靜與智慧,張晉心中頓時明白了,為何皇帝有好幾位公主,卻獨獨寵愛這一位。

  日子便在外界的壓力中緩慢度過,直到有一日,一個消息傳入了張晉的耳中……皇帝的妃子懷孕了……

  皇帝已有一月未踏足後宮,可是後宮的妃子卻懷孕了。

  張晉被那劉姓妃子招去把脈,在眾多女人的不屑與嘲笑聲中,他為劉妃確認為喜脈,看著他失魂落魄走出宮殿,身後的笑聲已然不能侵入他的心。

  當天晚上,他沒有如約去皇帝那裡報道,而是一個人出宮,途遇一家酒館,便進去了。

  喝得塗糜大醉,仍不肯離去,酒館老闆和小二爭相對他進行謾罵都不能讓他收起傻傻的笑容。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一個身影,她是……宋翠煙……一個他途徑揚州,順手救下的一名閨閣千金。因為長得實在漂亮,所以他至今都記得她的名字。

  宋翠煙……

  腳下一個踉蹌之後,張晉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第二日醒來,房間還是那個房間,宮門還是那個宮門……只是床上不知何時卻多了一具活色生香的美人軀體……

  正在張晉看著那具莫名多出來,仍在熟睡的軀體發呆時,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方公公卻來敲門,推門說道:「神醫你終於回來了,皇上昨晚發病,奴才找遍了皇宮都未見你的影子,這……」

  方公公話說到一半,卻愣在了當場。

  他看到了赤身裸|體的張晉和另一個寸縷不著的女人躺在一張床上……皇帝與張晉的關係,方公公是最知道的,如今看到這一幕,怎能叫他不震驚?

  驀地扭轉身子,便跑回去覆命了。

  張晉頭疼欲裂,在床上又坐了一會兒才好些,對於方公公的話沒聽太清,只是隱約聽到他說什麼:病發了……

  病發了……

  張晉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了起來,衣衫不整便朝清陽殿奔去。

  還未進門,便被迎面砸來的翠玉瓶砸斷了去路,張晉呆立門前,只聽殿內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之後,便是一聲怒吼:

  「滾——朕再也不想看到你!滾——」

  張晉不顧侍衛的阻攔,強硬的衝了進去,只見皇帝一夜之間卻像是憔悴了許多般,原本鮮活的眼眸如今也漸漸失去了光澤。

  「怎麼會這樣?」張晉不禁脫口問道。

  皇帝用悲憤的眼神看著他,冷冷的說道:「不關你事!你給朕滾!」

  「不,你請我說!你這病拖不得,稍有延遲,便再無力回天,你讓我看看你,好不好?」張晉幾乎是用哀求的,對皇帝說出了這番話。

  如今在他看來,自尊什麼的已然不那麼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身體,只要他能平安,縱使自己放棄一切都甘願。

  「滾——朕不需要你治!來人吶,御前侍衛何在?禁軍營何在?給朕把這個不知廉恥的人趕出去!趕出去——」

  「……」

  張晉被洶湧而來的人潮包圍了,他用盡全力突圍,目光卻始終不願離開側臥床頭,臉色越來越蒼白的他……

  被蜂擁而至的侍衛叉出了清陽殿,張晉使出千斤頂,站在清陽殿外不肯離去,侍衛們打也打了,踢也踢了,皇上沒有下令說殺,他們也不敢妄自動手,畢竟這位與皇帝的關係,在帝國間已然不是什麼秘密。

  一天一夜過後,千百侍衛守在清陽殿前,張晉固執的站在殿外,聽著殿內日漸強烈的咳嗽聲,心急如焚。

  第二日傍晚,丞相百里縱橫帶著一名如煙如畫般的女子入宮求見聖上,張晉看到侍衛們讓開了個豁口,讓丞相和那名女子進去,他趁著空隙,也鑽了進去。

  丞相一見皇帝,便跪下要求賜婚,只聽他道:「皇上,臣有一個侄女,人品秀麗端莊,以至適婚年齡,與國醫聖手張晉張神醫心靈相通,願吾皇恩澤,賜婚於此二人,臣在此拜謝隆恩!」

  「……」

  張晉看著百里縱橫身後跪著的女子,正是那日與他躺在一張床上的宋翠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帝形容枯槁,靠坐在床沿,只抬眼看了看張晉吃驚的臉,便無力的抬抬手,虛弱道:

  「准了。」

  張晉從失神中回來,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幾乎用了全部生命去愛的男人,他,他竟然答應了。

  「臣女謝皇上恩典。」

  宋翠煙巧笑倩兮,對皇帝磕了個響頭,而後如懷春少女般走到張晉身旁,大著膽子勾住了他的胳膊。

  張晉看著她如花的笑顏,忽然發狂,奔到皇帝榻前,指著宋翠煙說道:

  「如果我說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你信是不信?」

  皇帝垂眸沉默。

  「我跟她沒有關係,雖然我昨晚喝醉了,但是那種事情如果發生了,我又怎會沒有半點印象?」

  皇帝繼續沉默,身子往下塌陷,精神越來越不濟。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好,就算我跟她有什麼,那麼你呢?你不也是三宮六院,妻妾成群嗎?為什麼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張晉紅著眼眶,對皇帝吼出了心中的實話,見皇帝冰冷的眸子微微閃動,又覺得於心不忍,而後又好言說道:

  「更何況,我跟她真的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宋翠煙在一旁聽到張晉如是說,咬著下唇便嚶嚶哭泣起來,百里丞相怒目對著張晉,但在皇帝面前卻也沒說什麼。

  「張大夫,你怎可如此無情對待翠煙?那日是你強行將我帶入宮中,不然我,我一介女流之輩,如何能進的這防衛森嚴的宮廷?」

  百里丞相氣不過道:「對,翠姑向來養於深閨,沒有你帶她入內,她就是連第一道宮門都進不來,如此鐵證面前,你還有何話可說?」

  張晉啞口無言,因為他知道,宋翠煙說的都是實話,人,的確是他帶進來的,可是,他卻絕對沒有跟她發生關係,這一點他可以肯定!

  皇帝黯然著神色,將身子轉向了裡床,只揮了揮手,無力的說了句:

  「都下去吧,朕累了……」而後,便再也沒了聲響。

  張晉看著那削瘦的肩膀,內心被氣憤與不甘填滿,就算全天下人都誤會他,他都可以忍受,唯獨那個人的質疑,是讓他難以忍受的。

  當即便抽出一旁侍衛腰間的刀,往下身揮刀斬去……

  「啊……!!!!」宋翠煙驚呼出聲,眸中滿是驚恐的看著張晉下身汩汩流出的血,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張晉額前冷汗密佈,捂著下身一步一個血腳印的,來到了皇帝床前,滿是鮮血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將他面向床內的身子掰了過來,顫抖著雙唇說道:

  「這樣……你總該相信了吧?」

  皇帝緊閉著雙眼,對張晉的話無動於衷。

  張晉雙腿一軟,倒在了皇帝的臥榻之前,空洞的眸子盯著皇帝沉睡的臉龐,抓住他有些冰冷的手置於唇下,淚水與血水混合到一處,無聲的哭泣才是最叫人痛徹心扉的。

  「皇上駕崩——」

  隨著這聲吟唱,響徹天際的喪鐘隨即敲起……一切都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