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臥室大床對面的全景落地窗,此刻已被窗簾嚴實地遮蓋住。在今夜之前的每天晚上,尹颯都會將窗簾拉開到最大,以幽藍詭魅的深海為背景,擁她入睡。她不敢睜眼往外看,只好側身與他面對面,他以為她向他示好,便嘗試向她索求,可回應他的,從來都是她顫慄的身體和驚恐的眼神。

  這樣無聲的抗拒,最無力,也最無情。

  直到冷水啪嗒啪嗒地打在他精壯硬朗的臂膀上,消磨著他身上殘留的炙熱與*,他緊閉著眼,始終不明白自己為何一次又一次對那個女人如此縱容。

  寬敞華麗的臥房裡,只開了床頭的一盞檯燈,美麗赤裸的少女抱著被子癱坐在床上,一動不動,雙眼失神渙散。房裡只剩下了浴室窸窸窣窣的水流聲,燈光是昏暗的暖黃色,充滿了濃烈的情.欲意味,她的神情嵌在這一畫面中,似乎顯得有些,違和。

  而他給她的痛覺,依然強烈地存留在她的身上。

  良久,她終於動了動眼簾,看向落在地毯上已被他完全解開的睡裙。安若深吸一口氣,皺著眉一點點地挪向床沿,卻終是在指尖掂到地毯上時,雙腿一軟,整個人跌落下來。

  尹颯剛好走到浴室門口,怔住,快步走來將她抱起,他裸.露著上身,與她肌膚繾綣,她觸碰到他的溫度,冰涼中壓抑著漲熱,下意識地雙手抱胸,把雙腿合得更緊一些。

  動作雖然細微,卻全然落入他眼底。他把她放進被子裡,沉著嗓子,聲線有些暗啞:「想要什麼?我幫你拿。」

  安若微怔,臉頰暈染了些緋紅,十分鐘以前在黑暗裡,他在她耳邊一邊急促地喘息,一邊溫柔地勾哄的,也是這樣的低沉暗啞。

  「寶貝,你放鬆一點……」

  「乖,忍一下好不好?」

  直到最後,「寶貝,我們不要了」,他終於離開她的身體。

  常年跳舞,她早就沒有了那一層,可乾澀和緊張還是令她痛得無法忍受,淚流滿面。烈酒的餘味還未散去,感官有些麻痺,腦袋也還有點暈,可下身的絞痛卻如此清晰難忍。

  安若抱著自己,卻沒力氣抱緊,她不做聲,尹颯朝她摔倒的地方看去,挪過去撿起她的睡裙和內褲,再回來,從她的腳尖開始,為她穿上。她有一瞬的驚慌,卻根本無力反抗。

  而他只是規規矩矩地為她穿上了衣服,如他解開她的扣子時,從胸前到裙襬,為她扣上。

  直到扣完了最後一顆,他抬眼看她,才發現她也在看他,卻在四目相撞的那一霎慌張地別開了眼。他從身後緊擁住她,肌膚相親,他才發現她的心跳得這麼快。

  他問:「還疼嗎?」

  她羞窘地閉上眼,根本不敢回答。他又說:「我們,休息吧。」

  良久,她才點頭。他扣著她的腰躺下,她實在太瘦小,他一隻手就能將她完全包圍,也能,完全佔有。他的手看似輕繞在她腰間,等到她想要翻身時才知道,他的力道是那麼大那麼緊,她連動彈一分都不得。就好像,怕她跑了一樣。

  尹颯關掉燈,一切歸於寂暗,只剩下了,他壓抑的呼吸。

  她卻無法再閉上眼。他的胸膛緊貼在她背後,下身卻與她分離。他的大手裹住她的,露在被子外,空調24c,他的掌心卻依然溫熱。

  她就這樣睜著眼,腦海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想,發呆了許久許久。久到他微重的喘息漸止,變成了他平時睡著時慣有的那種頻率。前幾夜她怕他在她睡著之後對她動手動腳,總是不敢在他之前睡著。

  保持著側身的姿勢太久,安若覺得肩膀有點發麻了,她挪了挪身子,屁.股卻在向後一動時,碰到了什麼……詭異的東西。

  安若怔住,一片黑暗裡,她聽到了他隱忍的一聲深呼吸。

  她的姿勢,有點尷尬,已經朝他轉了快四十五度角,臉朝天花板,很像是要轉過身去看他的樣子。所以,他也是這樣以為的。

  一片黑暗裡,她感覺到他起了身,很快有炙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臉上,她覺得她的心跳已經加快到了狂奔時的頻率,不容她多想,他熱切的嘴唇毫不猶豫地壓了下來。

  ……明明這麼黑,怎麼就吻得這麼不偏不倚呢。

  她再次被他如虎豹般的身軀覆蓋欺壓,她下意識去抵著他的胸膛,這一次卻被他用力地箝制住手腕壓到頭頂之上,她突然害怕地喊他:「尹颯……」

  他在她胸前攪動的唇舌停住,半晌,才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卻充滿了挑逗意味。

  「我……」她只弱弱地說了一個「我」字,便再也沒了下文。

  他的身體再次緊貼她時,她才發現她與他肌膚相親,睡裙扣子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他再次解開了。他的薄唇沿著她光滑細膩的皮膚一路往下,同時放開了箝制著她的手,她卻一動不動,不再去掙開他。

  這一次,他十分有耐心,動作溫柔,卻完全容不得她反抗。

  黑暗中的聒噪,變成了她紊亂的喘息,不願,害怕,羞窘,身體卻已經被他調.教得完全癱軟,完全聽話。

  直到最後,他氣勢雄雄地抵著她,才如一個狂傲的征服者一般,貼近她耳畔,耳語道:「寶貝,我想要你。」

  安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這個夜晚的。她只知道,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像今夜一樣期待黎明的降臨。

  那是因為她錯了,她以為天一亮,他就會結束。

  她幾次從昏厥中再次被痛醒,身上的男人卻還在那裡縱情狂歡,無法自拔。直到她最後一次費力地睜開眼,看到有細碎的亮光從窗簾縫隙中鑽了進來。

  她才微微看得見正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汗水淋漓,寬厚的脊背一起一伏,頻率很快,背上的肌肉正因為興奮而突起。

  全身痛到失去知覺,她再一次暈了過去。

  安若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清醒過來時,落地窗依然被窗簾覆蓋著,從縫隙裡透進來的光線已經無比清晰明亮,似乎是已經接近中午了。

  身體彷彿被狠狠碾壓過,軟成一攤爛泥,她連動一動指頭都覺得十分困難。

  她盯著天花板發了許久的呆,才緩緩側過臉——雪白的大床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怔住,抱著被子,咬緊牙關坐起身,朝四下看去,仍是不見他的影子。

  她不安地下意識攥緊被單,手臂卻突然痙攣,她低頭看去,驚愕地睜大了眼——她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吻痕,鮮紅的印子,曖昧而刺眼。

  他是……一百年都沒吸過血的吸血鬼麼。

  仔細地聽,浴室裡沒有聲音,臥室門緊閉著,也聽不到外面客廳任何的聲音。

  安若皺起眉,覺得有些不安,她抱著被子,吃力地往床沿挪動,一點一點,把腳伸出來,趾頭踮到地攤上,然後起身——人被被子捲著一起滾落下來。

  這種感覺,打了麻醉劑都不及一分。

  她緩緩支起身,臥室房門在這時候被人擰開,尹颯出現在門口,看到坐在地上的安若後,喊著她的名字快步走來,把她抱回床上,開口問:「醒了?想去幹什麼?」

  她弱弱地答:「想去客廳。」

  「去幹嘛?」

  「去……」她忽然住了嘴,不敢再繼續說。

  他卻幫她回答了:「找我?」

  她語塞,垂下眼不看他,他更是湊近了她幾分,語氣非常故意:「纏綿了一晚上,我才離開一會兒就這麼捨不得我,還要不夠,嗯?」

  她的小手握成拳想抵開他的胸膛,卻被他一手裹住,嘴唇接著就覆蓋了下來。他吻了許久才離開,她不敢抬眼看他,窩在他心口處,才注意到他已經穿好了整齊的外出衣服。

  她問:「你出去了?」

  「去打電話到餐廳叫餐了,這艘船上有一個來自秘魯的頂級廚師,他做的菜很有意思,食譜都是私人訂製的,今天本來想帶你去。」

  「那不去了?」

  他故意沉了嗓音,才說:「你還能走?」

  她住了嘴。他剛又想吻她,門外傳來敲門聲,有人用英語說:「尹先生,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

  是個男人的聲音。門把轉動,安若下意識往尹颯懷裡縮,他也微微側過身,將她整個人籠罩起來。送餐的小哥推著餐車進了門,看到尹颯坐在床沿,一隻手臂抱著什麼,卻根本看不到他身後人的臉。

  若不是那些纏在他身上的黑色長髮,小哥還無法判斷他抱的人是男是女。

  小哥清點了一下食譜,恭敬地帶上門退了出去。安若想從他懷裡出來,腰卻早已被他緊扣,他低著頭勾唇,道:「現在知道我是你的男人了?」

  現在知道你的身體只能讓我看了?

  她推他,然後被他堵住了嘴。吻著吻著,人已經被他順勢壓到了身下,她睜眼,看到他已經在動手脫衣服,眼神害怕又無力:「我……我好累。」

  他的手滑落下去,指尖濡濕一片,她大驚失色,睜大眼睛看他,他笑得俊美邪魅:「這樣叫……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