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6 章
血洗王城

  經過地毯式的嚴密搜索,贊布卓頓發現了隱藏在奴隸勞作場數里外的雪山中的人畜滯留蹤跡。看樣子普蘭四王子聶澤拉德打的主意就是率領奴隸翻越山嶺離開阿里後,伺機東山再起。唇角浮起一絲酷厲冷笑,他當下召出黑旗隊中最善追蹤的好獵手,沿著人畜逃竄的蛛絲馬跡,讓釋迦闥修的兩個小崽子率兵追擊,他則回到奴隸勞作場等候消息。

  另一批數量龐大的配種女奴已經運至勞作場,活著投降的普蘭奴隸不管是四肢健全的,還是缺胳膊少腿的,不管是安然無恙的,還是傷痕纍纍的,全都被古格兵士一視同仁地灌了藥趕進各個棚子裡。女奴一批一批地依次輪換進入,棚子裡不斷傳出男人野獸般的嘶吼咆哮和女人好似受驚的尖叫聲。

  勞作場中死去的和受傷的古格兵士早被運送走了,普蘭奴隸的屍體堆疊在勞作場中央,像一座小山,一桶桶油脂淋潑在身體上面,濃濃的血腥混合著油脂味在空氣中張牙舞爪地瀰漫,鮮血將沙石泥地浸透了層又一層,暗紅得發黑。

  時已至晌午,駐守勞作場的古格兵士們毫不介意地上的髒污,個個席地而坐,輪流吃飯,職位高些的將屬則進入碉樓陪王就餐。

  碉樓內的堂室內擺著幾張長條矮桌,將屬們誰也不敢像往常一樣喝酒談笑。人人面色肅穆沈厲,低頭大口吃著面前的豐盛食物,儘可能地減輕啖食的聲音。不久前,送蓮女回宮的烈隊正大人剛趕過來,就立刻被王派出去督查他兩個兒子的追擊情況,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順利捕獲獵物?而自打蓮女走了之後,王面對蓮女時所流露出的罕見柔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整個人變得和以往一樣尊傲威煞、冷酷陰鷙,絲毫不容直視和靠近。

  贊布卓頓坐在堂室首座,左手慵懶地撐頭,右手握著一個精美古樸的鑲綠松耳石的鏤花銀碗緩慢轉動把玩。銳利陰鷙的鷹眸半睜半闔,對擺在面前的豐盛吃食毫無興趣,只草草吃了些肉乾和幾塊糌粑,徐徐飲了一碗酥油茶而已。

  烈走時豬玀還在昏睡中,她昏迷前把早上的吃食全吐光了,胃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如果要等到醒來後再用餐,肚子一定會餓得咕咕叫的。可如果將她強行喚醒用餐,沒睡夠的她又吃不下太多東西。心微微泛出痠疼,暗褐色眸子裡暗光流轉,嘴角不露痕跡地勾出一絲自嘲,何時他這個以英睿冷酷著稱的古格王竟也會對一個女人牽掛至此,寵愛如斯?

  突然,門外響起一片騷動,守在碉樓外的兵士疾奔進來,跪地稟報:「王,烈隊正大人回來了。」

  「讓他進來。」他收起嘴角邊的自嘲,將碗中剩餘的溫熱酥油茶一飲而盡。

  「是。」兵士應諾,躬身退出。

  片刻,烈·釋迦闥修大踏步邁進堂室,左右身側還跟隨著他的兩個雙胞兒子烈·乾羅納和烈·坤羅達。兩個小崽子滿臉的興奮和驕傲,不用多說,這首次帶兵追擊一定是旗開得勝。一大二小甫一進入堂室便跪地向贊布卓頓行禮。

  「王,臣下領命前去督查,行不多時就碰到乾羅納和坤羅達率兵回返。」釋迦闥修直起上半身,肅聲回稟,「三十四個普蘭餘孽活捉了三個主事者,六個貼身侍從,其餘人皆在反抗中喪命。」

  贊布卓頓聞言低低笑讚:「烈,恭喜你了,有這麼兩個出色的兒子。」

  聽到王的讚譽,坤羅達和乾羅納的小臉更是眉飛色舞,溢出滿滿的自豪。

  「謝王讚譽。」釋迦闥修對兩個兒子今日的表現也很是滿意,不過他還是謙虛道,「但臣下兩子年齡還小,仍需多加磨礪鞭策。」

  贊布卓頓微微笑了笑,不予置評。等對拉達克的征戰結束後,豬玀將為他生下古格的王位繼承人。到時候,他和豬玀的孩子身邊必定少不了安置像釋迦闥修這樣的貼身侍衛。所以他並不介意給予釋迦闥修的兩個兒子磨煉機會,可一旦讓他察覺他們的忠誠度不夠的話,就休怪他翻臉無情了。

  「王,我已拷問過那三個主事者,香孜和香巴都潛伏有餘孽,還──」釋迦闥修略略一頓,壓低聲音道,「涉及到了王城內的某些貴族。」

  「是麼?」贊布卓頓悠閒地轉動右手麼指上鑲嵌了名貴藍寶石的骷髏銀扳戒,鷹眸輕眯,唇角愉悅上揚,淡淡道,「看來這幾年的安穩舒心日子將某些人的膽子養大了,呵呵,似乎也該對他們提個醒了。」

  低沈渾厚的冷硬平漠聲裡帶著固有的淺淡笑意,卻讓在場的人聽得心尖陡然一顫。王的臉上明明染著溫和的笑意,可偏偏那雙暗褐色深邃鷹眼裡閃爍的光芒比雪山頂萬年不化的積雪還冷,比玄鐵打造的長刀還利,森森嗜血殺氣從王身上層層瀰散,比那口叼生死輪迴盤的閻魔鬼王還恐怖千萬倍。

  在場所有將屬無誰敢不要命地繼續啖食,全都眼觀鼻,鼻觀心,保持最高品質的靜默,心中對駐守在碉樓外的兵士們欣羨得不得了。但同時,他們的心中又湧出一股無法抑制的興奮和狂熱。那是對即將到來的新一輪屠殺的希冀,是對新鮮血液的飢渴。

  當贊布卓頓率眾步出碉樓時,棚子外的許多女奴平躺在地上,被監管的兵士用鞭子抽打著被迫抬舉雙腿,以便男人的精液能更久地存儲體內,增大受孕機會。從棚子裡傳出的男人嘶吼不知何時變得猶如洩盡了力氣般,低弱而虛軟。與之相反的則是女人高亢的淫浪媚叫,此起彼伏地響個不停。

  翻身上了馬,贊布卓頓望瞭望十來個窩棚,風輕雲淡地對邊巴次仁和邊巴次旦道:「等那些普蘭奴隸被榨乾後,就連著窩棚和堆在勞作場中的屍體一起燒了。再趕些奴隸過來重新修建窩棚,好盛情款待即將入住的拉達克奴隸們。」短短兩三句話就冷酷地宣判了普蘭奴隸的最終結局,也狂傲地宣告了出征拉達克的必勝戰果。

  「是。」邊巴次仁和邊巴次旦拱手彎腰,恭送王離去。

  是夜,古格王城中迎來了一場秘密的血腥屠殺。規模雖然比不上七年多以前古格王初登王位時對違逆不軌者的清洗,卻也足足血洗了十數個權貴之家。王城北面的香孜、香巴也與王城一樣被逐一清洗個遍。此番血洗中不但拔出了普蘭最後的餘孽,還趁勢剔除了幾顆天竺、拉達克、大元等國家埋在古格的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