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從宮裡出來,侯爺我的腦海裡就一直迴蕩著武後的那句話:若能堅持就堅持,不能堅持你代本宮就地解決一下。

解決你妹呀!

你以為解決糧餉問題就是打發小孩子的零用錢嗎?動輒就是上千萬兩,就是侯爺我賣身每天接客也不夠那幫將士塞牙縫的呀,解決一下,怎麼解決?

全軍怠戰,開墾種菜嗎?

武月月啊武月月,你現在倒是成才了啊,小時候一個毛毛蟲就能嚇哭你,現在千軍萬馬擺在你面前,你也跟玩兒似的,哥哥總說讓我不要欺負你,偶爾碰了你一根小指頭,他恨不得就要把我吊起來打,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一朝選秀,搖身一變就進宮做了娘娘,可了不得了。

侯爺我面無表情跟在小太監身後走出了宮門,在腹中罵娘的同時,臉上還要表現出溫和謙卑,侯爺我真是太不容易了。

剛踏進侯府一步,宮裡的聖旨就同步送到了家。我坐在客廳裡,拿著聖旨失魂落魄,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將這個東西撕個粉碎,然後一路殺去皇宮,用擦不掉的墨水在武月月那個騷娘們兒臉上畫烏龜。

可是,以前畢竟是以前,今非昔比用在侯爺身上那是絕對的貼切寫照。

「武後召你去宮裡都說什麼了?」候候正好在家,跟我一同領受了聖旨。

我委屈的扁了扁嘴:「她說西北吃緊,讓我過去看看。」

候候揚眉:「讓你怎麼看?」

侯爺我想了想,答道:「用眼睛看啊。」

「……」候候嘆了一口氣:「用眼睛看了之後呢?如果吃緊……」

我學著他的模樣也嘆了一口氣:

「如果吃緊……那我就……解決解決唄。」

「……」

對於我的忠君愛國一片丹心為君分憂的高尚姿態,候候表現出了對我的看法——給了我一記白眼。

這記白眼,侯爺我受得甘之如飴,我又何嘗不想給某人這樣一記白眼呢?

「侯爺領命了?」候候問道。

我無奈的垂下腦袋:「不領不行……」看著候候不解的表情,侯爺我又道:「武後說,若不領命,就再給我娶十七八個夫郎,為了不讓其他人動搖你們的地位……侯爺我一咬牙,就答應了。」

我完全不負責任的瞎掰道,這麼說總比說被武後威脅要好的多吧。

果真那之後,候候便不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侯爺我內心一陣愧疚,一下子撲到了候候懷中,想起今日受到的委屈,扁了扁嘴,正想哭訴一番,就聽到門外傳來了天殺老二的聲音。

謝特!

剛想跟候候溫存溫存,這個天殺的流氓就回來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一聽到老二的聲音,侯爺我身上便像是裝了彈簧般,一下子從候候懷中彈了出來,雙手拂面,將擋在眼前的頭髮向後攏了攏,這才鼓起勇氣看向了門邊。

「侯爺一聲不響回來了,讓我好找哇。」

老二這個人有時候挺討喜,因為他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笑臉,儘管知道他這笑臉後面藏著太多的陰險,但是總忍不住受到他笑臉的欺騙,從而對他產生好感……可是,有時候他又挺討厭的,就比如說,侯爺我此刻心情十分不好,他卻笑嘻嘻的展露他的白牙,這讓本就鬱悶的侯爺我更加的鬱悶。

看著他那張微微上翹的嘴,想起那裡的觸感和味道,侯爺我帶著鬱悶,煩悶,沉悶的心情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老二用摺扇指了指我,對候候問道:「她怎麼了?」

候候說:「被人欺負了。」

老二目光一陣逃避:「欺負了……就欺負了唄。又不會少塊肉。」

我知道老二是想起了下午的事情,所以才會這麼說,內心再一次對他揚起了鄙視,根本沒有意識到事情正在偏離主線,往另外的方向發展。

「可事情總要解決啊,不能讓她一直受欺負吧。」不能否認,候候有時候說的話也很叫人誤解。

老二唰的展開摺扇,輕飄飄的扇了好幾下之後,才指著我道:「她都回來說什麼了?」

候候不解:「沒說什麼呀。」

「……」

我在一旁聽得哭笑不得,喂喂喂,兩位大哥,你們確定你們不是在搞笑嗎?

可是煩悶的心情卻讓侯爺我不想開口解釋什麼,可過了一會兒,侯爺我就後悔了,因為,只聽老二正襟危色的說道:「我發誓,只是親了她幾下,絕對沒做其他更加過分的事,應該算不上欺負吧,他也算是我的人,不是嗎?」

「……」

候候被老二的一陣發誓弄得暈頭轉向,當場就愣住了,良久之後才吶吶的說道:「算……是吧。」

說完之後,他的眼神就在我和老二之間不斷回轉,好像只要盯著我們看,就能看到今天下午發生的親吻事件的全套劇集般專注。

老二聽候候這麼回答,也就放心了,再不管侯爺我受傷的心和候候震驚的表情,吹著口哨走出了客廳。

被候候盯得煩躁,我正想小小解釋一番,老四卻忽的走了進來,指著門外說道:「金老二怎麼了?心情好像不錯啊。」

候候在圓桌旁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後才回道:「是不錯。」

老四見我垂頭喪氣坐在一邊,在我和候候之間權衡一番後,還是決定坐在候候身旁,繼續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候候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我,老四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向了我……美麗的眼珠子眨巴一陣後,自動腦補,驚叫道:「不會是……下手太快了吧!」

緊接著,老四就開始掰手指算日子,然後啥也不說,就拉著我往外走,嘴裡還不停的絮叨:「走走走,現在喝藥還來得及,不能讓他這麼快得逞!」

「……」

侯爺我不明所以,手腕被拉的有些疼,烏龜之氣頓生,蹲在地上就是不肯邁出門檻一步。

老四也是個文弱書生,拉不動我,就在一旁叫喚:「你倒是走啊,你現在是危險期,要是真的有了,有你受的。」

「……」侯爺我欲哭無淚,什麼有了沒了的?侯爺我不過就跟他親了下嘴,能有什麼呀?就是感情也還沒培養起來呢,更別說其他的了。

可等不到侯爺我解釋,遠遠走來的老三卻聽到了『關鍵』的兩個字——有了!

上前來抓著我的胳膊就說:

「你有了?」他難以置信的表情讓我很是蛋疼,緊接著就是一陣翻天覆地的晃悠:「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試圖解釋:「我跟他沒什麼,就算真的有什麼,難道侯爺我要在跟他同房的時候,跑過去告訴你一聲嗎?」

「……」

老三對我的直白表示無語,還沒想到怎麼回答的時候,向來神出鬼沒的老五竟然在這緊要關頭出現了。

擰著他那秀氣中帶著無限殺氣的眉,陰狠狠的看著我,冷冷說了句:「你跟人同房了?」

「……」

侯爺我欲哭無淚,我就是那傳說中六月飛霜的竇娥嗎?怎麼,怎麼一會兒的功夫,我就從被武後威脅後的鬱悶,轉變成了跟老二同房了呢?

這,這,這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怎麼盡侯爺我遇上了?天啊,地啊,神啊,你們這是嫌我不夠鬱悶,在玩兒我嗎?

就在快因為這件事情而引起家暴的時候,大家長候候終於開口了。

「不要胡鬧了。侯爺本就受了欺負,你們在這樣質問她也沒有任何意義。」

「……」

我無言以對,候候哇,為什麼有時候侯爺我希望你還是不要開口比較好呢?

只見其餘三人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著我,然後目光轉向門外,好像那個『欺負』我的老二就站在門外那般,眼神犀利,透出了陰寒。

老五最是氣惱,撒開腿便往外走:

「我去找他!」

侯爺我拉住了他的胳膊,驚恐的問道:「你去找誰?」

「金昔刀!」

「你去找他幹什麼呀。」侯爺我心急如焚。

老五從腰間掏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幹什麼』不言而喻,侯爺我被那匕首上散發出來的森寒嚇退了兩步,雖然內心也很希望他去教訓一下老二那隻鐵公雞,不過……動刀子,就算了吧。

老三和老四不置可否的站在一旁,誰都沒有站出來阻止一下的意思,眼看著老五就要跨出門檻,侯爺我氣沉丹田,吼道:「你們都想到哪裡去了?老二跟我……沒什麼!不是他欺負的我……」

老四八卦兮兮的湊上前冷聲問道:「難道還有別人?」

「……」我一把推開了湊近的俊臉,都不屑白他一眼:「侯爺我除了你們,還有誰啊?」

「那不是老二……」老三將眸子轉向一直在一旁喝茶的候候。

後者一臉無辜:「不是我。」

我忍無可忍:「不是他們,是武後!」

「……」

此言一出,幾位相公同時愣住了,反應良久之後,才紛紛鬆懈了繃緊的肩頭。

這算什麼?被家裡人欺負了,你們就要打要殺,被外面人欺負了,卻這副表情?侯爺我真是一片真心碎成了餃子餡,桑感。

「武後怎麼欺負你了?」到底還是老三有良心,第一個問上正題。

我嘆了一口氣,從旁邊的椅子上拿來了明黃色的聖旨,交給他們看,口中說道:「也沒什麼,就是讓我去西北看看,如果有糧餉緊缺的情況,就地解決一下罷了。」

「……」

幾個人圍著聖旨看了一圈後,老四率先問道:「這件事,該怎麼辦?」

老三沉吟片刻,答道:「能怎麼辦?聖旨已下,只能去。」

老四指了指在場所有人,問:「誰去?」

老三和老五交換了個眼神,老大候候此時站出來說道:「我是個文弱書生,幫不了忙,老三是將軍,朝廷裡事也多,老二那邊暫時不方便出面……老四和老五辛苦陪著侯爺跑一趟吧。」

「……」

我說什麼來著,家長就是家長,一開口就安排好了所有事情,這種規劃能力真是為侯爺我省下了不少後顧之憂……只是有時候說話……唉,不提了,人無完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