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吃完了一頓不像午飯的午飯,不知道為什麼,侯爺我總覺得有遺憾……難道是因為沒有吃到肉?

從路邊拔了跟野草,一路剔牙——鹹菜什麼的果然不是淑女該吃的東西,幸好侯爺我也不是淑女。

「教主啊,現在飯也吃過了,你該告訴我那鏈子的主人如今在什麼地方吧?」我端著一杯清水漱了漱口,接著吃飯前的那個話題對坐在教主寶座上的超萌教主問道。

教主點點頭,將瀲灩的目光轉到我身上,一拍大腿說道:「啊,我想起來了。那東西是……掃地的秋伯的。」

「……」我皺眉:「掃地的秋伯……是什麼東西?」

教主從寶座上衝了下來,糾正我道:「哎呀,掃地的秋伯不是東西,而是這個東西是掃地秋伯的東西啊。」

什麼什麼秋伯,什麼什麼東西?繞口令一般的話讓侯爺我的眉頭更加緊鎖,但這些都不是重點,而重點是——

「秋——伯?」連教主大人這個年紀都稱呼他為『伯』,那麼——

「秋伯今年貴庚?」

教主掰著他的手指頭,一邊翻眼睛一邊回想道:「大概,也許,可能……快八十了吧。」

我滿頭黑線看著他,對他說的話產生了萬二分的質疑,但秉著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心理,侯爺我還是盡職盡責的問了句:「那這個秋伯如今何在?」

教主看了看我,環珮叮噹的走了兩步,然後扭頭對我說:「因為沒飯吃,所以就連秋伯也下山去打零工了。」

「……」侯爺我想起先前那頓『午飯』,頓時心中百味陳雜,扶額問道:「對了,我從剛才就一直想問,你們天一教好歹也是苗疆第一大教,怎麼,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教裡除了教主和副教主,竟然沒有一個下人,沒有一個弟子,這對於一個第一大教來說委實太過驚悚了。難道之前在平陽城調戲我的那幾個人是冒充的天一教教眾?

「唉。」只聽超萌教主一聲嘆息,搖頭晃腦道:「自從歡歡離開之後,我就連飯都吃不飽了。」

「歡歡是誰?」我努力在腦中回想這號人物。

「歡歡是李傾歡,我的大弟子。」

李傾歡?我大驚失色:「神行百變女魔頭李傾歡?」江湖中的確有這麼一號人物,怎麼她竟然是超萌教主的大弟子嗎?

教主皺著包子臉,點了點頭,道:「對,就是她。她走的時候,帶走了教裡所有人……和錢。」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十分不解女魔頭的這項舉措。

教主大大的嘆了一口氣,道:「歡歡說,要讓我知道柴米油鹽的價值,還有她在與不在的區別。其實我知道,她想做教主夫人,我沒同意,第二天一早她就走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恩怨情仇在裡面啊。我拍了拍教主的肩膀,安慰道:「算了,最起碼你還有副教主在身邊不是嗎?」

教主點了點頭,頗為安慰道:「嗯,就因為這樣,歡歡都說要跟桀這個親弟弟恩斷義絕了。桀真是個好人。」

「親弟弟……?」什麼跟什麼啊。侯爺我發現,跟這個教主說話真是太累了,有什麼話你就不能總結一下,全部一口氣說出來嗎?

「桀跟歡歡是親姐弟,儘管他們姓不同。」教主看著侯爺我震驚的表情,解釋道。

……

算了,不想再跟他圍繞這個話題了,為今侯爺我最想知道的就是——

「你確定這墜子是秋伯的嗎?」

我將金鑲玉兔再次送到教主面前,讓他確認。教主給了我一個肯定的回答。

我點點頭,道:「那好,你現在帶我去找秋伯,如果發現有什麼可靠的線索,那……侯爺我就請你吃……肉包子!」

「肉包子?」超萌教主一臉垂涎,侯爺我陰暗的勾起了嘴角,其實……你的臉才像個包子呢,咩哈哈哈。

因為肉包的誘惑力實在太大,教主當即便響應了侯爺我的號召,帶著侯爺我從雲頂山來到了山下集市,雖然雲頂山上的天一教很窮,但是雲頂山下的百姓卻很富足,明顯跟山上的生活水平相差不是一個檔次啊。

集市裡百姓們的打扮也是十分亮麗,似乎在這裡無論男女老少,都喜歡穿花衣,裹花巾,異域風情很是濃厚。就好像教主,不管年紀如何,看起來幾歲,一身華麗的花花衣服,竟然成功的將他中午只能喝粥的內在成功掩飾過去了。

「對了,就算李傾歡帶走了所有人和錢,那副教主不是每個月都會給你寄銀子回來嗎?怎麼會搞得這麼淒慘啊?」南寧侯每月付獨孤桀八百兩黃金,就算那廝私吞一半,那最起碼每個月還有四百兩黃金送到教主手中啊,怎麼想都置於過的這般潦倒。

我走在集市中,東看西看,跟教主閒聊道。

教主也是好久沒下山一般的興奮,看見什麼都要上前摸一摸,然後下意識的往荷包的方向看看,又把東西放下。

啊,看到這個教主,侯爺我突然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侯爺我深知囊中羞澀的滋味,曾幾何時,我也為了想買兩串兒糖葫蘆而掏不出錢苦惱過,教主此刻的行為,簡直就是侯爺我的翻版,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教主聽我那麼問,便從一個泥人攤上走開,回答道:「那些銀子都用掉啦。喏,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是要花錢的。」

我低下頭,順著教主的話看去,只見他指著腰上掛著的環珮叮噹,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連飯都快吃不上了,還買這些東西幹什麼?」侯爺我蹙眉凝想,就是沒有想通這些東西的實際用途,但侯爺我敢肯定,一定不會是我看到的那麼簡單,說不定那個雙魚環珮就是什麼解毒聖品也說不定啊。

「因為……漂亮啊。」

教主的一句話徹底打破了侯爺我的臆想,跟這貨講話,遲早有一天我會氣死的。難怪獨孤桀那麼需要錢,難怪他連跟我的死人恩怨都能放下,就為了錢,難怪他每天都黑著一張臉,就為了錢……有個這麼個花錢大手大腳,沒有底線的教主,他就是掙再多錢,也不夠他花的啊。

此時此刻,侯爺我好像明白一點,那個雖然號稱女魔頭,但邪亦有道的李傾歡為何會離他而去了,真的是因為想做教主夫人,還是因為受不了這貨的白痴和需索無度?

不想再跟這貨多言,橫豎都是他們天一教的事情,我搖頭說道:「算了,我們現在是去什麼地方?不是去找秋伯嗎?」

教主點頭說道:「對呀。去找秋伯。他在金昌米行裡面搬米掙錢。」教主天真無邪的說道。

我再次滿頭黑線:「你不是說,秋伯快八十歲了嗎?」

「是啊。下個月底就整八十歲了。」

「那他還在……搬米掙錢?」這個故事到底是太心酸,還是太勵志了?一個八十歲的老翁,為了維持教主的生計,竟然頂著一把老骨頭在米行搬米掙錢……

不過話說回來,又是哪家不靠譜的米行,竟然會請一個年近八十歲的老頭搬米?太奸商了吧。

剛這麼想著,教主便指著好幾間連著開門的鋪子,叫道:「就是這裡!金昌米行。」

我左右掃了兩圈,的確是間很大很大的米行,怪不得這老闆能掙錢,連八十歲的人在他手下都能物盡其用……

等等,物盡其用!金昌米行!

侯爺我一下子就衝到了米行正中間的鋪子,在一個華麗麗的背影後頭站定,這個背影熟悉又偉岸,懷疑的目光在他身後上下掃視,可能是感覺到了侯爺我的熱情,那人回過頭來……

「怎麼會是你?」

我大叫一聲。

老二妖孽俊秀的臉上對我表現出一絲嫌棄,突然掐住我的鼻子,一通亂扭道:「怎麼不會是我?大驚小怪什麼呀?」

好吧,不得不承認,我家老二就是這麼……說好聽點叫聲神通廣大,說難聽點就是……陰魂不散!

怎麼哪兒都有他的出現啊?

「你不是應該在京城嗎?」剛從洛河回去,京城裡上百家分號,他就不要去視察視察?怎麼跑來這窮鄉僻壤的苗疆?

「北方糧食吃緊,我來看看能否從南方調運些過去。」老二手持賬簿和算盤,辟裡啪啦的模樣很是專業,我見狀,便不再理他,兀自扭頭尋找著那個勵志的八十歲身影,可腳跟才微轉,便聽老二的聲音再次響起:「別走遠,待我算好了這筆貨,你來跟我解釋解釋,你一個應該身處平陽的人,如何會突然出現在苗疆。」

「……」

心頭猛地一緊,突然想起來,自己竟然忘了這茬兒,她現在可是從老三身邊偷跑出來的,而且還給老二抓了個正著,這個這個這個,侯爺我可以預想那種後果,不禁變了臉色。

剛想上前對老二好好諂媚一番,看能不能讓他對老三口下留情的時候,教主卻好死不死的粘了上來,抓著我的胳膊興奮異常的叫道:「僱主,我看到那邊有一串特別好看的珍珠項鏈,咱們去買吧。」

「……」

這個祖宗真不會看時機和臉色,竟然在老二面前抓住侯爺我的胳膊,我手忙腳亂的想從教主手中抽回手臂,老二卻蹙著眉,緩緩回頭,陰冷的目光落在教主與我的胳膊交匯處,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雇——主——?」

完了,這下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