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一文錢逼死英雄漢

有了老三對我的坦誠,烈兒就算是名正言順在侯爺府住下了,平日裡沒什麼事,主要活動就是跟著侯爺我上街晃蕩。

開始的時候老三還是很反對的,但是烈兒卻奇蹟般的願意粘在我身邊,當著老三的面,主動過來牽我的手,老三無奈之下,就給了我一些解毒藥丸,讓我萬一控制不住想跟小烈兒親密接觸的時候,不至於像這回般中招。

我對老三的細心表示滿意。

而烈兒……我不得不說,這個孩子非常聽話。老三說除了每個月的月中他會發一次病,其他時間心智都是正常的,有自己的判斷能力,會決定對一個人的喜愛還是厭惡……從他願意每天跟著侯爺我玩這一點上來看,我不自戀的認為,烈兒還是喜歡我的。

呃……如果撇開他隨時隨地要糖吃的習慣,我相信,我們能相處的更加融洽。

原本身邊只有一個陶胖跟著,陶胖的好吃,大家是有目共睹的,現在又多了一個吃糖成狂的烈兒……侯爺我的荷包真心吃不消哇。

沒有收入,沒有來源,生活一度變得拮据非常,侯爺我試過找人借錢,但是,府裡面的人向來知道我借錢不還的脾性,府外面我又不認識什麼人,所以,借錢一事屢屢失敗。

俗話說,一文錢逼死英雄漢,老爺我充分體會了這句話的意思,我這個曾經的英雄已經快被幾文錢逼瘋了,人在窮途末路的時候,總會惡向膽邊生,既然不給我錢,那……侯爺我只能自己出去賺錢了。

想過帶著陶胖在街上賣藝,他吃的最多,就讓他表演胸口碎大石……我和烈兒身子單薄,就……負責收錢好了。

可是,如今京城的百姓們生活水平都提高了,他們要看的東西也與時俱進了,胸口碎大石這種粗淺的賣藝功夫顯然已經滿足不了他們刁鑽的口味,在長安街上逛了幾圈後發現,人們現在更加趨向於驚險刺激,略帶些挑逗的表演,比如說:鋼筋鎖喉,鐵棒穿頸,馬上飛刀等等,再加以身材火辣,穿著單薄的小妞協助表演,然後才能勉強吸引一些人們的目光。

我、陶胖和烈兒三人蹲在茶館門外分吃著一串糖葫蘆,你一口,我一口,斜眼看了看陶胖,腦中想像著他被鋼筋鎖喉,鐵棒穿頸的畫面……終是沒有捨得。

「二爺,你看著我做什麼?」

陶胖一口咬下糖葫蘆,天真無邪的雙眼對我撲閃撲閃的,頓時然我心中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慚愧……我怎麼能對一個這麼信任我的孩子動那種心思呢?

當即搖了搖頭,為了彌補我的心狠,我將本該屬於我的最後一顆糖葫蘆送給了陶胖,看他歡天喜地的『啊嗚』一口,烈兒舔著櫻桃小唇,對我抱以了委屈的目光。

我的個天哪,這孩子是想萌死人嗎?

一把將烈兒摟入懷中,狠狠的揉捏欺負一番,烈兒也好似很享受在我懷中的溫暖,小小的手抱著我的腰身,在我懷裡亂蹭。

不行,為了孩子們的生活有保障,侯爺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要雄起,要振作……最起碼,要把烈兒的糖錢和陶胖的飯前賺到才行。

但是,侯爺我如今身子不比從前,正是那種典型的,走路扶牆根兒,吐痰帶血絲兒……肩不能提,手不能挑,我又能做什麼呢?

路過一家簪花店,透過銅鏡,老爺看到了一張還算嬌豔的面容——埋頭看了看自己的『波|濤|洶|湧』,好像、也許、可能、似乎侯爺我全身上下唯一值錢的就是這副身子了!

百轉愁腸燒心頭,侯爺我費勁了全身氣力,才勉強遏制住了想要走向街角翠花樓的衝動……不行,侯爺雖然叫武夏纖,但做事絕對不能無下限,要隨時隨地都記得,我是有家室的,家裡有五個夫郎,每一個都如狼似虎,如果被他們知道侯爺我去賣身賺錢的話,那等待我的將不知是何種懲罰,想想都覺得可怕。

但我一截弱質女流(?),身逢亂世,除了賣身還能靠什麼賺錢呢?

侯爺我領著大小吃貨,滿面愁容的走過一條熱鬧的巷口……侯爺我回頭看了看,碩大的『賭』字映入眼簾……

也許是我們三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傻氣,賭坊的夥計對我們十分慇勤,又是端茶又是遞水中途還不時送上毛巾給我們擦手,服務態度絕對一流。

可當侯爺我開了第一把紅之後,他們臉上的慇勤就有些掛不住了,第一把,侯爺我以三個六豹子通殺,淨賺二百兩紋銀,看著烈兒爬上賭桌,將對方面前的銀子全都擼到我面前,樂得侯爺我心花朵朵開,再接再厲,又壓了一次豹子。

接連好幾次之後,賭坊夥計的臉上就再也沒了笑容,看著賭桌的神情越發變得猙獰……

但是,侯爺說過,對於『賭』這件事,我有著驚人的天賦,早在八歲的時候,就已經稱霸西北,贏便武家軍,那時候還有一個比較拉風的人送外號:無敵骰魔,再加上後天對聲音的敏感,那賭骰子這件事不對侯爺我來說就變得輕而易舉,手到擒來嗎?

「再賭最後一把,豹子!」侯爺我囂張至極的一邊喝水一邊說道,陶胖負責數錢,烈兒負責擼錢,兩人合作無間,真是侯爺我出行,出招的最佳良伴。

賭場老闆親自上陣,滿頭大汗的解開盅蓋——周圍一陣此起彼伏的唏噓——又是豹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賭坊裡的其他人都放棄了賭博,全都聚集到我身後,見證了連開六把豹子的奇蹟。

當烈兒在爬到桌上,想要擼回最後一把贏的錢時,賭坊老闆暴吼一聲,黑熊般的大掌按住面前的銀子,不讓烈兒沾手,肩膀一聳,外衣脫落,壯如犛牛的黑銅肌肉露了出來,胸前兩塊突突直跳,臉上神色煞氣逼人:「再來。」

侯爺我無視對方的威脅之舉,淡定自若的搖了搖頭:「不來了,我先前就說過是最後一把,要來下次吧。」

說著便自座位上站起,誰料黑熊老闆當場暴吼,熊掌一拍賭桌,震得桌上物體全都移位,惡狠狠,凶巴巴的咬牙切齒道:「我說——再——來——!!」

若是尋常人遇到此情此景,定然會被黑熊老闆的閻王氣質嚇得魂不附體,但侯爺我是誰,大風大浪,狂風暴雨都經歷過來了,還怕你這小小的雷聲?

「我也說了——下——次——吧!!!烈兒,收錢。」

說著就想轉身往外走,突然肩頭一重,我被賭坊的高壯夥計按住肩頭,猛地一壓,又壓得坐到了座位上……侯爺我此刻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看出來了,他們這是賭品爆發,想要黑吃黑啊!

「如果不賭,那好!」黑熊老闆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直直射到我的面前,冷道:「割下一隻手,我就放你們走!」

侯爺我看著豎在面前的匕首,心中百轉愁腸……已經有多少時候,沒人敢這麼當面威脅我武夏纖了?五年?十年?

「賭不賭?」

整個賭坊的人異口同聲,想要以聲勢將我徹底嚇倒。

侯爺我無所謂的掏了掏耳朵,對一旁數錢的陶胖比了個手勢,又給坐在賭桌上擼錢的烈兒送去了一個眼神,然後……

一炷香的時間後,侯爺我春風滿面走出了賭坊。

陶胖和烈兒袍角掀起,抱著滿懷銀錢,歡天喜地的跟在我身後,唉,雖然侯爺我如今沒了功夫,動不了手,但是,陶胖的實力大家都知道,再加上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烈兒,侯爺我真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拿不到錢的理由。

「陶胖,今兒想什麼儘管開口,侯爺我管飽!」我志得意滿的對陶胖說,陶胖喜出望外。

然後我又扭頭摸了摸烈兒可愛的小臉蛋,無限愛憐的說:「烈兒,我給你買十斤糖鋪在床上,讓你一睜眼就能吃到,好不好?」

烈兒對我漾開了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亮閃閃的眸子對我訴說著滿意。

呵呵,那麼除去了給陶胖和烈兒買東西,也就是說,剩下的都是侯爺我的私房錢了,啊,突然覺得世界如此美妙。

「侯爺此時不在府中,怎的到這裡閒逛來了?」

三人正開懷之際,一道溫潤柔雅的聲音自侯爺身後傳來,我扭頭一望,臉上表情立時尷尬,挺直了背脊,僵硬道:「候、候候?」

真是天亡我也,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遇上我家的道德君子,這,這,這……一定不能讓他看到陶胖和烈兒手上拿的東西。

這麼想著,我趕忙走到候候面前,與他近距離接觸,真實目的便是為了阻擋他的視線。

「哈哈,哈哈。」我尷尬的笑著。

候候笑容溫潤如玉,一身月白衣衫襯得他膚白賽雪,眉目越發俊朗,我無比慚愧的對他說道:「就,就是帶兩個孩子出來玩一玩,倒是候候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你不是應該在宮裡嗎?」

候候但笑不語看我一會兒,溫潤磁性的聲音緩緩說道:「宮裡的事都忙完了,出來找幾個老友下下棋,沒想到會遇上侯爺。」

「啊……下棋啊。下棋好啊。哈哈。」

候候不說話,以手中摺扇在我額頭輕敲兩下,然後撥開我礙事的身軀,看到了忍不住抓錢玩兒的陶胖和烈兒,一挑他俊朗的眉峰,摺扇輕指陶、烈二人組,醇雅的聲音如是說道:「侯爺就是帶兩個孩子上街玩這個的?」

候候雖然話語輕柔,沒有指責我,更加沒有罵我,但是,看著他正直無私的雅緻面容,侯爺我不知怎地,就是覺得慚愧無比,好像做什麼逼良為娼、天打雷劈的壞事般,在候候面前抬不起頭來。

若說家裡的五位公子,候候絕對不是手段最狠的那個,但要說到令我害怕頭疼的程度,絕對非他莫屬,因為,他天生就有一種讓人心甘情願低頭認錯的氣質。

從前侯爺我縱然天不怕地不怕,神擋殺神,鬼擋殺鬼的爆烈脾性,但一遇上這斯文溫潤的顧大學士,滿腔的怒火與戾氣也只得收斂,生怕傷到這樣一個天生玉質,精雕細琢的人兒般。

「晚上來我的綠竹苑,我想跟侯爺……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