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走後,段莫寧開始處理起工作來,他馬上就需要投入新一季春夏新品的研發設計中,然而葉景瓷卻大搖大擺朝他跟前一坐。
「你是獨生子嗎?」
段莫寧不得不抬起頭來回答他的問題:「是的,怎麼了?」
只見葉景瓷在一個小本子上勾勾畫畫了什麼,然後又繼續道:「你有什麼家族病史嗎?有什麼遺傳病嗎?」
「沒有。」段莫寧更加一頭霧水,但還是誠實地回答了問題。
「你父母幾何,家住哪裡?」
段莫寧終於忍不住,放下了手頭的工作,他看了眼葉景瓷:「你這怎麼像是查戶口的?你還有什麼問題?」他一邊說著,一邊抽走了葉景瓷手裡的問題清單。
只見這張清單上密密麻麻羅列著將近五十多個問題,從粗到細。從「你喜歡什麼顏色」到「你養狗嗎?」,各種版本,直讓段莫寧歎為觀止。
「你問這些幹什麼?」
葉景瓷眨了眨眼:「我看很長時間我們都會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我瞭解一下我的室友咯。」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溫柔恬靜型還是野蠻暴力型?」段莫寧挑了挑眉,「所以這種問題也是為了瞭解我?可我喜歡什麼樣的,和我們暫時同住有什麼關係?怎麼這些問題反而看起來像是婚戀調查才會做的呢?難道我告訴你我喜歡溫柔恬靜型的,你還會負責給我介紹嗎?」段莫寧朝葉景瓷笑笑,「還有一點糾正一下,我們不是室友關係,我是你的房東,你是房客。」
葉景瓷的關注點卻不在房客房東上,她只是露出了沮喪的表情,然後從段莫寧手中搶過那張問題清單,頗有些灰溜溜地準備轉身走,嘴裡輕輕念叨著「果然喜歡溫柔恬靜的啊……」
這讓段莫寧怎麼都沒法視若無睹,他只好合上了電腦,伸手拉住了葉景瓷,把她輕巧地拽回了跟前,他的動作有力,幅度也大,又毫無預兆,弄得葉景瓷意外之下沒掌握好步伐,一頭往段莫寧懷裡栽去,段莫寧也就順勢把她攬進了懷裡。幾乎是蜻蜓點水般的,他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葉景瓷因為這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她頗為呆滯地看著段莫寧,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平時都古靈精怪那麼機靈,現在卻傻乎乎的?」
在段莫寧調侃中終於回神的葉景瓷愣了愣,才開始反擊,她直勾勾地望著段莫寧,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額頭剛才被親過的地方:「所以這算什麼?」
段莫寧卻維持著攬著她的姿勢,只是慵懶地望著她笑:「又一次鬼使神差。」
葉景瓷的臉有一些紅,她雙手環胸,做出了個防衛般的姿勢:「所以你這種時不時的鬼使神差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段莫寧頗有些無賴般地攤了攤手:「你都說是時不時的了,那我自然也沒法預料啊。」他思考般的撐著下巴,微笑地看著葉景瓷,「但我感覺這種鬼使神差可能會持續很久很久。」
葉景瓷被他盯得反而露怯,頗為不好意思地轉開了目光,語氣裡卻還要遮掩:「你這是乘人之危嗎?」
「嗯?」
「趁著我爹不疼娘不愛,又被公眾粉絲拋棄,寄人籬下的時候,沒辦法只能寄住在你家,然後你就這麼時不時鬼使神差的欺負我?」
面對葉景瓷的控訴,段莫寧卻笑了:「在你這麼危機四伏的時刻,在你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刻,都冒險收留你,我覺得這明明才是真感情呀。」他趁著葉景瓷不注意,又俯身快速地親了一下她的臉頰,「而且這叫欺負嗎?這明明是表達喜歡。」
這下葉景瓷的臉完全紅了,她本來頭腦裡有一堆理論和詭辯,然而面對段莫寧,此刻卻反而手足無措只能束手就擒起來。
她只好鼓起了腮幫子:「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嗎?」
她以為段莫寧一定是調侃她的,面對這樣的回答自然會繞彎後否認,卻不料段莫寧反而不按理出牌。
「喜歡啊。」
「???」
「我不是在陳平的錄製節目裡就說了嗎?非常喜歡彈出好聽旋律的葉小姐呀。」
葉景瓷有些喪氣:「是是是,你們當然都喜歡鋼琴彈得很好的葉景瓷,可是離開了鋼琴之外的我就不是我了,就不討人喜歡了。」
段莫寧對此的回覆是又一次「鬼使神差」地親吻了葉景瓷的臉頰:「沒有,不彈鋼琴的你也很可愛,我也很喜歡。」
「對了,你跟我來,帶你去一個地方。」
此刻天已經由黃昏進入了夜幕,葉景瓷跟著段莫寧,順著樓梯上了閣樓,段莫寧的房子是這棟酒店式公寓樓的最頂層,因此開發商附贈了一個閣樓和小陽台。不像別人把閣樓做成儲物空間,葉景瓷爬上了閣樓,才發現段莫寧把閣樓和小陽台做成了一個陽光房,尤其是閣樓連接的小陽台,全部用透明的玻璃做了屋頂。
段莫寧丟了一個坐墊給葉景瓷,然後他仰著朝天躺了下來。
「為什麼不開燈?」此刻已經暮色低垂,葉景瓷有些好奇。
段莫寧卻側過頭朝她微笑:「因為是來躺著看星空,開燈以後就看不到星星的光了。」
葉景瓷這才恍然大悟,她也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和段莫寧一起躺下來。
今夜並沒有雲,空氣質量也好,此刻抬頭,葉景瓷才發現確實自己的頭頂是一片無垠的星空,閃亮的星點像是綴在深藍色的絲絨上。
「真美啊。」她忍不住感慨,「看著這些星星,我好像完全忘記自己是誰,必須去做什麼了。」她轉過頭,「不過為什麼突然帶我來看星星?」
段莫寧也側過頭看她:「不是你說的嗎?」
「我說了什麼?」
「在普吉島,你看星空的時候說的。」段莫寧有些無奈,「你說決定以後誰帶你去看星空,而不是套路一樣的送花送禮物預定高級餐廳吃飯,你就答應和他試著交往。原來是你隨口說的。」
葉景瓷的心彷彿漏跳一拍:「你想和我交往嗎?」
「我做的還不明顯嗎?」
葉景瓷很不給面子地搖了搖頭:「還真看不大出,我還以為你並不很欣賞我。」她盯著段莫寧的眼睛,「可是你剛才還說喜歡溫婉的女生。」
「我原來喜歡溫婉的女生,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會改變喜好,畢竟溫柔的女生更為善解人意,也更好相處。」段莫寧的回答也非常認真,「我原本覺得自己絕對不可能喜歡上口是心非,愛無理取鬧,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又小心眼,還愛記仇的女生。」
葉景瓷輕輕哼了一聲:「你這算是喜歡嗎?怎麼反而像是我的缺點盤點?」
「你有很多缺點,但是我還是很喜歡,你不是因為鋼琴才成了你,而是因為這些和別人與眾不同的小缺點,才變成了獨一無二的你。最開始的時候,我想這些可能是你的缺點,但現在我卻不再這麼覺得了,它們並不是缺點,而是讓你變得獨特的記號罷了。就像這些夜空裡的星星一樣,每一顆都不相同,但都同樣發著光。」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星空,這樣的話語,大概說不感動都是假的。段莫寧的聲線溫柔又有磁性,葉景瓷只覺得有些輕飄飄的沉溺。
「所以我是哪一顆?」
「在我眼裡最亮的一顆。」
葉景瓷突然也有些害羞和靦腆起來,她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幸好段莫寧又開了口。
「所以,你是答應了嗎?」
「什麼?」
「答應和我交往。」段莫寧看著葉景瓷,「當然如果你拒絕的話,我也不會把你從我家裡趕出去的……」
「閉嘴。」
「嗯?」段莫寧不自覺間發出了上挑而性感的鼻音。
「Shut up and kiss me.」夜色妖嬈,葉景瓷順著段莫寧的領帶把他拉近自己,親吻了對方。
為什麼要用語言回答呢?這時候說話是對嘴唇的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