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她也有過中二期

屋中,是一片駭人的靜寂。

最終,打破它的是為了八卦可以不要命的徐靜同志,她輕咳了聲:「那個……蘇綠啊……這個人不就是……」

蘇綠:「……」果然,她們能看到他。

這‧家‧伙!

她咬牙:「你在做什麼?」

聽到她問話,某人默默扭頭,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不是你讓我跪的嗎?」

「我什麼讓你跪了?」

「你剛才對我施|暴的時候不是說『結束之後給我去跪搓衣板!』麼?」

蘇綠:「……」仔細回想中。啊,似乎還真的有這麼一回事,不過那只是氣話而已。而且,什麼是「施|暴」啊?雖然……單聽起來怎麼就那麼奇怪?!

就在她無語間,幾個女性再次快速地進行交流。

徐靜:喂,什麼情況啊這是?

沈月:……情況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吧?

方青青:看那個小哥身上的痕跡!

不得不說,剛剛被「施暴」過一次的時辰先森現在正是狼狽到了極點,頭髮凌亂,衣服儘是拉扯過的痕跡,露出的麥色肌膚上也儘是淤痕,用不和諧的眼光來看,那必須是非常地不和諧。

徐靜:蘇綠夠暴力的啊……

沈月:她過去不就這樣嗎?

方青青:是啊,差別是過去是冷暴力,現在是熱暴力。

徐靜:……嘖嘖,原本以為她是冰山,現在看來這是沉寂多年的火山啊,一爆發誰都沒活路。

想到此,她的八卦之心更加強烈了!於是再次作死地問:「蘇綠,你為什麼罰他跪搓衣板啊?」

蘇綠:「……」她不想回答這種問題啊謝謝!

「那還用說?」沈月笑,「八成是因為發微博的事情吧?」

方青青也笑:「怎麼?還想金屋藏嬌,不讓人知道你家裡有個漢子啊?」

蘇綠:「……」得,有理都說不清了。

索性就別說了。

她扶額:「隨你們怎麼想吧?」說著,她直接撿起沙發上的一個坐墊丟了過去,「還愣著做什麼?沒見客人來了嗎?給我泡茶!」他不是喜歡裝小媳婦嗎?那就讓他一次性做個夠!

「是!」某人卻比她想像中適應地還要快,歡脫地應了一聲後,跳起來就跑走了。

徐靜遠目:「這叫什麼來著?」

沈月解答:「歪鍋配歪灶。」

方青青補刀:「當抖s遇到抖m。」

蘇綠:「……」呵呵!

眼看著女人這邊「其樂融融」,蹲在牆角的快遞小哥卻出了一身的冷汗——原以為蘇小姐是個脾氣和藹的好人(發卡),沒想到她居然好這一口,他以往一直行走在危險邊緣嗎?好、好可怕。怪不得其他同事都在申請防狼噴霧呢,上次負責隔壁區的小張似乎就差點被一個獨居在家的女性給……咳咳咳,不過……蘇小姐的話應該……不會那樣吧?平時待人還是挺溫柔的。

且不論小哥內心的糾結,徐靜拉著蘇綠坐到沙發上,直言不諱地說:「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哈?」到底有哪裡值得放心啊?

「抖s也好,毒舌也好,女王也好,總算找到個男人了。」徐靜嘆了口氣,「你這麼多年以來都不談戀愛,我還以為你還對那傢伙唸唸不忘呢。」

蘇綠:「……」她沉默了好幾秒,終於想起所謂的「那傢伙」到底是指誰,她無奈地扶額,「……都說了,那是個誤會。」

大部分女生青春期時沒有暗戀過男神,可惜,蘇綠就是屬於少部分那類。

原因無它,她的整個青春期都伴隨著一種難以治療的疾病,沒錯,那就是——中二病。

說起來也許挺諷刺,現在最討厭中二的她當年可是個根深蒂固的中二病患者,不過大概也正因此,她才格外瞭解這種病的症狀並且討厭它吧。因為一回想起來……那必須是一大波的黑歷史!

她的中二病發病較早,大概是小學時期;治癒較晚,應該是在……高三快畢業時?

咳,總之,在當時的蘇綠心中,世界上都是「魚唇爆了的凡人」,最英明神武器宇不凡的她注定曲高和寡。不過,惡劣的態度主要是真對男性,面對女性她還是較為寬容的,因為「好歹是同類,就算全是蠢蛋我也可以勉強忍受」,因為這詭異的反差……所以她的女生緣還不算太差。

也正因此,即使她現在的性格依舊算得上惡劣,在老同學的眼中那必須是改過自新,那必須是洗心革面,那必須是……總之,簡直是變了一個人好嗎?

而「那傢伙」當年是蘇綠的同桌,是一位成績挺好但人卻很靦腆的男生,長相和柏遠有些類似,都是白淨清秀型的,不過後者是笑面虎,而這位就真的是只小白兔。

也不知老師是哪根神經不對,把他們弄成了同桌——當弱弱的小白兔遇見處於暴躁期的母獅,結果顯而易見。

同桌第一天,蘇綠把這貨弄哭了。

如果是現在的蘇綠,八成會強行掰起對方的下巴,微笑著說:「你信不信?再哭我就【嗶——】了你。」

但當年的她還做不到這點,或者說……沒想到要這麼做。再說,在她的心目中,男生都是皮很厚的類人猿(男生們:你還敢更失禮麼喂?!),都是髒兮兮的泥巴蛋子(男生們:我們天天都有洗澡的好麼?!),都是怎麼罵都只會淚奔而去的蠢貨(男生們:我們倒是想回嘴,結果你的毒舌噴射反而更凶好麼?!),突然遇到一個疑似水做的男人,她有點手足無措。

當時的場景大概是這樣的——

蘇綠單手撐在桌上托著側臉,一臉不耐煩地看向身旁:「別哭了!」

趴在桌上流淚的男生一聽這話,眼淚飆地更厲害了:「嚶嚶嚶嚶……」

蘇綠:「……都說了別哭啊!沒聽懂嗎?」= =+

男生:「嚶嚶嚶嚶……」TAT

蘇綠放軟聲音:「你一個男生,這麼哭不覺得丟人嗎?」

男生抽抽搭搭:「誰、誰讓你欺負我。」

蘇綠:「……我怎麼欺負你了?」她一點記憶都沒有好嗎?她只是用平時對待其他男生的態度對待他啊。

男生繼續抽搭:「你說我蠢。」

「你本來就蠢麼。」除了她之外這世界上誰不是蠢蛋啊哼。

「嚶嚶嚶嚶!」

蘇綠:「……」扶額,「好吧,你不蠢,不蠢行麼?」

「你還說我軟趴趴的不像男人。」

「……男人會像你這麼哭嗎?」

「嚶嚶嚶嚶!」

蘇綠:「……」捂臉,「好,你是男人,可以了嗎?」

「你還……」

「你給我適合而止啊!」蘇綠怒而拍桌!這貨到底是想讓她妥協到哪一步啊?!

「你……」男生哭得更厲害了,「你還凶我!」TATTATTAT

蘇綠:「……」誰都好,快來幫幫她……

可惜,因為她平時總是「作威作福」的緣故,其他人對於她的悲劇那簡直是喜聞樂見。看戲都看不及了,誰會上來幫忙啊?

眼看著即將上課,蘇綠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當然不怕教師,因為他們也愚蠢爆了(教師們:來,蘇同學,敢不敢當著我們的面說?),不過去辦公室什麼的好麻煩啊,見家長什麼的好麻煩啊,有那時間她還不如看兩本小說呢。

於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好聲好氣地說:「別哭了,大不了我不凶你了。」

「……」

就在她等得不耐煩、正想把對方踹到地上狠揍一頓的時候,後者弱弱的聲音傳來——

「真的?」

「嗯嗯,真的。」

男生終於捨得從桌上抬起頭,露出好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孔,雙眼有些畏懼地看向蘇綠:「真的不凶我了?」

「……嗯,真的。」

「也不說我蠢了?」

「……不說了。」

「不說我不像男人?」

「……嗯。」這傢伙到底是有多囉嗦?!

「那、那就好。」男生擦了把眼淚,復活了。

蘇綠:「……」嘖,她要換同桌,必須的!

可惜,這個要求被教師駁回了,理由是「沒見過剛調換座位就想換同桌的,而且你們的成績可以互補」,蘇綠怒氣衝衝地回到教師,在門口用眼神嚇退了數個男生後,回到座位氣哼哼地坐下。

身旁男生一看她這樣子,抖了抖,想了想,非常賢惠地送上了兩顆糖果:「給、給你吃。」

蘇綠別過頭,盯著自己的同桌。

後者被她看地頭皮發麻、臉孔微紅、眼神飄移,連忙低下頭問:「怎、怎麼了?」

「你,」蘇綠很是霸氣地說,「給我去辦公室。」

「啊?」

「去和老師說你要調位。」

「啊?」

「去啊!」這傢伙難道想違逆她?

男生在她的可怕瞪視下,終於從呆愣中回過神來,連忙搖頭:「可是我不想換位啊。」

「……啊?」這貨忘記第一天就被她弄哭的事情了嗎?

「我覺得你人挺好的。」男生羞澀地笑笑,側過頭玩弄自己的手指,「昨天還幫了我,我挺喜歡和你做同桌的。」

蘇綠:「……」昨天……

因為這貨被他欺負哭了,放學後有些好事之人起鬨,險些把她這弱爆了的同桌又弄得眼淚汪汪。這種事當然和她無關,但問題是……很吵啊!吵死了好麼!

於是她拍桌而起,把這群混蛋全給瞪or罵走了。重新獲得了清靜的她輕哼了聲,收拾好東西也自顧自地走人,接下來旁邊這貨被人罵也好打也好,都和她沒關係了。

這樣想的蘇綠卻沒注意到,身旁的少年正用閃閃發亮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如果他的想法能夠具現化,那大概就是——好帥氣……好可靠……雖然說話很過分,但意外地是個很好的人。

於是……

她被纏上了!

早知道昨天就讓這傢伙被人欺負了啊!

蘇綠滿懷希望地等待著其他人繼續來欺壓這傢伙,到時候她就可以盡情地展露「冷酷無情」的一面。可惜,班上的男生幾乎都被她嚇破了膽,知道那貨被「毒液冰山」罩後,沒人再敢來找麻煩。

於是,軟趴趴的小白兔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暴躁母獅的長期同桌,直到高三畢業。

而畢業前的最後一節課上,這傢伙居然做出了……讓人超級意想不到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