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瑪丹增垂眸看著空蕩蕩的懷抱,勾起的唇角微微一撇,溫和的笑意頓時沒有了半分感情。好像神山之巔萬年不化的積雪,純白耀眼,清冽冰冷。紺青鳳眸裡七彩華光流溢,身周神聖的淡金毫光暗了暗,蒙上一層淡薄陰森的紅黑之氣。金蓮徐徐往上空騰起數尺,他垂伸染滿了女孩蜜液的右掌。
一直伏臥在地的銀猊站起身,跨前兩步,仰頭吐出猩紅的舌慢慢舔舐起那隻隱透華光,柔軟細潤的完美手掌。指尖、指腹、指節、掌心……沒有一處遺漏,直到將沾染在上面的芬芳蜜液舔舐得乾乾淨淨後才住了口。藍色的三角吊眼滿足地半眯,猩舌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
「好吃嗎?」白瑪丹增淡淡笑問。
「嗷──」
銀猊輕嗥一聲,衝他大力擺動菊花尾巴,搖曳一身的毫光銀灰毛髮。
白瑪丹增收回手,取下脖頸上的鳳眼菩提念珠,輕輕撥動放著聖潔淡光的珠子,慢慢說道:「這蜜露裡面的純淨靈氣可不是一般祭品所能比擬的。從遙遠彼岸穿梭而來的祭品,靈氣中還含帶了宇宙洪荒的能量,說是千年難遇也不為過。這是神佛給予我們的珍貴恩賜,絕不能讓王輕易地將她損毀了。」
「嗷──」
藍色三角吊眼陡然變得森沈凶殘,狠辣陰戾之光在裡面迴旋不休。獒嘴翕張,森白利齒猙獰露出,不善地朝白瑪丹增狺嗥。
「怎麼,你想撲咬我?」白瑪丹增長眉輕揚,臉上笑容不變,純白耀眼卻也清冽冰冷,毫無一絲感情起伏,「你原是阿里神山中的一隻野生頭獒,被狩獵的王收服,獻上了你的野獸忠誠。可你也別忘記,在你瀕臨死亡時,是誰用成百上千個煉製的魂魄將你破爛的獒體和獒魂修補好的?我開啟了你的野獸矇昧,無論你甘不甘願,對我忠誠的禁制已經烙印在你的獒魂深處,別做些讓我不高興的舉動。」
「嗷──」
銀猊收起齜出的尖利犬牙,三角吊眼依舊森沈陰戾,但裡面的凶殘毒辣弱了不少。菊花尾使勁搖了搖,表達了求和的誠意。
紺青鳳眼裡的七彩華光倏地暴漲,拈花手指輕輕一彈,鳳眼菩提念珠上用於間隔的一顆棗紅色蓮花座菩提念珠裹著瑩潔光芒飛出,直射進銀猊半張的獒嘴中。
「嗷──」
銀猊仰頭發出悶雷長嗥,藍色三角吊眼急速閃過驚雷霹靂,厚密的兩層銀灰毛髮根根直立,身上的光芒霎時明亮許多,整個身軀像是暴漲了一圈。
「去吧。」白瑪丹增悠然淡語,徐徐闔上眼眸。雙手在身前結出壇城印,念珠盤捲掌心,繞在直伸的無名指上。座下金色巨蓮飛昇而起,轉眼沒入沈沈墨黑。
銀猊朝白瑪丹增法身消失的方向遙望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喉間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沈沈低嗥,身體逐漸變淡,一點點消融在墨黑之中。
---
羅朱迷迷糊糊地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銀灰色的粗硬毛髮,嗅進鼻端的不是禽獸王略帶牛羊腥臊的男性麝香,而是熟悉的淡淡野獸臊味。她聳聳鼻子,奇異地發現這股獸臊味中夾雜了一縷極淡的冷華蓮香。這種蓮香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聞到過,仔細思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好放棄了。
睜眼沒有看見禽獸王,她鬆了好大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環顧寢宮,發現空無一人後,睡飽了的精神更是自然而然地愉悅起來。悲怒愁苦是一天,高興快樂也是一天,要快樂做人就一定要懂得淡忘過去,抬眼向前看。昨晚的屈辱和折磨熬過去了,好不容易才逮到個禽獸王不在的機會,怎麼著也要抓緊時間放鬆放鬆精神。
凝目細瞧銀猊以著有些滑稽的姿勢仰躺床榻,而她穿了一套薄薄的雪綢內衣褲,正趴壓在它柔軟的肚腹上。後背蓋著一床厚軟的羊絨被縟,褥角掖得嚴實,只露出了她和銀猊的腦袋。與一頭能抵禦零下四五十度的獒犬共處在一床寬大厚軟的羊絨被縟中,那騰騰暖熱幾乎讓她冒出點點細汗。
「銀猊,你自己上床的嗎?」她好奇地問道。
「嗷──」銀猊見她醒了,沈靜深邃的藍色三角吊眼染上明亮的興奮。它晃晃碩大的腦袋,喉間低嗥回應。
雖然銀猊只能嗷過去嗷過來,但在親密相處了一個多月後,她能根據銀猊嗷聲的長短高低,輕易地辨識出它要表達的意思。
「是禽獸王准許你上床的?!」
她訝異極了。禽獸王身為一個有著輕度怪異潔癖的至高王者,不但允許了一個奴隸睡上他的床榻,還讓一頭獒犬也睡上了床榻。從昨天到現在,他的舉動竟是越來越反常!讓銀猊上床,不外乎為了取暖,問題是以他那種滾燙的恆溫還需要從動物身上提取溫暖?呃,慢著,難道是怕他離開後,她的身體寒涼下來,這才讓銀猊上床的?她渾身猛地一個激靈,心尖發毛,不敢再深想下去。答案只會越想越恐怖,點到為止方為上策。
「嗷──」銀猊伸出猩舌呼哧呼哧連喘數次,並舉在脖頸處的兩隻前爪扒拉了兩下,將羊絨被縟的邊角掀了掀,散出些熱氣。讓一頭不怕嚴寒的獒犬和人一起蓋羊絨被縟,這不是活生生的折磨麼。
羅朱也注意到了銀猊的窘狀,抿唇一笑,興起了抓捏銀猊吊出老長的猩舌的促狹心思。誰料才一伸手,眉頭立刻緊緊皺起。好痛!全身上下除了下體外,每一處都像是被人擰扭毆打過一般。目光觸及到肉嫩粉白的手背,青紅瘀紫中印著幾排明顯的牙印。不用說,昨天才被釋迦闥修活血化瘀了的身體經過禽獸王的一夜摧殘後,又變成了一副被蹂躪強暴的慘相。尼瑪的真是頭名副其實的禽獸!
她忍不住暗暗啐罵。但一想到禽獸王之所以允許銀猊上床榻陪睡的大概原因,胸口又不由膈應得慌。做了個深呼吸,將那膈應盡數吐出,小心翼翼地蠕動身體,這才發現身體除了痛,還有酥綿綿的軟。小腹內酥酥的,暖暖的,半點冷寒疼痛也沒有了。只貼著花谷的棉帶濕漉漉的,總覺著彷彿不止是經血淋漓在上面。
臉頰慢慢騰起一層粉豔,她恍惚記得在夢境中,自己好像躺在一個面容模糊的男人懷中,像貓兒般乖順地任由他肆意輕薄褻玩,似乎還……還達到了高潮。啊啊啊,她……她竟然會在禽獸王的寢宮中做春夢!難道她開始慾求不滿了?羅朱有些羞慚地將頭埋進銀猊的脖頸毛髮中,靜默兩秒又驀地抬起頭,小白玉牙輕咬唇瓣,大眼中閃出憤憤之色。哼,她羞愧個毛,尼瑪的全是禽獸王的錯!記得在昏睡之前,那頭禽獸還在她身上摸捏啃咬來著。一定是他的所作所為才導致了春夢出現,根本就不是她慾求不滿。
暗中再狠狠唾罵了禽獸幾句,彆扭難堪的情緒終於調試過來,她又生出了和銀猊逗玩的興致。
「銀猊,你熱不熱?」她齜牙咧嘴地忍痛伸手拍上銀猊已經合攏的獒嘴,「熱的話,就再把舌頭伸出來喘喘氣。乖啊,把舌頭伸出來,我用手給你搧風降溫。」
大約是她邪惡的心思太溢於言表了,銀猊警惕地盯著她,不管她怎麼拍,怎麼軟語輕哄,就是不張嘴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