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母親,萬萬不可啊母親,」就在德宜大長公主準備登車之時,她的獨子康平伯沈遠飛匆匆趕來,衣冠散亂也顧不得整理,他跪在德宜大長公主面前勸道,「母親,下人有罪按律當罰,我等乃陛下之臣,又豈可因這等小事煩擾陛下。」

  「可本宮還是皇上的姑祖母,今日本宮尚在,這等小人便敢上門欺辱於本宮,待本宮百年之後,這些人又將如何待你們?!」德宜大長公主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兒子,怒斥道,「你不必多說,今日本宮必得進宮,讓陛下為本宮做主。」

  「母親……」沈遠飛作為晚輩,不敢做出當街攔車的舉動,只能看著印著德宜大長公主府標徽的馬車絕塵而去。

  他站起身,苦笑著朝刑部右侍郎拱了拱手,然後讓下人備馬車,他要進宮。

  德宜大長公主再不滿,也無法把朝廷命官抓起來帶進宮,她口裡雖說要把刑部右侍郎帶進宮,但是卻做不到,所以只能獨自進宮哭訴。

  刑部右侍郎見康平伯似乎還算識趣,朝他回了一個禮,轉身看了眼被押起來的大長公主府管家,「沈伯爺,在下告辭。」

  「侍郎大人慢走。」沈遠飛再度拱手,心中滿是愁苦,若是無人指使,刑部哪敢上門拿人。

  能讓右侍郎親自動手的,除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沈遠飛搖頭嘆息一聲,對母親此等衝動之舉無奈不已。這天下,早已經換了主,新帝雖年幼,但是……卻比先帝狠。

  自陛下去年親政,朝中看似並無多大動盪,可是司馬、李家二系門下官員,已經連有幾人因貪贓枉法被清算,這些事看似巧合,實則內有乾坤。

  這位天子,行事雖不似太祖剛烈,但是品性卻有七八分相似。

  「伯爺,馬車備好了。」公主府的長隨來報。

  他回頭看著身後的馬車,匆匆登上道:「進宮。」

  紫宸殿內,顧如玖放下銀筷,然後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杯漱口,洗手,手上的水還沒擦乾,就見白賢匆匆進來道:「陛下,皇后娘娘,德宜大長公主在朱雀門痛哭不止,欲求見陛下。」

  顧如玖擦手的動作一頓,把錦帕扔進托盤裡,扭頭去看晉鞅:「這會兒都快宵禁了,大長公主為何如此行事?」

  先帝親封的大長公主,站在朱雀門外面痛苦不已,這哪是受了委屈,分明是想給晉鞅難看!傳了出去,別人還說他們宮裡這幾位貴人欺負長輩,這像什麼話?

  「大長公主可說了是為何事?」晉鞅從托盤中取了一塊乾淨的錦帕,細細的替顧如玖擦手,撫摸著一根根細嫩如削蔥根的手指,淡淡道,「現在宮門已經下匙,按規矩無要事不可輕易開門。傳朕旨意,大長公主年事已高,朕憂心夜寒露重有傷大長公主身體,賜孔雀裘衣一件,遣女史去詳問緣由。」

  這都已經春末夏初時節,賜孔雀裘……

  白賢當即便領會過來,領命道:「陛下仁心仁德,大長公主定能感激不盡。」

  您不是要在宮門前訴說委屈嗎?那成,就在宮門前說吧,若是沒有大事,陛下也不能隨便放你進來,您年老體衰,陛下就派人伺候你,還賞賜您珍貴的孔雀裘,是不是夠貼心了?

  貼心不貼心,只有德宜大長公主自己心裡清楚,至少當她看到雖白賢出來的,只有幾個捧著東西的女官後,臉色是不太好看的。

  什麼叫無大事者不可隨意放行?

  大豐是有規矩言明,宵禁過後,非軍政要事不可入宮,但實際上這個規矩也只是看皇帝的心情而定,只要他點頭,便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是可以進宮的。

  現在皇帝竟然跟他說,無要事不可入內,望她包涵。

  包涵?

  德宜大長公主越想越氣,索性心一橫,學著大豐那些頗有潑辣之名的公主們,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時提及父皇先皇之類,雖然沒有一句話說當今陛下對皇室宗人涼薄,但句句不離此意。

  白賢冷眼看著德宜大長公主鬧,等她鬧著差不多了,才一臉為難,提高聲音道:「殿下,非是陛下不願見您,只是如今已是宵禁時分,實在不便讓您入宮。更何況常言有雲,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便是朝中百官也要講究大豐律法,您府中下人私佔民田,借殿下之名放貸,甚至開辦賭坊行欺詐勒索之事,此等重罪,豈能輕饒。」

  「公公此言,可是陛下之意?」德宜大長公主怒道,「既然陛下不願見我,我也就不再打擾。可嘆先帝在時,我回京探親,宮中后妃相迎,得先帝盛待,如今先帝仙去,本宮竟是連進宮門也難了。」

  說完,她便催促馬車調頭離開。

  「恭送大長公主殿下。」白賢皮笑肉不笑的躬身行禮,待馬車消失在夜色之中後,他才冷笑一聲。

  「公公,這孔雀裘……」他身後的女官為難的看著自己手中捧著的珍貴裘衣。

  「大長公主拒受皇恩,我等只能據實稟告陛下,」白賢一甩拂塵,陰陽怪調道,「回去。」

  「是。」後面的太監們小心的提著燈籠,捧著原封不動的賞賜,回了紫宸殿。

  白賢一進紫宸殿,便把德宜大長公主所行所說原封不動的講述出來。

  聽到白賢說到德宜竟然明言晉鞅冷待她時,一直笑眯眯的顧如玖終於忍不住發火了,她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她哪是對陛下不滿,她是對本宮不滿,藉機發作陛下罷了!」

  什麼先帝在時,后妃皆要相迎,這是在說她這個皇后擺架子。

  「仔細手疼,」晉鞅見她把桌子拍得都顫動起來,忙心疼的把她手抓過來,見她掌心發紅,便勸道:「你今日才剛勸了我,怎麼這會兒自己先生氣起來?!」

  「她若單單只說我便也罷了,還要把你牽扯進來,」拿先帝跟晉鞅來比,還說晉鞅比不上先帝,這是在噁心誰呢?如果不是顧如玖還有些理智,恐怕現在已經把心裡的話給罵出來了,「早些年她還是個謹言慎行之人,如今倒拿捏著輩分,倚老賣老起來了。」

  顧如玖剛發完火,就又有人來報,說康平伯在朱雀門外朝紫宸殿方向行禮請罪後,又很快離開了。

  白賢心想,沈家教育出來的人,肯定不是傻子,只可惜沒攔住大長公主,如今即便是行禮請罪,也於事無補了。

  他抬起眼皮看向帝后的方向,只見皇上正滿臉心疼的替皇后吹著手掌。他再度垂下眼皮,陛下確實不像先帝,因為當今的手段,可比先帝狠多了。

  夜深,顧如玖了無睡意,連續翻了兩個身後,她聽到躺在身邊的晉鞅說話了。

  「久久睡不著?」晉鞅的手在黑暗中摸索,十分準確的把手搭在了顧如玖的腰間。

  「嗯,」顧如玖把頭拱到晉鞅懷裡,「我吵到你了?」

  「沒有,」晉鞅拍了拍她的背,「還在想德宜大長公主的事情?」

  顧如玖搖了搖頭,良久後才道:「我有些想家人了。」為了避免其他人閒話,自從她嫁進宮後,她只見過父母一次,從此以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三月三的那日,她雖然遣秋羅回國公府送了東西,但是這與自己親手做的荷包相比,再珍貴的東西又有什麼用,顧家並不缺這些。

  「若是想了,便請他們進宮來坐坐,」晉鞅知道她從小就由家人教養著長大,與家人感情極深,「萬事有我在,別去顧忌他人說什麼。」

  顧如玖仍舊搖頭:「日後再說吧。」

  聽她這麼說,晉鞅就知道,久久是不會長召顧家人進宮了。這麼一想,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久久如此謹慎行事,只怕是為了給他減少麻煩。

  「不要想這麼多,有我在,你便是仗勢欺人又如何?」晉鞅這話十分的真心實意。

  顧如玖搖頭嘆息道:「宸君,你這樣不怕養出一個禍國紅顏嗎?」

  晉鞅笑了笑,「朕不怕。」

  是「朕」不是「我」,他是真的不怕。

  顧如玖輕笑出聲,察覺到對方似乎有些「蠢蠢欲動」後,翻過身道:「我似乎有些睡意了。」說完,被子一卷,作勢要睡。

  半個身子露在外面的晉鞅頓時傻眼,厚著臉皮擠進被子裡,然後便如此這般,香甜的睡去。

  兩日後小朝會,有官員上奏參德宜大長公主縱奴行兇,侵佔民田等罪行。晉鞅把這個奏摺留中不發,似乎並不打算提及此事。

  眾人想起前兩日的德宜大長公主在宮門為了犯奴前哭訴的行為,忍不住有些惡意的想,這位公主該不是與那位管家……

  不能怪朝臣們思想太邪惡,實在是因為大豐歷代公主們私養面首、與美婢太監褻玩這種行為太多了,這位德宜大長公主雖然已經老邁,但是聽說這位管家雖是太監,又比大長公主年輕十幾歲,但他跟隨大長公主幾十年,又十分受其看重,誰知道內裡有沒有什麼齷蹉事?

  幾日後,又有新的官員彈劾德宜大長公主,說她奢靡,暴虐成性。原因便是出門必僕婦成群,還有打死下人的記錄。

  實際上,很多世家貴族都有處死下人的這種行為,但是大家還知道在表面上敷衍一下,報個病痛什麼的。德宜大長公主處死婢女時還在桑乾郡,所以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所以這會兒就被言官抓住了把柄。

  一時間,德宜大長公主的名聲臭不可聞,連帶著讓其他皇室族人也蒙了羞。

  這一次晉鞅沒有把這些彈劾的奏摺留中不發,而是讓大理寺與刑部共同查案,以求「還大長公主清白」。

  清白,皇帝不喜歡的人哪來的清白?

  雞蛋裡尚且能挑骨頭,更何況這位德宜大長公主可不是什麼雞蛋。

  德宜大長公主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鬧到這一步,她心裡有些慌,便匆匆進宮求見太后,哪知道太后稱病不見。遙想當年太后還是皇后時,在自己面前客客氣氣的模樣,德宜大長公主咬了咬牙,轉身道:「去紫宸殿。」

  她不相信皇后也生病了。

  皇后確實沒有生病,但是她卻忘了,這個皇后已經被她得罪了。而且這位皇后還小心眼又護短,她站在朱雀門下說當今陛下比不上先帝的話,早被皇后給記在了心裡。

  德宜大長公主再見到皇后,心態卻與上次不一樣,陪她進宮的也不是孫媳司馬氏,而是兒媳陳氏。

  陳氏與顧家亡故的大少奶奶同宗同脈,雖說血緣上遠了些,但的確算得上是同一個祖宗傳下來的。

  德宜大長公主帶上兒媳,也是出於這一點的考慮,雖然以往她並不太喜歡這個兒媳。

  沈陳氏進了屋內,就見上首坐著一個身著常服的美麗女子,三千青絲簡單的綰了起來,看起來慵懶極了,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見對方如此穿著打扮,沈陳氏心裡咯登一下,只怕今日所求之事,很難有個結果了。

  這一次德宜行禮的時候不再慢吞吞,長輩的架勢也沒有再擺出來,顯得十分有誠意。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顧如玖讓宮女給兩人看座,然後歉然笑道:「實在沒有想到大長公主今日回來,所以倉促了些,還請不要見笑。」

  沈陳氏這才發現皇后髮髻略有些散亂,臉頰微紅,似乎是剛起床不久。她內心大駭,這都什麼時辰了,皇后竟然才剛剛起床?

  她能想到的,德宜大長公主自然也想到了,可是即便此時她內心有所不滿,可是如今有事相求,有再多不滿也只能嚥下。

  「皇后娘娘百忙之中還願意見我,已是我的福氣,」德宜大長公主眼眶一紅,聲音哽咽道,「家中下奴猖狂,竟做下如此多的惡事。可笑我身為公主,竟連下人都管教不好,實在有違皇恩。」

  德宜大長公主並不傻,事情鬧成這樣,若是她還要去護著下人,那麼恐怕連她自己也要牽連進去,所以乾脆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管家,至少她自己能洗乾淨。

  歷經四代皇帝,德宜大長公主小心了半輩子,直到先帝登基十餘年後,才慢慢撐起腰桿來。現在朝官向她發難,她才突然想起當年那些姐妹,她們比她聰慧,比她漂亮,比她受年輕公子們推崇喜歡,就連駙馬也選得比她好。

  可是這些姐妹們後來如何?

  如今想到那些姐妹們的下場,她才覺得害怕,看向顧如玖的眼神,便越加的小心。

  「下人背主行事確實可恨,」顧如玖接過秋羅遞來的杏仁奶茶喝了兩口,擦乾淨嘴角繼續道,「公主今日來……」

  「我今日來是向皇后娘娘請罪的,」德宜大長公主站起身,朝顧如玖深深一個福禮,「我管教不力,理當受罰。」

  顧如玖朝旁邊的宮女抬了抬下巴,讓她們把德宜跟沈陳氏扶起來,然後道,「公主請放心,此事陛下等會讓人查明,還你一個清白。」

  聞言德宜心中暗自發苦,可是見皇后這不咸不淡的樣子,她卻不能一直糾纏著這個事情,只好借由沈陳氏這裡開頭。

  「原來康平伯夫人竟與大嫂是一家?」顧如玖抿嘴笑了笑,然後微微垂下眼瞼,看著自己手腕處的玉鐲,「只可惜往日不知道,竟也沒能走動一二。」

  大嫂逝去過後,沒見沈家送過喪儀,更無人前來弔唁過,現在也要藉著亡故之人的名頭,在她面前來攀親帶故?

  京城裡不少人都知道,她與兩位嫂嫂感情親密,但這並不代表著,誰都可以來借用這份情誼。

  再說了,大嫂真正的娘家人都沒在她面前提這些事,一個遠房的沈陳氏也有臉提?

  德宜聽著這話,覺得有些不太對,皺眉道:「皇后娘娘,這話從何說起?」

  「大長公主想聽什麼好話?」顧如玖冷笑,「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大長公主沉下臉,壓著怒氣道:「皇后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如玖抬起眼皮看她,一言不發,卻帶著無盡的諷刺之意,然後不等德宜再開口,便做出一副疲倦的模樣來。

  秋羅見狀,十分有眼色的問:「娘娘,您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些不太舒服。」顧如玖揉了揉額際。

  德宜與沈陳氏見皇后如此給人難堪,心裡又恨又惱,德宜冷笑著站起身道:「既然皇后不待見我們這些老輩們,我等也不好再厚顏打擾。」

  哪只她說完這話,顧如玖竟然連頭也也未抬,彷彿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德宜氣得臉色青紅交加,憤然離去。

  「婆婆,」沈陳氏出了乾坤宮後,有些不安的對德宜大長公主道,「我瞧著皇后娘娘似乎……」似乎並不太待見她們。

  德宜搖了搖頭,痛心疾首道:「皇上若是獨寵此等禍國妖後,我大豐百年基業危矣,危矣!」

  沈陳氏聞言嚇得面色慘白,回頭看紫宸殿方向,彷彿那裡住著一頭怪獸,即將把人吞吃入腹。

  等兩人走了以後,顧如玖放下抵在額際的手,冷聲道:「就她們也好意思提我大嫂?」

  司馬家三房想送司馬香進宮,德宜大長公主可是幫著說過好話,大嫂死在三房人手裡,她沒找司馬家人的晦氣,反而是德宜大長公主提起舊事,她心情若是能好才怪了。

  知道娘娘心情不好,秋羅在她耳邊說了好些有趣的事情,才讓顧如玖慢慢把心情放開,只是到底對司馬家以及德宜大長公主有些膈應。

  「皇后身體不適?」晉鞅正在批閱奏摺,聽到宮人來報,忙放下御筆,關切的問道,「可請了御醫?」

  「回陛下,御醫說皇后娘娘並無大礙,只是身體有些虛弱,多休養便好了。」

  「朕去看看,」晉鞅合上手上的奏摺,對身邊伺候的何明到,「你去宣太醫院的院判過來,再給皇后把一把脈。」

  「是。」何明不敢耽擱,轉身就往外走,有小太監向上前討好,所願意幫他跑一趟,卻被他一把推開。

  為皇上辦事,他就是累死也要自己跑,哪會讓別人湊上來。更何況事關皇后,他哪會讓別人討了這個好?

  顧如玖剛翻了一會兒書,就見晉鞅匆匆走了進來,臉色還不太好看,她放下書擔憂的問:「怎麼了?」難道是有朝臣讓他生氣了?

  「我沒事,」晉鞅沒讓她起身行禮,走到她面前坐下道,「你怎麼樣了?」

  顧如玖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便笑道:「沒事,我就是不耐煩應付德宜公主,便找個理由讓她走了。」

  「你若是不想見,下次不見便是,別拿自己身體開玩笑,」見她真的沒事,晉鞅才鬆口氣,「這可不是小事。」

  「好好好,下次一定注意。」顧如玖笑著點頭,然後道,「德宜大長公主的事情……」

  「她是先帝親封的大長公主,我雖不能廢了她,但卻能讓她這個大長公主老實待著,」晉鞅並不想那這些糟心事煩她,便道,「你在看什麼書?」

  「不是你前些日子讓人送來的話本嗎?」顧如玖道,「挺沒意思的,什麼兩兄弟同喜歡上一女,最後大郎與二郎仍舊是好兄弟,女主人公死了。」

  晉鞅聽完搖了搖頭:「確實挺沒意思。」心下想,日後還是不讓久久叫自己大郎為妙。

  沒過一會兒,太醫院的院判到了,他給晉鞅與顧如玖請脈過後,給兩人各開了一副養身的方子,便退下了。

  「養身養身,不如強身,」顧如玖道,「皇上若是有空閒,可以打一打五禽戲什麼的。」

  白賢與何明齊齊扭頭,皇上九五之尊,在院子裡打五禽戲,那能看嗎?

  「若是久久陪我一起的話,倒是可以試一試。」他們聽到皇上如是說。

  得了,他們還是什麼都別看,什麼都別想算了。

  十日後,德宜大長公主府裡的案子結了。

  府中下人犯案者,皆按律懲處,大長公主雖掌管不力,但畢竟不知情,罰俸兩年便已經足夠。

  什麼,你說公主府沒了管家怎麼辦?

  沒事,皇家人貼心,轉頭便送了一個能幹的管家到公主府上去。

  表面上看,這事就這麼結束了,可是明眼人都清楚,這是皇室對大長公主不滿了。

  府裡的下人被抓了,公主被罰俸了,連管家都是皇家派來的。這是管家還是管公主的?

  這哪是貼心,簡直是把大長公主臉都打腫了。

  不過這一次大長公主沒有去宮裡鬧,更沒有在宮門出哭訴先帝,反而老老實實的向皇上寫了一封罪己書,然後待在公主府裡沒有出門。

  只是不知道這封罪己書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寫下,還是她那孝順兒子代筆。

  有知道前因後果的人知道後,都在私底下笑話,聽聞這位大長公主曾為了下人在朱雀門口出不滿之言,並且拒不受皇恩。

  現如今跟帝后鬧得不好看,折了面子裡子,誰還在乎你是不是大長公主?

  皇室族人的臉面與尊貴,都是皇帝給的,你把皇帝得罪了,那還有什麼尊貴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