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這下可熱鬧了。
該到的不該到的竟然全部到場了,韓平不禁懷疑,今天到底是怎樣的黃道吉日,宜報仇雪恨,宜上門尋仇?
重華殿外,老劉等星辰變的長老們對於帝王谷的出現表示驚訝,但長老畢竟是長老,怎麼說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很快便進入了戰鬥準備階段。
忽然一陣虎嘯山吟,白影如電般竄出,來到韓平身側,威風凜凜的白虎前爪俯伸,虎目怒瞪,銅鈴般的大小,看起來十分精湛。
「小白?你來了,真是太好了。」
韓平撲上前去將小白摟住,一陣狂親之後,滿心滿腹都是感動。自從上次一別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它,那時的自己都是抱著必死決心,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相見。
小白低吼幾聲,被韓平勒得喘不過氣,一個勁的掙扎想要逃脫,奈何壓在它身上的某人重如泰山,根本撼動不了,只好大張虎口氣喘吁吁起來。
一人一虎的重逢並沒有使緊繃的氣氛緩和多少,相反還有點火上澆油的意味,帝王谷與星辰變的眾人全都神色不善的看著對方。
「燕君離,帝王谷與星辰變自古便是自理一方,如今你們多次干涉大京內政,已然違反了百年之約。」
老劉一派宗師般的氣勢自他瘦小的身體中疾射而出,不知道的以為他只是說了幾句話,只有真正的內功高手才能看出與他的話一同迸射而出的猛烈內勁。
帝王谷主燕君離微微一笑便化解了迎面而來的攻勢,一派君臨天下般唯舞獨尊的氣質自週身散發:
「大京朝之所以有今日的局面,與我帝王谷何干?是你們宗室內訌,禍起蕭牆,本座不過推波助瀾,何罪之有?」
老劉斂眸怒道:「哼,那你現在闖入大京皇宮,倒是為何?」
燕君離冷哼一聲:「璟兒是本座的徒弟,如今師父前來探望徒弟,有錯?」
老劉一時語噎。
燕君離雙手負在身後,兀自環顧起四周的建築,那種閒庭信步的自在,不知道的還當真以為她是過來走親戚串門兒的呢。
「你強詞奪理!」老劉身後的一位長老忍無可忍,站出來指著燕君離道:「你蓄意挑起我大京宗室內鬥,弄得骨肉相殘,兄弟兵刃相見,如此卑鄙無恥的行徑,卻是一句事不關己便可推卸的嗎?」
那位長老言辭激烈,顯然衝著激怒燕君離而去說的,韓平此刻已然清楚的看到了燕君離眼中醞釀而生的殺氣,奔騰而瀉,威力懾人,如果不是立場問題,她真的很想去勸勸那位老人家,一大把年紀了,就別學年輕人抄傢伙玩兒命了,那個女人顯然不是什麼好鳥。
「推卸?」燕君離的聲音有些低沉,她重複著長老的話,目光深沉:「推卸了,你待如何?」
如此囂張的態度,著實給長老們一個刺激,只見先前出聲的那位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殺向了燕君離。
兩人交手之初,週身藍光乍現,暈暈騰騰叫人入贅迷霧,看不真切。
韓平正聚精會神的盯著,卻只見眼前人影一閃,她忽覺動彈不得,被一股近乎恐怖的力量籠罩著全身,寒氣由腳底向上蔓延,彷彿要將她凍成碎片般,無孔不入鑽進她的經脈之中。
韓平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無法抵抗的力量,壓得她不得不絕望,那是一種絕無勝算,必死無疑的感覺。
就在她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只覺得喉嚨口一緊,她整個人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扼住向上拎起,雙腳離開地面。
痛苦的張開雙眼,韓平看到了一雙血紅血紅的眸子,是燕君離,只見她此刻髮絲怒張,週身被氣勁包圍,袍角飛揚,如果不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生不如死,韓平真的想為她此刻的造型拍手叫好。
而那一邊,原本想與燕君離動手的長老,此刻正與蘇兒交手,蘇兒的功力,韓平是見識過的,他本就是蘇莫行的弟弟,而蘇莫行與燕君離的關係眾所周知,所以,蘇兒也是帝王谷的人,他會出戰,韓平覺得一點也不奇怪。
只不過,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是那老頭惹得燕君離,為何現在卻是她在承受後果?無論怎麼說,燕君離也應該去扼住那老頭的喉嚨,而不是她的呀。
雙腳離地,找不到支點,韓平只覺掙扎無用,體內自有一股火熱的氣流緩緩竄上丹田,剛要孤注一擲爆發的時候,只覺身子一斜,扼在喉嚨口的力量瞬間消失,久違的空氣湧入鼻腔,五臟六腑也都擺脫了疼痛,她整個人旋轉一圈後,落入了一個穩健的胸膛。
趁著乾咳的空當,韓平看了一眼他,只見李淮璟正憂心忡忡的盯著她漲紅了的臉頰,目光中的關切一下子便讓韓平感覺置身雲端,掃盡一切苦痛。
「璟兒,你幹什麼?」
燕君離厲聲對李淮璟吼道,她自立在半空,週身圍繞著強勁的氣,彷彿將整座宮殿中的氣流全部吸引過去般,她衣袂髮絲飄揚,雙眸血紅迸射出濃烈殺氣。
「……」李淮璟沉默著將韓平放了下來,護在身後。
燕君離氣極:「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她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你保護她合適嗎?」
隨著燕君離的暴怒,重華殿外的混亂就此展開,韓家此時也看出了事情始末,雖然現大京朝內正處於多變之時,但燕君離的到來,卻給了他們一個暫時團結的理由。
因為,無論李淮璟與李懷昶之間的鬥爭結果如何,都是李氏家族的內政,燕君離代表著大齊,與大京本就是水火不容的。
自古時開始,星辰變便是大京的守護宮,而帝王谷則守衛大齊,名義上看似兩不相干,但實際上,卻都有著想要吞併對方的野心,這就好像是兩個國家之間的鬥爭與侵略。
原本兩地勢力均衡,能力也相差無幾,但自從二十年前,星辰變老尊主仙逝的突然,星辰變未能及時找到天定的繼承人,實力這才日漸懸殊,畢竟他們就算能力再強,也終究只是長老,而燕君離的武學造詣二十年前就與星辰變前老尊主相差無幾,經過這二十年的精進,現在更加恐怖。
所以,雖然從局面上看,星辰變這方人多勢眾,但想要擒獲燕君離等仍屬困難。
韓平恢復過來之後,便想要再一次加入戰局,卻被沉默的李淮璟擋住了。
「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韓平強忍內心痛苦,拂開李淮璟的手掌,正色問道。
李淮璟依舊沉默,卻還是堅定的阻擋韓平的去路,眼看著韓峰韓祈遭到帝王谷眾長老的圍攻,韓平抑制不住擔憂的心,想要上前搭救,可是卻始終走不出李淮璟的防守範圍。
「李淮璟!」韓平厲聲叫道:「現在這種時候,你到底想怎麼樣?我知道,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你對我的感情也只是你為了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既然如此,你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
「……」
李淮璟一雙墨玉色的瞳眸緊緊盯著韓平,自聽到韓平說出『惺惺作態』一詞開始,眸色漸變灰暗。
韓平看著那雙總是藏著很多秘密的眸子,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有點重,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再繼續拖沓下去,有什麼事情,趁著今日一併說出來好了。
「你……根本沒有愛過我,我是你手上的棋子,慶幸的是,我是一顆比較關鍵的棋子,還不能讓你用過便丟,你讓我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夢,騙了我這麼長時間,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今日嗎?」
韓平刻意裝出冷然決絕的姿態,用言語化作鋼刀,一下一下攻擊著李淮璟。
「為了……今日……如何?」李淮璟看著韓平的樣子,良久才斷斷續續說了這麼一句話。
韓平諷刺般的冷笑一聲,指著四周的亂鬥,挑眉說道:
「為了……殺我!你師父對你的要求就是——殺了我,對吧?」
對於來自燕君離的殺意,韓平並不是第一次感覺到,上回為了搭救韓祈,一路上也與燕君離間接交手,要不是齊宣阻止,也許她早就被殺了。
「說的沒錯。你比我想像中要聰明一些。」燕君離不等李淮璟開口,便從旁說道:「如果他們早一些發現,說不準你會是本尊的對手,可惜一切都太遲了。璟,殺了她!」
韓平彎起嘴角表示極度諷刺,她朝李淮璟丟去一個趕快動手的挑釁目光,然後張開雙臂,靜等對方動手般從容不迫。
「現在動手,時機未到!快,佈陣。」
老劉趁空擺脫了蘇兒的糾纏,振臂一呼,幾位白鬚白髮的長老盡數聚攏過來,只見六個加起來五百歲的老人家圍成一圈,擺出了一個奇怪的陣法,忽然天地間風雲湧動,一股電流從天而降,彷彿繩索一般捆縛住韓平的腰部便將她拉到了幾位長老正中心的位置上。
韓平被一道耀眼的白光射瞇了雙眼,身體四肢與丹田之處彷彿有幾股源源不斷的內力洶湧而入,瞬間填充了她的經脈。
「哼,現在傳功,太慢了吧。」燕君離長嘯一聲,躍至半空,整個人化身成一道疾射而出的箭般,射向韓平等。
但箭矢雖快,卻終究抵不住強大功力的防禦,幾位長老合力之後,一道足以撼動天地的力量便圍繞在他們周圍,任何氣勁與生物皆難靠近半寸。
「無極變法——你們以為能夠擋得住我燕君離嗎?」
燕君離重整旗鼓,再一次準備攻擊,週身上下籠罩著一片湛藍之光,練武之人都知道,內家功夫的氣勁是最難練成的,而湛藍之氣更是世間難得,由此可見,燕君離的功力確實能夠唯我獨尊,稱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