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騷動·心動(六)

  鬱結狂躁的王還未回宮,不過估計也差不多快要消氣了。回想起王離去時陰鬱沈黑的臉色,他不由微微搖頭笑了。拎過床榻邊上精美的銀質鏤空蓮花暖龕,把小豬玀浸濕了的髮辮撩到上面慢慢烘烤。

  王是百年難遇的雄才君主,無論是處理國事政務,還是行軍打仗,都駕輕就熟,遊刃有餘。可偏偏被譽為天神之子的他生來便對女人不感興趣,於情愛之道更是一竅不通,宛如白雪般純淨無垢。眼下雖知曉了自己喜歡小豬玀,卻還沒有把她當做一個喜歡的女人來看待,只認為她是頗得自己喜歡的奴隸。

  在《古格法典》中,奴隸的價值與一根牛皮繩相等,除了奴役幹活外,也是一件供所有權貴任意宰殺,姦淫取樂的低賤東西。而身為古老象雄國的王室後裔,世襲權貴的他玩弄佔有一個卑賤宮奴,是再正常再微小不過的事。就算那奴隸受到了王的喜歡,也改變不了卑賤的身份和低下的地位。

  當然,整整二十年的守護絕不是虛假的,他對王的忠誠永遠不會更改。不過面對喜歡的女人麼,但凡是個頂天立地的博巴男人,怎麼著也要排除萬難努力爭取一個位置才行。

  暗色長眸湧動著明澈溫柔的暖光,柔柔地傾灑在清秀可愛的五官上。粗礪黝黑的手指愛憐地撫摸著粉嫩嫩,滑膩膩的臉蛋。真想什麼也不顧什麼也不管地將她裹進袍子裡,不給任何人看。更想將她一口吞進肚子裡,讓她永遠和他融在一起。為什麼,對她的喜歡會越來越濃烈?作為一個女人,這頭小豬玀不夠美麗,不夠柔媚,沒有熱情,連笑也吝嗇給予,可他就是對她著了迷。不管先前是否喜歡,從納木阿村一腳踏上她背脊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看著她聲嘶力竭地號哭著熬過烙刑,看著她在小河邊咬嚼野草,看著她卑躬屈膝地在光禿禿的牛羊剩骨中尋找活下去的殘渣,看著她從暗道口中孱弱不堪地掉下來,一雙手臂鮮血淋漓,滿是與獒犬殊死搏鬥的傷痕。看著她在銀猊的爪牙下驚懼抖顫,看著她被王不斷地折磨恐嚇。那雙黑曜石的大眼睛沈寂黯淡,駭恐瑟縮,卻總流露出對生的堅定渴望,閃爍著明亮清澈的生動光芒。

  慢慢的,他想靠近她保護她,想把她抱在懷裡揉弄捏玩,想把她壓在身下狠狠蹂躪,想看她在他懷中歡笑撒嬌,婉轉嬌泣,這是二十六年來從來沒有過的慾望。而這慾望,正是喜歡呵。他的喜歡表露得那般明顯,讓法王一眼看穿。王,多半也看出來了。此刻,他能親近小豬玀,不就是王對他的籠絡和賞賜?

  呵呵,王眼下把小豬玀視為一件喜歡卻能割捨出去籠絡人心的貴重物品,對她不夠霸道,也不夠珍惜。這樣很好,讓他能有機可趁。他好不容易才碰上一個喜歡的女人,已經因為當初的無知而錯失了,又怎會再白白浪費掉轉瞬即逝的大好機會?

  小豬玀的花瓣圓唇紅腫上翹,塗上一層藥膏後,更顯得瑩潤誘人。他低頭正想趕在王回來之前親一親,卻冷不丁對上了一雙睜開的黑曜石眸子。原來在他思緒恍惚中,小豬玀已經從暈厥中醒過來了。

  「小豬玀,你醒了?」他柔聲輕問,嘴角笑意漣漣。

  廢話!她要沒醒,難道是睜著眼睛夢遊?羅朱戒備地盯著他,嘴巴抿得緊緊的,卻在心裡狠狠吐槽。才一睜眼,就看見這頭凶獸一張殘佞英武的粗獷面龐帶著溫柔清貴的笑意,凝視她的暗色長眸氤氳淡淡的朦朧,似在專注地看她,又似透過她在回憶什麼美好的東西。

  身體從腳尖到髮絲仍舊沈浸在高潮的綿長餘韻中,酥軟軟的、暖洋洋的,讓人舒適慵懶得不想動彈。鼻端嗅到淡淡的熟悉的蓮香藥膏味兒,被禽獸王折磨出的疼痛已經奇蹟般地消失。但她不會忘記,他是怎麼羞辱玩弄她的。他……他的手指竟……竟插進了她的後庭!當時她雖沈迷在情慾的快慰中,對那野蠻的撕裂痛感依然感受得一清二楚。後庭現在是不痛了,裡面卻有一種異物入侵過後,道不明的痠軟怪異感。口胡,她的菊花沒毀在禽獸王手裡,卻失守在了凶獸手指下!憤恨之餘還有絲劫後餘生的慶幸,侮辱避無可避,但至少紅紅白白的嫩腸子沒被拉出來。

  面對她的戒備和沈默,釋迦闥修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繼續柔聲問道:「小豬玀,後面還痛嗎?」

  即使羅朱早就下定決心把女性的羞恥自尊什麼的拋到九霄雲外,但未正式經歷男女人事的她被個男人猛然直白問起這種私密感受,菊花反射性地一個緊縮,那臉還是「轟」地綻開了漫天霞暈。她突地回憶起男人火辣的放肆褻玩,自己淫蕩的呻吟扭動,臉上灼燙得幾乎能煮熟雞蛋。尼瑪的太可恥!太淫亂了!老天怎麼不劈死凶獸,震醒她!

  關……關你毛事!她羞惱難堪至極,抖顫著濃密的眼睫躲避凶獸的視線,唇角抿得更緊。裡面的牙梆隱隱發癢發酸,恨不得立馬變身成銀猊,撲過去在男人臉上使勁咬兩口。

  「小豬玀,這次是我粗暴了,下次會記著溫柔些的。」手指輕點她緊抿的嘴角,欣喜地看到她益加躲閃羞惱的目光,軟聲寬慰,「你放心,只要你以後像今天這樣乖乖聽話,我絕不會再弄疼你。」

  尼瑪的還想著下次!真當她是個任人褻弄,沒有尊嚴的玩物!士可忍孰不可忍,憋了老久的怨怒羞憤沒法子再忍了。羅朱鼓足勇氣,色厲內茬地瞪視過去,

  凶獸暗沈的眸光很軟很柔,看著她就像在看一件極為珍愛的東西。往日的猙獰血腥,殘厲凶煞居然尋不到一絲蹤影。

  心臟砰地狂跳一下,怨怒羞憤霎時散成煙雲,不知所措的恐慌突然漫卷而來,她竟失去了與他對視的勇氣。腦袋極度沒用地迅速縮進被縟,惹不起就躲,她不要看到詭異的凶獸!

  被縟外傳來低低沈沈的輕笑,她感到有一雙堅實強壯的鐵臂隔著被縟圈住了自己。接著……接著就這樣一直圈摟著她,也不怕悶死她。

  她乖順地躲在黑暗的被縟中,任由強而有力的手臂包圍。凶獸綿長有力的呼吸和滾熱的雄性體溫似乎透過了厚軟的被縟,輕輕縈繞在她的耳邊,熨燙著她的肌膚。心跳漸漸平緩下來,她恍惚生出了被珍愛被憐惜的溫馨奇詭錯覺。

  「烈……烈隊正大人。」靜默了一會兒,她突兀地低聲喚道。

  「嗯。」如果羅朱掀開被子,就會看見釋迦闥修咧著一口閃亮的白牙,眉眼間殘佞盡消,涂染著濃得化不開的欣悅笑意。嘖嘖,好現象,小豬玀沈寂涼薄的心變得有些亂了。

  「和我一個地牢的囚犯……」從被縟中透出的低悶聲頓了頓,才接著小心翼翼地問道,「全被處死了嗎?」

  釋迦闥修的嘴角斜著朝右上方扯了扯,笑容頓時變得猙獰邪妄,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二十六個囚犯,除一個在宰殺前逃走,一個詐死負傷跌下懸崖外,其餘二十四個全部剁碎了餵進獒犬的肚子。」

  果然是她禍害了人!羅朱在被縟中捏緊拳頭,咬咬牙,聲音出現了微微的顫抖:「那……那個逃走的囚犯多……多大?」心繃得緊緊的,提到了嗓子眼,她幾乎是屏息著等待被縟外的回答。

  狹長的暗色眸子裡玩味十足,釋迦闥修臉上的笑越發邪獰,口吻輕柔得好似春水潺潺:「逃走的是個男孩。」

  「真的?!」被縟猛地扯下,露出一張驚喜中帶著忐忑的清秀小臉,兩隻肉乎乎白嫩嫩的秀美爪子甚至激動地抓住了他垂落的鬢髮,急切地追問,「那個男孩穿什麼?長什麼樣?」

  釋迦闥修垂眸看了緊抓鬢髮的肉爪子兩眼,又看看那雙驚喜忐忑的黑曜石眼眸,意味不明地衝她深深一笑。抓起她的兩隻肉爪子塞進被縟裡,將背角掖好。也不吊她胃口,淡淡道,「逃走的男孩穿了件破舊的的光板皮袍,長相嘛……沒注意看。」看到明亮的黑曜石眼眸黯淡了幾分,他才似恍然想起般,又補充道,「對了,那男孩就關押在小豬玀旁邊,說不定你看過他的模樣。」

  是多吉!只有多吉的牢房才和她相鄰!她如蒙大赦地長長舒了一口氣,提起的心終於落回原位。多吉逃走了就好,其他的陌生人……她管不了那麼多,也生不出什麼負罪感。被關進禽獸王地牢的囚犯遲早都要死的,只不過因為她的連累將死亡提前了而已。最多以後有機會給他們燒些紙錢,請幾個僧人來超度。

  「看小豬玀的神情,逃走的男孩好像和你關係匪淺。」釋迦闥修挑眉好整以暇地說道,「小豬玀,你說我要不要送個人情給你,撤下追剿逃犯的命令?」

  羅朱不語,當做什麼也沒聽見似的打了個秀氣的呵欠,頭往被縟裡縮了縮。多吉逃出地牢後,一定會被他家阿兄藏得好好的,她並不擔心他會被捉到砍頭,也不需要一頭凶獸送她人情。咦,奇怪,她好像不怎麼怕這頭凶獸了?心底還生出無論她做了什麼,都不會被凶獸一刀宰掉的詭異篤定。這……不容她再深想,濃濃的倦意湧上來,忍不住又當著凶獸的面囂張地打了個呵欠,眼簾變得沈重,慢慢地往下垂落。

  「小豬玀,不許睡,你還沒用食。」

  釋迦闥修拍拍她的臉蛋,回應他的是均勻輕微的呼吸聲。

  他啞然,繼而沈沈一笑。這真是受神佛庇護的一天,心裡所想的竟然奇蹟般地實現了。小豬玀雖然沒有對他歡笑,對他撒嬌,卻開始不怕他了。不過……看著幾乎瞬間進入夢鄉的女人,暗色眸子裡的玩味更濃。

  據獄長回稟,兵士入地牢屠殺囚犯之前,那個極不省心的家夥已經逃出牢房,目前下落不明,誰也不知道他潛藏在哪個地方。

  王,你要小心,對小豬玀感興趣的可不僅僅是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