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京城卷|第十一章 天降異象的翁白

  宋清一驚,頓時醒過神來,恨恨收手,扶起翁白,掃和連震雲一眼,含恨冷笑道:「兩位的交情果然是不同一般,夫人這般講規矩,自個兒倒要想想,可曾守好了規矩!」說罷,轉身出門而去。

  連大河和連大船聽得宋清的話,俱是一驚,看得連震雲的手式,便散開看住前後門和側門。連大河心中惑不安,見得連震雲走近齊粟娘,方要說話,便聽得齊粟娘冷笑一聲,轉過身來,看著連震雲,「大當家,你知道那個白老五後來去哪裡了?當初,他斷的是左臂還是右臂?」

  連震雲原已是心中懷,聽得齊粟娘問起白老五,心中一驚,「他被趕走後,就沒了音信。當初二弟求情,只卸了他左臂。」看著齊粟娘,「夫人為何突然問起此事……」

  齊粟娘咬著唇,慢慢道:「我一月末上京,也在一處白楊林裡看到過翁白,當時我隱約見得,有一對男女,男的失了左臂,女的……看著有些面熟,便似是雲府裡那個給我端茶的丫頭……事隔多年,多少變了些容貌,所以我也不確實,只當是一時恍惚……」

  連震雲沉吟著,「宋清方才說,翁白的養父姓白……」

  「正是如此,而且翁白如果果真是七歲,那事兒也恰是七年前……」齊粟娘又是一聲冷笑,「他方才氣急說話,分明是知曉一些事兒,否則哪裡會說出那樣地話來?」

  連震雲慢慢點頭,「夫人放心,我今日便派人去查翁白的養父生母,還有他的生父之事……」

  齊粟娘聽得連震雲要去探查此事,知曉他的厲害,也放了些心,不由問道:「大當家,你此番……此番來得凶險……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連震雲凝視齊粟娘,柔聲道:「你放心,這些事兒我經多了,總不會丟命是。」

  齊粟娘點了點頭,待要問一問蓮香,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待要說一說桂姐兒,亦不知從何說起,隱約聽得眾人歸來的腳步聲,嘆了口氣,福了一福,「妾身告退了。」

  連震雲見得她欲言又止。轉身離去。不由追上兩步。「夫人。明日……明日可會隨齊三爺一起去西山?」

  齊粟娘腳步一頓。回首搖頭。「哥哥沒和我說此事。再者。嫂子身子不好。小嫂子有身子。女眷應酬又多。我也脫不開身。」頓了頓。「大當家若是有消息要傳給我。就讓大河交給比兒罷。」說罷。便也去了。

  眾人早見得宋清扶著翁白憤然而去。回來看得滿地狼籍倒也不甚驚異。連震雲笑著看向狄風如。「狄大當家。明兒地西山游。還得請狄大當家把宋大當家勸著一道兒來。也好讓他消消氣。」

  狄風如微微一笑。「連大當家放心。宋大當家他自然會來。」

  不說齊府裡重開宴席。再整佳餚。直到華燈初上。仍是歌舞昇平。只說齊粟娘帶著比兒。一路氣沖沖回了江浙會館。陳演從戶部查對了揚州府三年稅目。一身疲憊回到家中。一面坐在炕床上吃飯。一邊看著齊粟娘地臉色。「怎麼了。今日在齊強哥府裡和誰氣了?」

  齊粟娘勉強笑了笑。給他夾了一筷徽州荷葉包雞。嘆了口氣。「也不算氣。只是空歡喜一場。原聽說有個人看中了比兒。人物也不錯。我去相看時才知道是一場誤會。白生了一場氣。」看了看陳演。「得罪了直隸漕幫幫主。」

  陳演細細問了此事,聽得翁白只有七歲,又驚又笑,「竟有這樣地奇人?年歲這般小,看著卻有那般大?」

  齊粟娘聽他這般說,亦道:「我也正奇怪呢,不知是什麼緣故,怕是在娘胎裡落了什麼病——」

  陳演搖頭道:「這卻未必,天降異象,奇人奇事歷朝歷代也是不少。或許這孩子反是個有造化的。

  」

  抓著齊粟娘的手,「別生氣,席裡的玩笑話當不於得不得罪的,你不用管,我心裡有數就好。」見得齊粟娘點了點頭,陳演收回手取了筷子,夾了一筷金針煨肉,一邊嚼著一邊道:「看來八爺還是要籠絡連震雲的,他雖是忙著朝中地事,但今天十四爺去了,過不了幾天,九爺也要露臉了。」

  齊粟娘舀了碗筍汁,一邊喝著一邊道:「他們明日要去西山,想來總會有一個爺露臉兒。

  我聽著連震雲的口氣,似是早有準備。卻不知道如今三爺、四爺哪裡有什麼動靜。」

  陳演突地笑了出來,「說到三爺,今兒皇上要他在八旗子弟中挑選可用之材,教習西洋算學。戶部裡的筆貼式個個都懂算學,不少人是八旗親貴子弟,走筆貼式這條道出頭做官,三爺頭一個就來了戶部。如今四爺也甚少來地。」

  齊粟娘微微一愣,不由笑了出來,「可挑出了好的?」

  陳演哈哈大笑,「挑是挑了二十來個,三爺就等著頭痛吧。西洋算學和我朝的算學習練之術大不相同,道理說起來也全然不通,我這樣的都一時都聽不明白,我就不信他們一學就會。」

  齊粟娘抿嘴笑道:「你說得是。三爺雖也知西洋算學,不過只學了皇上地十分之一,其餘的怕是連道理都說不明白,他說不明白,下頭的怎麼能聽得明白?」

  陳演連連點頭,「我估摸著,皇上會親自去教,只是太子不在,他事事親為,年紀到底已有五十,哪裡還能有多少精神教這個?至於四爺——」看向齊粟娘,「他深居簡出,日日禮佛……」慢慢低下聲去,「我想悄悄去看看十三爺……」

  齊粟娘駭了一跳,「十三爺不是圈在府裡了?四爺都看不了,你怎麼看得了?」

  陳演嘆了口氣,「我先時想著總是皇上的兒子,受不了什麼委屈,又怕讓皇上生氣,明知送不進去,也就遞了個請安貼子。」皺眉道:「現下我聽說,十三爺生了病,腿又不好。若是這樣,不去看就太虧心了。」

  齊粟娘嘆氣道:「你說的自是有道理,別說你,當初十三爺也照顧我不少,咱們成親的時候就更不要說。只是你哪裡尋得到門路進去?便是尋到了,若是不小心讓皇上知道,這可是個大罪。」

  陳演微微一笑,「你放心,我除了河道和你,其他事兒小心得緊,沒有十足地把握,絕不會亂來的。」

  齊粟娘笑了出來,瞅了陳演半會,把手上地碗筷放到陳演面前,從炕桌邊爬了過去,一直爬到陳演懷中坐好,向陳演抿嘴一笑,照舊取了碗筷,慢慢吃飯。

  陳演大笑著,低頭將碗中的金針煨肉喂到齊粟娘嘴裡,「好像長了幾兩肉,多吃些。你雖在京城裡呆過,卻沒多少機會四處耍玩,我聽說京城裡廟會熱鬧得很,每月裡四城護國寺、隆福寺、白塔寺、土地廟輪流廟會,中間還有花會,竟是沒有一天空地,我把吏部的事兒辦完,就帶你去看。」又想了想,「明日我去吏部見張大人,偷偷打聽一下我地去向。若是還在揚州,我們便不急著回去,我也可以慢慢尋辦法去見十三爺。」

  齊粟娘歡喜笑道:「你放心辦你的事,這幾日嫂子的身子也慢慢好些。待得你辦完公事,我這邊也就空出來,比兒在京城裡呆過幾年,到時候咱們問問他,哪處最熱鬧好玩咱們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