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夜色下,綠樹垂影,彷彿像是世間最美麗性感的妙人披上了朦朧的紗衣,似夢似幻,美得不可思議。

  樹上掛著一盞盞精緻的綵燈,有像鮮花的,有像動物的,還有像月亮星辰的,每一盞燈都不太大,但是掛在樹枝上,卻彷彿營造出了一個美麗夢幻的美好世界,讓人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

  晉鞅想起幼時錦州舉辦了一次盛大的上元燈節,他被關在王府,直到等會結束,也沒有機會看到外面究竟是何等盛況。

  後來聽去過的弟弟說,外面的燈做成什麼鮮花模樣,做成什麼小狗小兔子模樣,心裡也曾偷偷羨慕過。不過當他慢慢長大,成為了大豐的帝王,在宮中見識了各種精緻華美的燈盞,不知道比錦州那種小地方的燈盞漂亮講究多少倍。

  可是當他今天看到鸞和宮中掛著的綵燈,才恍然記起,當年自己曾對顧如玖說過,錦州的燈會上曾有什麼東西,他訴說的內容,都是幼時記憶中二弟所說的那些。

  燈會上的熱鬧,那些憨態可掬的動物燈,還有道路兩旁的小吃,都成了他幼時幻想中感興趣的東西。

  只是他漸漸的長大了,對幼時的記憶也扔在腦後,跟久久提起這事,也不過是當做一件有趣的談資而已。

  他沒有想到久久會讓人做出他想像中的那些花燈,還讓人仿照著民間的小吃攤子擺放著錦州的風味小吃。

  熟悉的味道鑽進他的呼吸中,彷彿填補了什麼,讓他的心彷彿泡進了一壺甜湯中,軟乎暖和得厲害。

  怔怔的回頭看向顧如玖,他發現自己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去,但是他相信,此生他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幕。

  月色下的花燈,為了他精心準備這些的愛人,還有那充滿香味的美食。

  「這是哪家的公子,竟到了此處,」顧如玖笑盈盈的伸手把晉鞅拉進了鸞和宮大門,然後道,「小店有特製長壽麵一碗,由店主親手烹飪,吃過此面的人必會長命百歲,福祿雙全,子孫滿堂,夫妻恩愛,公子可要來一碗?」

  晉鞅喉頭有些酸,有些甜,有些哽,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顧如玖,捨不得移開自己的視線。

  「公子既然不說話,那便是默認了,」顧如玖笑了笑,把晉鞅拉到桌邊坐下,然後挽起袖子,「請稍坐片刻,面馬上就好。」

  十步遠的地方,架著一口鍋,鍋底下燃著柴火,鍋中的水咕嚕嚕冒著氣泡。

  下面,放菜,起鍋,然後在麵碗裡撒上綠油油的蔥花,鹹淡適宜的調料,擦去碗沿沾上的水汽,顧如玖端著面放到晉鞅面前:「公子,請用。」

  蔥花與面條的香味竄入鼻尖,晉鞅拿起筷子,挑起了面條。

  這是一根面,面條很長,但是粗細卻十分不均勻,歪歪扭扭的醜陋極了。 他把面條塞進嘴裡,捨不得讓它斷掉,便很小心的吃著,連夾面的力道,也十分的小心翼翼。

  一碗麵吃完,他又吃掉了菜,喝完了整碗麵條,連黏在碗沿的蔥花,也用筷子夾起來吃掉了。

  放下筷子,他看著站在自己身邊微笑的顧如玖,伸出雙臂抱住了她的腰肢。

  顧如玖心疼的看著他,伸手搭在他肩頭,輕輕地拍著。

  三歲喪母,父親軟弱無能又好色,繼母不慈,弟弟妹妹驕縱蠻橫,擁有這種童年的晉鞅,雖然從未在她面前說過一個苦,但她卻能想到他受了多少苦。

  也許沒有親人為他做過長壽麵,也許沒有人在他小時候,帶他出去看一看小孩子都感興趣的花燈,也許沒有人關心他要什麼,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沒有關係,她願意親手給他做長壽麵,她願意彌補他孩童時期的遺憾,她願意關心他,他曾經沒有得到的,她都會幫他一點點得到。

  在世人眼裡,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應該無堅不摧的男人,是個命好的皇室後輩。可是在她眼裡,他不僅僅是皇帝,還是一個人,是她的丈夫。

  他對她好,她也想對他好。

  「我做的面好吃嗎?」

  他聽到她這麼問。

  他點了點頭,把頭靠在她的腹部,就像是疲倦的旅人,終於找到了自己屬於自己的綠洲。

  「這是我吃過最好的面。」聲音有些沙啞,他沒有抬頭。

  「你喜歡就好。」顧如玖笑了笑,右手輕輕的撫著他的後腦勺,神情溫柔至極。

  「以後每年這個時候,都給我做一碗好嗎?」腹部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傳到他的臉頰上,他臉有些發紅。

  「好呀,」她笑得猶如夜裡最美的曇花,「只要你喜歡,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替你做。」

  為了給晉鞅這個驚喜,她昨天花了不少的時間,才成功做出這麼一根長壽麵條,又讓下面的人小心用冰鎮著,免得壞了味道。外形確實丑了點,但是好歹是一根。

  「燈很漂亮,」晉鞅看著庭院中的花燈,鬆開顧如玖的腰,起身牽著她的手走到一棵樹下,然後取了一盞兔子燈提在手上,「我最喜歡這盞。」

  顧如玖看著他手裡憨態可掬的兔子,也取了一盞金鼠燈下來,「我最喜歡的是這盞。」

  顧如玖屬兔,晉鞅屬鼠。

  兩人看著彼此手裡的燈,都覺得對方很幼稚,於是一起笑了出來。

  「只可惜今天是殘月,不能賞月。」晉鞅牽著顧如玖的手,與她慢慢的在院子裡走著,然後細細的觀賞著每一盞燈,這些燈不如宮中的花燈精緻,但是卻帶著一種獨屬於民間的味道。

  他看著身邊的久久,恍然想,便是當年去了上元燈節,能看到的花燈,也莫過於此了。更何況那時候的他身邊無人陪伴,無人關心。不像現在,有人陪著他,有人擔心他。

  「月色太美,又怎麼賞燈?」顧如玖笑著抬頭看了眼黑黝黝的天空,「現在這樣正好。」

  「你說得對,這樣正好,」晉鞅笑著點頭,把每一棵樹上的花燈都賞完後,才看著顧如玖道,「久久,今晚……我很高興。」

  顧如玖回頭看他:「我也高興,不過……」她眨了眨眼,「時辰不早,你該回去睡覺了。」轉了這麼久,剛才吃的那碗麵應該也消化了。

  「好,」花燈雖美,但是對他來說,美的不是花燈,而是這份對自己的情誼。久久關心他的身體,不願意讓他晚睡,他就會乖乖的聽話,捨不得讓她擔心。

  「這些燈我讓宮人們收起來,如果你想看了,我再讓人把它們掛出來。」見晉鞅雖然乖乖答應了,但是眼裡還是有些不捨,顧如玖便道,「更何況我們不是已經把最喜歡的花燈提在手裡了嗎?」

  晉鞅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兔子燈,又看了看被自己牽著的顧如玖,笑著道:「你說得對,最珍貴最喜愛的已經在我手裡了。」

  他說的不是燈,而是人。而她的心中,也十分的明白。

  兩人回到紫宸殿,沐浴過後,顧如玖坐在床頭,歪著頭對晉鞅笑道:「宸君還有想要的禮物嗎?」

  晉鞅看著她性感的鎖骨,白皙膩滑的腿,眼神透亮:「自然有。」

  聞言,顧如玖勾了勾食指:「禮物在這,需要主人自取才行。」

  晉鞅大步走上前去,然後拆起了世間最美的禮物。

  鸞和宮的花燈亮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白賢便帶著人,小心翼翼的把這些燈收撿起來。

  跟他一塊過來的何明皮笑肉不笑道:「白公公真是有本事,這事竟然瞞得滴水不漏。」

  「娘娘吩咐辦的事情,做奴婢的怎麼能違背,」白賢把手裡的荷花燈遞給身後的太監,「誰都知道何公公是陛下跟前的第一得意人,這事我又怎麼好讓你知道,所以還請何公公原諒則個。」

  何明被白賢這話噎了一噎,愣了一下才道:「你好歹是陛下跟前的人,這麼替皇后娘娘打算,就不怕陛下對你不滿?」

  「何明,你知道我在陛下跟前伺候了多少年?」白賢踮起腳取下一隻月亮燈,然後小心翼翼的交給一個太監,等這個太監離開後,他才繼續道,「有人為了陛下費心盡力到這個地步,我便是受她差遣,又如何?」

  當年他受了王妃的恩惠,所以後來被調到陛下身邊伺候後,也沒有多少怨言,只當報了王妃往日的恩情。

  作為太監,他很多事都做不了,很多事都不能做,也有很多的無可奈何。

  陛下當年在誠王府過的什麼日子,他比誰都清楚,所以在現在這位誠王妃帶著兒女進宮後,託人給他送禮,他才會直接把禮物拍到對方的臉上。

  別人罵他狗仗人勢也好,小人得勢也好,他都不在乎,但是要他給誠王妃一個好臉色,那是不可能的。

  何明聽到白賢這麼說,沉默了片刻,也不再與白賢過不去,而是走到另一顆樹上,取下一盞猴子抱桃燈。

  他不太明白皇后的用意,因為這些花燈看起來並不是特別的景緻,就連樣式也都是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她怎麼會想到用這些東西來哄陛下歡心?

  心裡雖然不明白,但是見白賢對待這些花燈時小心翼翼的態度,他就知道,這些看起來童趣有餘,浪漫不足的花燈,對陛下來說,也許非常的重要。

  顧如玖一點都不想起身,她裹著蠶絲被,被子一角露出了她赤裸的香肩。

  「再睡一會兒?」晉鞅面色紅潤的走到床邊,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我去御書房,午時前就回來。」

  「嗯,」顧如玖在被窩裡點了點頭,看著晉鞅離開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能在她沒洗臉沒漱口時,含情脈脈的親吻她的嘴角,晉鞅對她一定是真愛。

  「陛下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晉響跟在晉鞅的後面,笑著道,「看來是遇到大喜事了。」

  「嗯?」晉鞅摸了摸臉,才發現自己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瞧著,「確實不錯。」

  晉響眼珠子一轉,心裡有了譜。見陛下這滿面紅光,眼角帶喜的模樣,肯定是經過了愉快的一晚啊。

  皇后娘娘可真是厲害,昨天壽宴上出現了好幾個絕色美人,陛下愣是一眼都沒有多看,從頭到尾不是跟大臣交談,就是把注意力放到皇后身上。

  能讓一個帝王做到這個地步,皇后娘娘這手段實在是了不得。

  與晉響並排走著的胡雲旗挑了挑眉,沒有說話。雖然他與晉響都是龍禁衛副統領,但是晉響與陛下乃是同宗兄弟,這關係可不是他能比的。所以晉響能說的話,他卻不能說。

  不過他也是男人,自然看出陛下為什麼心情好,他的思想雖然沒有晉響那麼奔放,但是方向確是一致的。

  陛下對皇后娘娘,那必須是真愛呀。

  「難怪呢,」晉響道,「陛下今日瞧著像是格外的有精神,難道是因為年長了一歲,讓老天賜福了?」

  被他這話逗笑,晉鞅道:「借你吉言了。」

  晉響摸著頭憨厚一笑,似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御書房外,李光吉靜靜的站著,見陛下沒有乘坐御輦,而是帶著太監龍禁衛步行過來,便理了理衣袖,走到晉鞅面前,給他行了一個大禮。

  「李相不必多禮,」等李光吉把禮行得差不多以後,晉鞅才開口免了他的禮,「李相一大早就到御書房外,可是有什麼事?」

  「啟稟陛下,臣有冤屈,請陛下做主。」李光吉面上一苦,就朝晉鞅深深一揖。

  看著李光吉繼續把頭彎到了膝蓋處,晉鞅面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有什麼事,李相隨朕到御書房再說。」

  「是。」李光吉站起身,躬身跟在晉鞅身後進了御書房大門。

  晉響挑了挑眉,與胡雲旗一左一右侍立在門口,然後小心著裡面的動靜。

  「陛下,忠王今日一早便讓人圍了臣家中大門,讓人潑墨罵街,讓微臣一家顏面掃地,請陛下為微臣做主。」

  晉鞅這才發現,李光吉身上穿著的外衫有些褶皺,衣角上還站著幾滴墨水,與往日的形象相比,顯得有些邋遢。

  「這是怎麼一回事?」晉鞅面露驚訝之色,「忠王與丞相你毫無來往,怎麼惹出這麼大的事情?」

  「這事……」李光吉嘆了一口氣,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原來昨天壽宴結束後,滿朝文武都各回各家,然後忠王家的馬車就與李家的馬車相遇了。當時李家的馬車在彎道,忠王家的馬車在直道。

  因為李家地位向來十分的傲然,又是直道與彎道的情況,所以李家的車伕根本沒有停馬車,直接越過忠王府的馬車走到了前面。

  李光吉知道這件事後,斥責了馬伕一頓,又準備今天去拜訪忠王。哪知道他還沒出出門,忠王先找上門來了。然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讓人用墨潑了他們家大門。

  理由就是李家不講規矩,不分尊卑,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知道,實在是有辱斯文。

  進宮之前,李光吉也猜測過,是不是忠王知道他在背後安排人彈劾他這件事,所以才借題發揮,故意讓李家下不了台?

  可是想到自己安排的那些人身份都很普通,恐怕就連那些人親人都不一定能猜到他們與自己的關係,忠王又怎麼可能知道聽完前因後果,晉鞅沉吟道:「李相,朕的這位堂叔性格向來魯莽,朕這就讓人把他帶回去,不會再讓他來鬧李家人。」

  堂叔?李光吉內心一口血差點沒有吐出來,這都差了多少輩的血緣關係了,陛下竟然還如此親近的稱忠王為堂叔?

  陛下不是討厭魚肉鄉里的人嗎,怎麼對忠王的態度如此和藹?

  那些彈劾忠王的奏摺,竟沒有對陛下判斷產生影響嗎?如果這是真的,可見陛下內心有多堅定,堅定的簡直讓人害怕。

  而且這明顯維護忠王的態度,言外之意簡直就是,忠王就是這種不靠譜的人,你這種靠譜的人,就多擔待吧。

  李光吉覺得有些憋屈,可是見陛下分明對兩家之事不願多管的態度,他只好行了一個禮後,便退了下去。

  「什麼簪纓世家,什麼禮儀標榜,連尊卑貴賤都不分,何談禮節?」忠王的長隨扯著嗓子罵,這些話裡字字不帶髒,但是每一句話卻像是在戳李家人心肝。

  李家瞧不上忠王這種頭腦簡四肢發達的人,可是對方是鐵帽子王,是大豐朝不少人都不知道的渾人,所以對方即使潑了他們家的大門,他們也不好對忠王用武力,只是與忠王帶來的人互相爭辯。

  見鐵帽子王與一等世家李氏一族鬧得不可開交,這讓不少圍觀群眾激動得眼睛都紅了,恨不得兩邊立刻打起來,那就更有意思了。

  讓大家失望的是,李家很聰明的沒有主動與忠王帶來的人起武力衝突,而忠王也沒有讓下人動手打人,只是讓下人去罵李家,前面一個人嗓子啞了,便換另一個人上,儼然一副鎮頭村口仗勢欺人的街霸模樣。

  李家傲立京城這麼多年,何時遇到這這種不講理的事,好幾個李家人差點被氣得一口氣上不來。

  反觀把李家氣成這幅模樣的忠王,竟是坐在一把雕花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端著青花茶杯,優哉游哉的樣子,簡直刷新了京城眾人的三觀。

  原來有了矛盾,還能這麼幹?

  看看李家人都氣成啥樣兒了,這位忠王爺還能悠閒的喝茶,簡直沒有把李家放在眼裡。

  不少人對李家這種家族,是帶著羨慕嫉妒恨這種情緒的,所以突然見到高高在上的李家人,竟被人如此欺負,旁邊不少圍觀的人心裡,竟有種難言的快感,隱隱約約有種希望李家更倒霉的期盼。

  堂堂王爺與丞相鬧成這樣,實在不太好看,旁邊人看熱鬧看得再高興,面上也都表現出一副關切與「我什麼都不懂」樣子。

  顧存璟帶著龍禁衛趕到事發地時,就發現不遠處的各個角落裡,站滿了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他無奈的嘆口氣,翻身下馬走到忠王面前:「下官見過忠王。」

  忠王看清顧存璟相貌以後,原本抖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然後把茶杯遞給身後的長隨,「這位大人是?」

  「下官龍禁衛統領。」顧存璟回頭看了眼李家的大門,見上面被墨水潑黑了一大半,連門檻石階石獅子也都黑漆漆的,看起來格外慘烈,「下官奉皇命而來。」

  「龍禁衛統領是個好職位,」忠王點了點頭,笑著道,「別人的面子我不給,但是統領大人乃是陛下的跟前的人,與旁人不同。」說完這些話,他站起身,也不問顧存璟奉了皇上什麼命令而來,便朝帶來的手下招手道,「既然統領大人來為李家求情,本王便給李家一個面子。若是以後再犯,本王必定上奏參李家一本。」

  李家人再度喘不上氣來,難道他們還該感謝他不追究之恩咯?

  「統領大人,」忠王對李家人雖然尖酸刻薄,不講道理,但是面對顧存璟時,還是非常客氣的,「非本王與李家過不去,只是本王乃是皇室中人,他們即便是世家,也貴不過我們皇家。他們如此行事,豈不是瞧不起我,瞧不起皇室,瞧不起皇上?」說到這,他痛心疾首道,「若是因為我而讓祖宗蒙羞,只怕我此生都難以心安啊!」

  把搶道這種事說得如此鄭重其事,清新脫俗,忠王也算是人才了。

  顧存璟對他刮目相看。

  顧存璟一時間,竟覺得自己有些無言以對。

  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忠王一擺手,朝顧存璟道了一句別,便翻身上了馬,當著李家不少人的面,「啪」的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然後絕塵而去。

  「欺人太甚!」李老二作為李光吉的弟弟,又頗擅詩詞,所以在京中極受人敬重,他這輩子活了三四十年,哪受過這樣的氣。見忠王如此旁若無人的離開,臉都氣白了,若不是旁邊的李懷谷拉了他一把,也許他這會兒已經昏闕過去。

  顧存璟也不看李家人的臉色,客氣的抱拳後,便帶著手下人離開了。

  實際上連他都沒有想到,把事情鬧得這麼大的忠王會如此輕易的離開,事情順利得讓顧存璟都有些懷疑真實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