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平和李淮璟都愣住了。賜婚?賜誰的婚?
兩人收拾了一番,韓平才去開門,門閂一動,便見一個花白頭髮的老頭兒滾了進來。
定王府的管家靠在門上聽動靜,沒想到門會突然開,幸好韓平眼明手快扶住了他,否則這把老骨頭可摔得不輕啊。
管家跟韓平道過謝後,才急急問道:「韓,韓姑娘……你在家呀。我家王爺……不知……在不在?」
韓平著實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氣場能讓這位老人家如此緊張,以至於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的,疑惑著指了指裡面:
「他在裡面。」
老管家這麼一聽說,便火速撇下韓平,衝了進去,正巧遇上李淮璟從內房出來,管家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韓平看著真為他那對老膝蓋叫疼。
「王爺,大事不好了。宮裡來了聖旨,要賜婚給您啦。請您快跟老奴回去接旨吧。」
老管家跪在地上一番激昂陳述,換來的不過是李淮璟無比冷漠淡定的一句:
「哦?」
韓平都看不下去了,哦你妹啊哦,惡狠狠白了他一眼,既然聖旨都下到定王府去了,那賜婚肯定是針對他的咯,眼看著一個水嫩嫩的媳婦兒從天而降,他竟然如斯淡定,簡直可惱,可氣,可惡!
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麼氣的韓平見李淮璟不再問話,抵不住心中好奇,便迎上前去問道:「賜婚誰了?」
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得罪了皇帝老子,竟然讓他盯上賜婚給最不得寵的李淮璟。
老管家一聽韓平詢問,頓時僵了背脊,這反應縱是淡定的李淮璟也覺得奇怪了,冷道:「說。」
「就是……就是……王爺……被賜婚給了……韓家二小姐,戰神韓祁。」
韓平心上一驚,韓祁?這怎麼可能?先不說韓祁手中的軍方勢力,單單是韓峰那一關也不可能過的呀。
「被賜婚,是什麼意思?」李淮璟此時才好像對這樁婚事產生了些興趣。
不是賜婚給他,而是他被賜婚,一個是別人賣給了他,另一個是他賣給了別人,這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必須問清楚。
「就是,王爺被賜給了戰神,做側夫!」
老管家一邊說,一邊觀察自家王爺的表情,奈何,這位主子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縱是他想揣摩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側,側,側夫?」
李淮璟倒是沒說什麼,站在一旁的韓平卻不敢置信的叫出來,古往今來聽過皇子娶側室的,卻從未聽過皇子給別人做側室的,老皇帝到底是有多討厭李淮璟,竟然連皇家的顏面都不要了?
如此說來,就難怪韓峰那邊沒話說了,橫豎他當韓祁是不帶把的兒子,兒子多娶一個,少娶一個,他有什麼所謂?
況且聖旨都說了,讓李淮璟去給韓祁當側夫……那就是明擺著不讓李淮璟去碰韓祁手中的兵權,而且擔著這個『側夫』的名聲,縱是李淮璟有心奪權,也難防天下人悠悠眾口,從此之後,朝堂之上再也不會有朝臣站到李淮璟那邊去了,誰會去捧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側夫』上位呀!
靠!太陰險了,一石好多鳥,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這件事情對李淮璟而言絕對是侮辱,就連她都被氣得不行,何況是本尊呢?韓平偷偷瞥了一眼李淮璟,怎料那廝卻神色如常,竟然還有閒情坐下來倒茶喝。
「王爺……」老管家擔憂的看著他。
韓平一把走過去搶了李淮璟手中的茶杯,捏在手中手指骨節都有些泛白:
「你,待如何?」
李淮璟歎了一口氣,竟然輕鬆的笑了出來:「以前總聽人說嫁給男人做側室的女人會很可憐,沒想到如今卻輪到我頭上,也不知道……你姐姐會不會善待我?」
韓平聽了這話,只覺得渾身都不對勁,骨頭關節處彷彿有成千上萬隻蟲蟻跗骨啃咬,心中又有一種難以言明的酸痛,不知道這痛是為李淮璟的,還是為她自己的。
她與李淮璟的命運從來都是這般弱勢,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看來,多麼的微不足道。
「王爺……那宣旨人還在府中等候,您是不是……」老管家有些為難道。
李淮璟右眉一挑,攤手道:「反正是嫁與人做妾,也不是什麼風光事情,接不接旨有什麼所謂?你回去吧,若遇到實在不能解決的事情,再來報。」
老管家知曉了自家王爺的意思,雖然為難,但也硬著頭皮回去了。
韓平將手中杯子放下,看向李淮璟,只見那廝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墨玉黑眸深不可測,卻又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的刻骨悲涼。
被自己的父親如此算計,他內心所承受的痛苦她又能知道多少呢?
接下來,半天的氣氛都很奇怪,說凝重,偏生李淮璟又面帶笑容,時不時與她搭上幾句話,說不凝重,他沉默不語的時候,躺在紫籐椅上望天的神色又是那般孤寂……
就連小白都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奇怪氣氛,從韓平的紫籐椅旁,轉換陣地,去了梅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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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
一道驚雷自半空劈下,映襯在一身黑色裹金的勁裝,手持鋼鞭的新一任戰神身後,氣勢磅礡。
喝聲大起,韓平手中的鋼鞭亦狠厲揮出,落在定王府的大門,古樸深紅色的厚重大門上頓時現出一道恐怖的鞭痕,嚇壞了兩個站在門邊的下人。
管家聞訊趕來,便看到了這個新上任的戰神大發神威,急忙迎上去:
「不知韓將軍駕到,小的們膽敢阻攔,罪該萬死。」
「哼!」韓祁鞭子一收,眉眼俱厲,冷哼一聲道:「李淮璟呢?讓他出來見我!」
老管家是定王府的管家,若是尋常人找上門來如此說話,他自然要同他計較計較,可如今找上門來的可是定王府未來的……主母……還是姑爺……如此人物,他又豈敢得罪,當場彎下腰請罪道:
「回將軍,王爺,王爺不在府內。」
「放屁!」韓祁橫眉怒目,眼中一百個不相信。
老管家欲哭無淚,只好退在一旁,對韓平請道:「將軍不信,當可入內搜查一番。」
雖然對自家主子用『搜查』這個詞,著實為大不敬,可眼前這位如今可是大京朝中一等一的紅人,對於她暴虐的性子早有耳聞,如不讓她親眼所見,此事怕難以善了。
韓祁的琥珀之眸在老管家身上掃了幾眼,便昂首闊步踏入定王府中,那神色便真如屈尊降貴般來者不善。
老管家擦掉頭上一把汗,暗自估摸著要不要去告訴王爺這件事,王爺說,遇到解決不了的才能去找他,可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決得了。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韓祁從生下來開始,就不知道『輕柔』是什麼意思,也從來不知道要收斂,她既然認定了自己的猜測,她覺得李淮璟不可能不在,那他就一定在,所以不搜至最後一房一屋就決不罷休。
可是當她踢壞了定王府中十八扇房門,抽壞了五十幾張凳子,還摔了兩三個茶杯後,才確定李淮璟真的不在府內。
老管家雖然心疼東西,但卻還未夠膽敢頂撞戰神大人,估摸著她找了這麼長時間也該累了,便叫人端來了熱茶,剛想緩和一番,卻見韓祁一把掀翻茶盤,將熱茶潑在送茶的小丫鬟臉上,小丫鬟捧著小臉不住哀嚎,韓祁卻視而不見。
暴虐之氣驟起,揪過老管家的衣襟,咬牙切齒道:
「說,李淮璟在什麼地方?」
老管家本來以為不管這位戰神脾氣有多不好,她總是講理的,可如今看來,她不僅脾氣不好,連道理都是不講的。
但王爺曾交代過,無事不可打擾,老管家只好硬著頭皮迎上韓祁狠厲的目光,說理道:
「老奴不知王爺去了何處,縱是知道,將軍也不該如此詢問,這裡是定王府,還請將軍自重!」
老管家說完這話,看著韓祁眼中越縮越小的瞳孔苦不堪言,渾身抖如篩糠。
韓祁猛的出手,將老管家撞到了門扉之上,一腳踩在老人家胸前,狂躁道:
「對一個野種,也值得本將軍自重?」韓祁厲色說道:「你若不說,我便殺了你,看那李淮璟敢奈我何!」
老管家只覺得胸前肋骨被踩得生疼,自知她不是說笑,如果不告訴她,沒準她真的敢就這樣殺了他,左思右想,只得咬牙道:
「在……在韓三姑娘家裡。」
此時便是他難以解決的境況,王爺應當不會怪罪吧。
韓祁在聽到『韓三姑娘』四個字時,表情明顯一愣,她也沒有想到最後問出來的會是這個結果。
想起昨日宮中的傳聞,韓平與太子幽會掖清池……暴怒油然而生,火急火燎跨出門檻,經過花園時,忽然住腳,看著那塊天外奇石,韓祁一聲暴喝,鋼鞭甩出,一鞭擊上,奇石頓是碎了幾塊,塵土飛揚,嚇壞了定王府中的一干奴僕。
個個在心中叫苦,若是今後他們王爺真的做了這個母夜叉的側夫,那日子可怎麼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