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嵐的媽媽姓楊,名叫做楊惠儀,從前是舞蹈老師,後來由於方爸爸常常不在家中,要麼在出差,要麼在登山,楊惠儀便辭了工作,做了家庭主婦。然而即便如此,叛逆的方嵐還是在高二時走上了歪路。
一直以來,方嵐都對逝去的母親相當愧疚。媽媽為她付出了那麼多,隱忍了那麼多,而她卻對媽媽做了什麼?
每每想到往事,方嵐都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巴掌。
怔怔地看著眼前目露譴責的母親,方嵐想了又想,上前挽住媽媽的胳膊,小聲說道:「媽媽,我錯了。我不是故意腳踩兩隻船的……」
媽媽啊,她根本就沒有腳踩兩隻船好嗎!
方嵐抿抿唇,硬著頭皮,十分為難地繼續編造道:「我……我其實……我其實早就對竇洋沒有感情了,並且交了新男友薄易。但因為我……我害怕傷害……傷害竇洋,所以一直拖著,沒有告訴他……」望著母親的眼神,方嵐由大女人變成了小女孩,聲音越來越低,眼中滿是忐忑。
楊惠儀望著女兒怯弱的小模樣,嘆了口氣,說道:「今天晚上,你們三個人,要坐在一個桌子上,好好地談一談。我和你爸會在旁邊監督。」
什麼?三個人?坐在一個桌子上?爸媽還在旁邊監督?媽媽,你女兒的尷尬恐懼症要犯了啊!
方嵐目含乞求,挽著楊惠儀的胳膊搖來搖去,說道:「媽媽,別這樣。您先幫我瞞幾天好不好?一天,就一天。我肯定會和竇洋交代清楚的。您相信我,我絕不會再這麼下去了。」
到底是親生女兒,楊惠儀雖然生氣,可一看見她五官都皺在一起的可憐模樣,只好妥協,語氣雖溫和,態度十分嚴肅地教育道:「不要把感情當成兒戲。愛情不是心血來潮,而是一份重大的責任。你選擇了什麼樣的愛情,就會面對什麼樣的人生。你如果不喜歡洋洋了,可不要耽誤人家,坦坦白白地告訴對方。要知道我楊惠儀可沒有腳踩兩條船的女兒。」
方嵐鬆了口氣,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道:「謝謝母親大人的信任。我絕不做腳踩兩條船的女人,絕不把感情當成兒戲。」
楊惠儀睨了眼她,忽地說道:「天這麼熱。快去幫媽媽買個雪糕吃。給你新男朋友也帶一支。」
方嵐聽著母親話裡的意思,其實是打算支開她,單獨和薄易說話。她有些擔心,對薄易努了努嘴,看見薄易對她輕輕眨了眨左眼後,方嵐滿心忐忑地緩緩走開,去買雪糕去了。誰知道賣雪糕的地方還挺偏,方嵐長長地嘆了口氣,覺得快去快回,撒腿就往小商店的方向跑了過去。
方嵐一走,楊惠儀就抱著雙臂,上下打量著薄易,輕輕啟口說道:「不知道薄先生年紀多大了?在哪裡工作?怎麼和我女兒認識的?」
薄易微微一笑,難得溫和地說道:「我今年二十八歲,自己做生意,在北京開了健身房、散打拳館還有賽車場。我和方嵐……」提起方嵐的名字,他的笑意漸深,「我和方嵐是在一場聚會上認識的。」
楊惠儀面色不變,狀似隨意地說道:「薄先生到了適婚年齡了啊。小夥子人長得帥,也有錢,應該很多女孩子追的吧?」
薄易輕笑了下,回答道:「是,是到了適婚年齡了。所以我想要娶您女兒。」
楊惠儀一聽,有些驚訝地看他一眼,隨即緩緩收回目光來,輕描淡寫地說道:「這些事情,不著急說。小嵐年紀還小,很單純,很容易受騙。薄先生應該也看出來了,她做事情還很不成熟。她的人生觀、價值觀都還沒有成型,等到她受了幾次教訓,真正成熟、真正認清自己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男人,適合什麼樣的愛情。」
薄易緩緩笑了,點點頭,說道:「您說得對。」
所以她原來喜歡竇洋那樣的小男生,現在喜歡我。抖S憋著後半句話沒說出口,心裡卻很是有幾分愉悅。
兩人在這邊聊著天,方嵐在那邊剛買完雪糕,正打算抄一條近路返回。
她一手拎著袋子,一手拿著小雪人雪糕,拆開雪糕包裝之後,看著那小雪人歪斜得像鬼一樣的眼睛和嘴巴,傻笑了一下,無比幸福地張開嘴來,正要咬時,忽地感覺身後一陣巨大的衝力來襲。她眉頭一皺,察覺到了異樣,連忙迅速轉身,朝身後抬腿一踢。
方嵐經抖S指導調/教後,身手又好了不少,腿功尤其厲害。她這腳一踢下去,來人只覺得肩頸處劇痛無比,胳膊一軟,手中的水果刀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方嵐眼疾手快,一把踩住那水果刀,飛速彎腰撿了起來,緊緊握在手裡,對著趴在地上低吟著的亂髮女人沉聲說道:「你,抬起頭來。」
那女人卻一直捂著肩膀,痛苦哀吟,長髮髒亂至極,遮住了她的大半容顏。方嵐手握水果刀,微微蹲下身子,一把挑開她的頭髮,只見映入眼簾的那張臉……就是她自己。
地上的「髒亂方嵐」忽地眼睛大張,口中支支吾吾地不知在說些什麼,完全像是個瘋子。方嵐怔怔地看著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能淪落到如此地步。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我就能見到爸爸媽媽,就能見到竇洋……就能回去……」髒亂方嵐忽地痛哭起來,猛地撲了上來,方嵐嚇了一跳,連忙起身避開,而髒亂方嵐卻竟然在地上猛爬數下,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張嘴就啃了上來。
媽呀!方嵐連忙下意識甩著袋子去砸她的臉,隨即又手持水果刀去捅她。幸好她抄了近道,這條路上的行人不多,不然行人看見這一幕還不得嚇個半死?
方嵐氣急,抬腳狠狠一踢,抵著她的臉,將她死死踩在腳下,隨即用水果刀刺穿了她的胸膛。等到她沒了氣息之後,方嵐按著她的身子,趕在她的屍體消失之前尋找她身上的線索——她實在太想知道自己怎麼會混的慘成這樣了。
她找到了一個好像狗牌似的東西,一盒已經拆封的杜蕾斯。再看這個髒亂方嵐的身上,到處都是燙傷的瘡疤和繩子捆綁的紅痕,方嵐看著,便背上生出一股寒意。
髒亂方嵐的屍體漸趨透明。
方嵐心上發冷,定定地看了狗牌一眼,只見上面寫著一行英文——
Hill`h(Hill的專屬母狗)
她心上一震,立時把狗牌遠遠扔開。她蹲在地上,腦中昏沉沉的,亂到了極點。
在另一個世界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厲赫到底對那個世界的她做了什麼?
等一等。
方嵐忽地脊背生涼——她沒有聽到狗牌落地的聲響。
她緩緩抬頭,身後的男人把玩著狗牌,無聲無息地靠近著她,逐漸拉長的黑色影子已經完全籠罩了她的身體。
「小嵐。我這次的排名,在你之前呢。」
男人妝容比起之前更加精緻,五官美得不食人間煙火。方嵐卻皺了皺眉,抬腿便是一踹,趁著厲赫閃身避開之際,她已經拔足狂奔,朝著有人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