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寧,是你自己找死。」蕭桓猛地反擊,卻想不到左寧這一下好不閃躲,重重的一拳打在左寧的小腹,高大的身影跌在地上,不一會兒就牽出了一陣咳嗽。
「這一拳,是代表……我不會再給你機會傷害她,你們之間所有到今天為止都到此為止。」
蕭桓眸中頓顯殺氣。
他抿唇上前兩步,看著左寧重新站起來,拳頭卻已握地死緊。
「蕭桓,你知道你輸在哪裡嗎?你錯在做錯了選擇。」左寧抹掉嘴角的紅色,「我能這樣告訴你,告訴全天下的人我喜歡她,但是你永遠做不到。」
「你、該、死。」
蕭桓這下子完全沒有手下留情,左寧雖然也在招架著,但是明顯已經開始力不從心,雖然是軍區家庭出身,但是在經過特殊鍛鍊,真槍實戰過的蕭桓面前還是略顯遜色,最後一下左寧伸手擋住了襲向自己臉頰的拳頭,手卻也受了重重一擊。
蕭桓粗重地喘息著,眼底彷彿帶著血色。
「蕭桓,我跟你賭,終有一天,你會為了你對她做過的所有事而後悔,」左寧沒有再站起來,但是雙眼看向蕭桓的目光中卻透著無言的堅定,「一切的一切……蕭桓,你不值得她付出,因為你不配。」
「呵,那你呢?一個被我上過又不要的女人,左家會承認她?」蕭桓站直身子,背脊卻異常僵硬,「你說得對,我永遠也做不到像你一樣,那是因為我根本不是非她不可。但是你別忘了,蕭家的女人,即便是我不要的,也沒人膽敢要。」
「你的自以為是會害了你。」
左寧輕笑,帶動傷口又牽扯起疼痛。
「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如今,是她不要你,不是你不要她。」
蕭桓臉色陡白。
「我替小忻轉告你一句話——你們,完了。」
剛想發動車子,有下面的人打電話來說抓到一個在阮絲皖醫院附近鬼鬼祟祟的小子,詹遇宸皺緊了眉頭,暗罵那老三自己一個人回F市搞離婚的事情去了,把爛攤子都丟給了他。
雖然這麼想,但是阮絲皖畢竟如今頭頂著秦易的新歡的光環,詹遇宸也不得不去看一下。
調轉車頭來到醫院,詹遇宸剛來到休息室,小的們就把抓到的那人壓了上來。
少年似乎許久沒有洗漱了,蒼白的臉頰和瘦削的身子,怎麼看都和刺殺兩個字沾不上邊,詹遇宸「嘖」了一聲,有些不耐地詢問:「你是誰?」
少年猶豫地垂下眉頭,半響,才道:「……我來找我姐姐,我叫……阮佩雲。」
阮絲皖看著窗外發呆,突然門口被打開,她以為又是鄭氏的人派來監督她的,所以沒有回頭。
但是直到門關上了,來人卻還是不說話,阮絲皖轉過頭去,卻驀地白了一張臉。
「……姐姐。」
阮佩雲看著病床上怔愣地看著自己的姐姐,她的臉色真的差了很多,但因為在醫院裡有人照顧著所以還不至於到恐怖的地步。
阮絲皖自然是激動的,眼眶裡,那一直隱忍的淚滑落了下來,一滴,一滴……
她不知道阮佩雲為什麼到現在才來見她,但是隱約也能猜得出來……
她不動,咬著唇壓抑住哭聲。
終於,在她的眼淚中,阮佩雲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坐到了阮絲皖的床上。
纖細的手臂伸出,阮絲皖無聲地抱著弟弟的脖子,啜泣著。
什麼委屈都似乎不見了,孩子沒有的傷心、那個人不聞不問的回應……如今看來都似乎沒有那麼重要。
只要他還在就好。
只要他還在。
阮佩雲是在第二天的時候提出離開的。
經過了一天,阮絲皖似乎也有所察覺到了什麼,聞言,眼神一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姐姐,別擔心,我會回來的。」
阮佩雲把姐姐的頭環在自己的胸口上,眼神卻遠遠地望向窗外,藍天白雲,卻冰冷一片。
他這樣告訴她,也這樣告訴自己。
是的,總會回來的。
等到他贖了罪,為他,為他姐姐贖罪後,他就會回來。
他知道,姐姐是不會無緣故地做這種事。
不難猜,也只有因為他了。
所以他誰也不怪,他怪自己。
有的人,是在自己懵懂掙扎中失去了什麼,而不自知。
有的人,是在那般無望地愛過後,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唯有自己能夠保護自己。
他贏得了自由,卻失去了她。
她求得瞭解脫,卻終究得不到他。
蕭桓的眼,在離婚協議書上徘徊了很多次,拳頭緊了又緊,才終於提起筆。
他最終還是沒有能夠見她一面。
正如那天的短信,最後一句也是唯一一句那般,他的心底彷彿有什麼崩塌了,卻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
「這原本就是你想要的結果,不是嗎?」
蕭庭背對著他,看不清臉上的喜怒哀樂。
「既然如此,就趁這個機會放她走吧。」
……
他不知道是什麼讓父親忽然改變了主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底苦悶地像是快要爆發出來一樣,他只是沉默,無言以對。
他辯駁不了,因為一開始他的確是這麼想的,但是後來呢?他不敢再想下去。
因為她已經選擇了別人,那個人,有不輸給他的家世和能力,更重要的是,如左寧所說,左寧能夠坦然地說愛她,但是他卻做不到。
情不知所起,他甚至還沒弄懂自己對她的感情,還沒有弄懂那個女人,她就瀟灑地離去。說到底,他連自己都看不清,也……再也沒有機會看清了。
因為那個女人,走得那般決絕,讓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以雷霆萬鈞的手段,是想要看他措手不及,慌然失措的模樣。
那個女人……
手提起筆,在右下方寫上自己的名字。
兩個字,他卻寫了很久。
最後一筆落下的時候,心底空落落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崩斷了,他的心一下子空洞地可怕,像是有什麼不會再回來的東西驀地失去,快得讓他捕捉不到一點思緒。他猛地閉上眼,把文件蓋上,不想再看。
蕭桓喘息,胸膛有細微的波動起伏,最終,他睜開眼,眼底已沒了最後一絲掙扎。
結束了。
他贏了,奪回了自己的自由。
但是,蕭桓苦笑。
他真的贏了嗎?
最後,雖然離婚協議書上並沒有要求什麼婚後財產分配,但是蕭桓在律師離開前,抿著唇把一張五千萬的支票交給了他,律師透過金絲眼鏡看了看蕭桓,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
半個月後,蕭桓就收到了當初結婚時,那顆他親手戴在她無名指上的戒指。
眼底一閃而過一絲痛楚。
他把戒指對準陽光,碩大的珍貴鑽石在太陽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不記得是誰說過,越堅硬的東西便越脆,越容易折碎。
她把戒指郵遞過來,也是這個意思嗎?
堅硬的棱角,硌地手掌有些發疼,蕭桓仔仔細細地摩挲過戒指一遍,最後連同自己的那枚,一起放進了抽屜裡。
或許他該丟掉,但是最後他才可笑地發現,他做不到。
為什麼?
蕭桓把自己丟在床上,失神地看著天花板。
為什麼,那個女人明明已經不在了,但是家裡充斥的卻全都是她的味道?
不想聞,但是卻猶如空氣般不可替代地存在著。
為什麼?心底的空洞彷彿越來越大了。
心底的痛是為了什麼?
他原本不想相信,但是那抹痛就像針一般,真真實實地插在他的心口上,不是好比,是密密麻麻的痛。
半響,蕭桓把整張床的床單和被子都丟下了床。
舞台的後面,魏忻似乎有些緊張,她看著眼前正被各種工作人員化妝的左寧,拚命地在腦海裡思索著到底有什麼紕漏。
左寧透過鏡子看到她糾結的臉,不由好笑。
最後畫眉的時候,左寧遣退了化妝師,對著身後的女人招招手,咧開了笑容。
「幫我描眉。」
左寧把眉筆遞給她。
魏忻皺起了眉頭,雖然一臉不贊同,卻也沒有拒絕,跳到化妝台上俯下身子給左寧描眉。
「都快要上台了你還抽什麼風?」
左寧聽著她嘮嘮叨叨的樣子,倏地問道:「手續都辦好了?」他餘光掃了掃魏忻手指上空蕩蕩一片,「戒指也還回去了?」
果然如左寧所料,一觸這個話題,魏忻的眼睛就冷靜了下來,她描好了最後一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開始替他收窄腰部。
「嗯。」
她幾不可察地應了一句。
「那就好。」
左寧笑得得意極了,手也在她不易察覺間虛虛地環上她的腰肢,從上而下看著她美好的臉,緊抿的唇形,忽然有些心猿意馬。
懷中這個女人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她不再套有別的男人的標籤,如今,她就在他的懷裡。
這是一個美好的開始。
就像這場演唱會,這只是他人生的一個起點。
但是和以往那些都不一樣,這一次,有她。
收好了腰帶,再抬頭時左寧已經又是那副妖孽到眾生顛倒的模樣,她看了看他無敵的妝容,臉龐終於升起淡淡的笑。
「祝你成功。」
她輕輕說道。
「嗯,」左寧俯下身,輕輕用唇貼了貼她的額頭,克制有禮而又隱忍著什麼,離開稍許,他的眼又黑又亮,帶著笑意,「好好看著我。」
是啊,好好看著我。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仰望,你只需看著我,什麼都不用想。
音樂聲中,迷亂的燈光,激盪的音樂,在一聲do音後平靜下來。
能容納五千觀眾的體育館,充斥滿了刺耳而興奮的尖叫。
左寧魅惑的側臉,在鎂光燈下緩緩升起,他彷彿是屬於夜的,卻又不是,黑與白的魅惑在他的側臉上打下一層亮麗的銀灰色投影,透過大屏幕放出來,魅惑地猶如歌之精靈。
全場都不禁被他那散發出的氣場迷惑,紛紛頓住了尖叫,連手中的螢光棒都忘記了揮舞。
他是美麗的。
也會是未來,在這歌壇中最美麗的星。
魏忻站在幕布後,眼底是萬千燈光折射出的白色,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安靜地透過他的歌聲想起以前的一幕幕,最終,完美而哀傷地定格在音樂漸消的舞台上。
……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無心的人在演落寞的沙塵
誰說過當地老天昏
你最愛的人會契合你的靈魂感知你的真其實那些都騙人
只有現實最真
我說我願意成為無情的人
不為你痛不肯為你哭泣的人
因為無情人最難得傷痕
而我很笨
一直學不准
那麼現實不安穩呢
你無心經過我看見你的淚痕
又是誰說年華沉逝
我能夠嵌入你的年輪
我知道那是騙人
但始終不知所措學不會問
我想我願意成為無情的人
不再傷心不再為你枯等
時間是最好的止疼
而我想要
嘗試去擺脫你給的傷痕
……
清唱使得他的聲音更具有磁性,每一下聲帶的震動都彷彿帶著纏綿的無奈的愛意,最後一句,他側過臉,彷彿在看著什麼,嘴畔的笑意變得愈加溫柔。
他這樣唱——
若這只是我卑微的念想
你能否願意
為我無聲回望
我不渴求太多你的細微溫柔
我不需要太多你的偶爾低喃
只需你一個轉身
為了我而轉身
告訴我無情勝過多情
我騙你說我做得到
其實只是心疼你的悲傷難過
為什麼不能選擇我
為什麼不能轉頭
我就在你身後
雨幕裡傷心親吻的情侶
連我都渴求著那樣被你擁抱
即便傷得太多
也依舊渴求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