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毛淚花還在眼裡閃呢,天知道說出那句話他費了多大的勇氣,心都痛死了好嗎?可他真的是壞了事了,他不想連累貝拉。事態在慢慢惡化,只要他們還有關係,這些球迷就會將攻擊力也放到貝拉的身上去,而有一個精神病男朋友,這對一個鋼琴家的事業更是會造成影響。
他不想她受到不該有的謾罵。
可當蘇清嘉那些話的時候,他整個人又像是從泥潭裡浮了出來,重新見到了陽光和空氣似的,明明她在罵他,在埋怨他,可他覺得這些語言連起來都像是一首詩了。
報紙還散落在茶几上,雨也還在滴滴答答地下,可他覺得整個世界都放晴了,他使勁眨眨眼睛又深呼吸。
卡洛斯將她抱進懷裡,握住她有些涼的腳,給她揉著,重重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還沒等他開口,蘇清嘉就咬了一下他的左胸房,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淚水稀里嘩啦地掉,卡洛斯連忙抽著紙巾盒裡的紙給她擦眼淚,可她哭得太厲害,紙巾用得很快,卡洛斯急的眼睛都紅了。
沈柯看得是目瞪口呆,他忍不住喃喃道:「我的個乖乖啊,果然女人是水做的,這杭州妹子簡直就是西湖的水灌得啊,簡直就是水龍頭,說放就放。」看著迅速堆積起來的小山包,他有點心疼紙,「我說蘇清嘉,你少哭點,這紙貴著呢,別浪費木材啊。」
蘇清嘉被他財迷樣氣著了,抽了幾張紙揉成團砸在經紀人腦門上,「我都要被拋棄了,你還不讓我花他幾張紙啊。就你扣,難怪還單身!活該!」
小金毛心又抽了一下,也不知道怎麼回話,只能又把她抱緊了點。
被人身攻擊了的沈柯心情頓時不爽了,他把報紙收起來合上筆記本,回頭往客房走去:「得,我不說了,你們先哭著吧,我去想想怎麼處理,你要是哭完了記得叫我一聲,我隨時恭候。」他耗在這裡只能被秀一臉血,他都想哭了,「你看看你你男朋友那個樣,傻缺!」
卡洛斯也是真傻缺,蘇清嘉這明擺著就是讓他哄哄,可他倒好,一直乾著急,嘴巴像是被膠帶封住了,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哭是門技術活,哭過了丑,哭輕了沒人疼,蘇清嘉哭得很好看,像是被雨裡朦朧的梔子花,楚楚可憐,更不要說是在小金毛眼裡了,那都要把他的心哭化了。
她哭著哭著也累了,心裡的憋屈也發洩出來了,她就是覺得聽到他說「要不要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特別難受,又想到了他上輩子的淒慘,想著想著就害怕極了,她突然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堅強,卻也同時發現,她比她自己認為的更愛這個男孩。
許多過錯都只是一念之差,她好怕他會又一次走向滅亡。他說話的語氣裡有那麼多的哀求和不捨,更有一絲決絕,蘇清嘉自責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他的不對勁。他在陰影裡坐著的時候,黑暗似乎要把他吞噬掉一般。
上輩子的他是因為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了嗎?他吃下安眠藥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呢?他會不會曾經也渴望過生命裡會出現一抹陽光呢?那些安眠藥會不會很苦呢?
好多好多的問題,一下都湧到了她的腦袋裡,然後充斥著她的每一寸肌膚,讓她酸脹痛楚。
卡洛斯突然把她抱起來走向吧檯,蘇清嘉悶聲悶氣地問:「你要幹什麼?我還沒有哭完呢。」
卡洛斯倒了一杯水給她,又兌了熱水,試了試溫度,遞到她嘴邊,蘇清嘉不喝,一雙被水洗過的琥珀色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我……我看你有些脫水了,你……你先喝完再哭吧,家裡還有很多紙,不貴的。」小金毛吞吞吐吐地開口。
蘇清嘉一口氣沒緩過來,想要開口說話水卻灌進來了,嗆得她咳嗽了好幾下,小金毛又趕忙把水杯拿開,替她拍著背。
「咳咳,咳咳。」蘇清嘉胸脯上下起伏不定,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灌得,「我不想哭了,紙給我留著,換成損失費折現給我,咳咳,抱我回房間,我哭累了。」
卡洛斯邊拍著她的背,邊順從地往樓上走,他又想找點話說說,可又怕說錯,一路都有些低落。
回了房間,小金毛又忙前忙後地給她洗了個臉,擦掉臉上的淚水,鞍前馬後乖得不得了,蘇清嘉也就跟大爺似的躺在床上享受著。
卡洛斯見她舒服地揚起了梨渦,坐在床邊,忐忑地開口,可氣都到了喉嚨了,又看到她紅腫的雙眼和髮絲上沾染的水漬,又洩氣地改了話題:「貝拉……你還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拿。」
「就說這個,沒別的和我說了?」蘇清嘉戳著他的心窩子,「你剛剛還說要我選跟不跟你在一起,我還沒正式回答你呢。」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卡洛斯手都抖了,抓緊了手裡的床單,問:「我……聽著。」
「你不說點什麼來挽回我嗎?你不是看了很多愛情文藝片嗎?他們怎麼說的,你不學一下嗎?」蘇清嘉沒好氣地看著他,「你不是還和奧萊格學了很多招數嗎?怎麼都不用啊?」
卡洛斯搖頭,誠實地回答道:「那裡面都是說怎麼追女孩,怎麼表白,沒有怎麼認錯的。奧萊格也只會追女孩。」
蘇清嘉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又看著他可憐吧唧的樣子,咬著唇嘆氣,「那你從哪學來的分手啊,算了,以後呢,你一定要學會認錯啊,這次我就大人有大量,先原諒你,勉為其難選擇和你在一起。你要是再犯這種原則上的錯誤,小心我就讓我爸攔著你,不讓你去我家。」
「嗯嗯,好。我一定學,馬上就去學。」卡洛斯算是得到了赦免,心裡都開花了,笑得燦爛無比地點著頭,酒窩裡盛滿了蜂蜜,他趕緊得寸進尺地爬到床上,縮進被子裡,抱了滿懷的溫香軟玉。
蘇清嘉也眉開眼笑地給他讓了位置,他們很契合,卡洛斯能用最舒服的方式抱住她,都不用她操心。
「貝拉,謝謝你。」卡洛斯親了親她的臉蛋,又親了親她的眼睛,「我以後絕對不會惹你生氣,讓你傷心,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和你分開。」
蘇清嘉傲嬌地睨了他一眼,「謝什麼謝,我都和你睡過了,和你分手,我不是虧大發了嗎?」
卡洛斯臉蛋紅得像蘋果,他低頭嘿嘿地竊喜著,又問:「那你不在意我有病嗎?」
「我要是在意,你能把你的爪子挪開嗎?」蘇清嘉回答。
卡洛斯喜歡她身上的每一處地方,最為喜歡的就是那把柳腰和雪峰,他搖搖頭,道:「那也不能。」
「笨死了你。」蘇清嘉撇撇嘴,「快下去給我拿水喝,我渴了,要脫水了。」
卡洛斯低頭在她頸間嗅著香氣不肯動,磨磨唧唧地哼哼:「那你還沒告訴你答案呢,你告訴我吧。」
蘇清嘉被他親得癢癢,想離開他的懷抱,又掙脫不了,只好說:「聽說有這種病的人挺固執的,愛一個人就會愛一輩子,這樣的病我為什麼要介意啊?再說了,這下就沒人來和我搶你了,多好。」
卡洛斯聽到這樣的回答,心裡都讓被暖意填滿了,他有些濛濛的,然後過了一會開始傻笑,蘇清嘉憋不住也笑了出來,輕輕拉著他搖晃的耳朵下來,把紅唇湊上去。
卡洛斯喜不自勝地含住,來來回回地啃著。
吻著吻著,小金毛就想有進一步的交流了,蘇清嘉趁他手離開腰際的時候往旁邊一滾,裹了一圈被子,獨獨伸出一隻雪白的小腳去戳他:「我要喝水,你自己去找沈柯商量去。」
卡洛斯望梅止渴般的在她腳背上親了一會,才乖乖地去給她倒水。
房間裡的茶几有點矮,他又長得高,為了兌好冷熱水,他光著腳蹲在地毯上,姿態認真得就像是小學生完成家庭作業一般。她愛喝涼水,但事事都順著她的小金毛在這一點上決不退縮,只准她喝溫的,他每次都會親自給她倒,就像現在這樣。
他穿著灰色長衣長褲蹲在那裡,傻愣愣的,既不帥氣又不優雅,可她就是愛他,很愛很愛他。
當有一個男人願意放下他所有的尊嚴去虔誠地為你倒一杯水,就算他本身有再多的缺陷,都在這樣一個小動作裡湮滅成漫天的璀璨的銀河繁星,照亮你的每一個黑夜。
他從不吝惜他的愛,也從不吝惜表達,他用全部的心血去護著她的平安喜樂。
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孩,值得她用一顆真心去愛。
從她說出和他在一起開始,她就沒想過要和他分開。
也許命運讓她重來一次,就是為了這個男孩吧。
卡洛斯把水遞給她,又往她腳的位置看了看,可惜蘇清嘉已經收回去了,卡洛斯有些小失望。
蘇清嘉確實是渴了,一杯水喝得乾乾淨淨,她勾了勾食指,小金毛就屁顛顛地低下頭來。
「獎勵給你的,好好去努力吧。」蘇清嘉讓他又過了把嘴癮,將他推開。
嘗了滿嘴的香津,卡洛斯暈陶陶地點頭,轉身走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床頭櫃,幸好有地毯緩衝,不然杯子就得碎了。小金毛又憨笑著去把杯子撿起來,擺回去。
蘇清嘉笑得花枝亂顫。
樓下沈柯邊敲著鍵盤,邊和傑奎琳匯報今晨的消息,聽沈柯繪聲繪色地說完了以後,傑奎琳冷哼道:「就卡洛斯那個慫樣,也敢說分手?要真分手了,他還不得哭死。他也就敢說說,不過貝拉要是答應了,我倒是省了心,一個兩個,都是熊孩子,天天瞎鬧騰。」
「那你這意思是不喜歡他們在一起?」沈柯問。
傑奎琳回了句:「no,像卡洛斯這樣把主卡都給女友的蠢蛋不多了,還是留在自家比較好。」
沈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