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要說的這個物品,起初沒人想到它會是靈異物品,從賣家到買家都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古董交易,當然在這場交易中需要特別說明的是,買家是我父親。
在我們將主要精力投入靈異物品這行後,父親幾乎就過上了閒雲野鶴的生活。他負責日漸式微的古董買賣,花錢收入正常的古物,然後再找下家出售。看起來這種模式和靈異物品的銷售模式幾乎完全相同,兩者間的利潤相差卻是天壤之別。因為手持「凶物」的人唯一想法就是東西能出手就行,價格不重要;而買「凶物」的人則因為物件難尋,開價反而遠遠高於「行貨」,低價買進,高價售出,這就是「鬼頭釵」的特點。
父親這次買入的是一把古劍,他不是以盈利為目的,完全是因為個人愛好。父親是個兵器迷,上至飛機導彈,下至斧鉞鈎叉,沒他不感興趣的,這次好不容易被他遇到了一柄明朝著名匠人吳慶寬鍛造的龍泉劍,便毫不猶豫地斥資將其拿下。
回到家,父親在我們面前顯擺寶物。長劍出鞘聲清越悠遠,劍身恰似一泓秋水,在燈光下閃爍著瑩瑩光華。我是第一次近距離看神兵利器,伸手在劍身上摸了一把,居然能隱隱聽見金鐵交鳴之響。毫無疑問,這是一柄貨真價實的利器。
收到了好東西,父親心情大好,甚至當著我們揮舞了幾下笑道:「這就是獨孤九劍。」
父親揮舞長劍時,屋子裡頓時寒氣森森,比開空調的製冷效果都要明顯 爺道:「別在那兒瞎比畫了,這劍是有靈氣的,出鞘就得沾血。」說罷,取過劍鞘正要收起來,又道,「這是龍鳳雙劍,你怎麼就拿來一把?」
「對方只有一把雄劍,雌劍早就丟失不見了。」父親道。
爺爺道:「你這是中局了,古玩這行的規矩你不懂嗎?明明手上的物品齊全,售出時寧肯低價放出一樣,然後再找人把剩下那樣給你看,再買可就是價格數十倍地往上翻了。你也不是剛入行,這種當都能上?」
「都是朋友的貨,拿東西之前,我說得明明白白,對方打著包票說,如果雌劍出現,他全額退款。」父親言之鑿鑿。
「所以你就信了?真要是見到雌劍,你捨得把雄劍給退了?」爺爺眉頭越皺越深。
「爸,您信我一次成嗎?我在這行好歹也混了二十年,不至於見套就鑽吧?」
爺爺沒再說什麼,但是表情明顯不愉快。之後沒過兩天,便證明「薑還是老的辣」。一個身材瘦弱、衣著破爛的中年人背著長布包裹來到了我家。進屋後,他操著一口唐山話對父親道:「聽說您前些日子收了把古劍?」
爺爺瞪了父親一眼,回到房間將門重重地關上。父親滿臉通紅,訕訕地將那柄龍泉劍取出,擺放在桌子上。
那人道:「找到了,終於讓我給找到了。」說罷,解開他隨身攜帶的包裹,只見裡面有一把劍身用油紙包裹的長劍。這把劍的劍身、護手、柄腳、鈍頭和父親買來的劍一模一樣,只是略小一號。他伸手將這柄劍插入劍鞘,護手處卡得嚴絲合縫,傻子都能看出來兩柄劍是一對,這下父親徹底傻眼了。
對藏家來說,自己喜歡的東西是無價的,所以雌劍的出現應該是好事兒。可對父親而言,雖然劍完整了,但自己的面子沒了,尤其還是在自己兒子面前,用古玩圈裡一句話形容就是:這蠟可做大了。
可奇怪的是,這人根本沒提錢的事兒,丟下劍寒暄了幾句,匆匆告辭離開了。
爺爺隨即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父親坐在沙發上摩挲著劍鞘,表情雖然極力忍耐,卻依然能看出抑制不住的得意神色 爺冷哼了一聲道:「別被撿來的便宜沖昏了頭腦,你見過古董行裡有大方人嗎?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老爺子這就是死要面子。」等爺爺出了門,父親小聲和老媽說道。
之後發生的事情又證明了「薑還是老的辣」,爺爺的推測又一次得到了證實。就在父親得到雌雄雙劍的當天夜裡,我起床上廁所,迷迷糊糊走出臥室,猛然看見在客廳裡站著一個滿臉通紅、身材高大的怪人。
我立刻嚇得渾身僵硬,如果不是這些天「開了眼」,就這一下非把我活活嚇死不可。家裡的防盜門估計是假冒偽劣產品,一絲動靜都沒有便被這個怪物打開了。
藉著月光,我仔細打量了這人一番,才發現「紅臉怪人」只是一個戴著鬼臉面具、身著戰甲的人。可是深更半夜打扮成這樣跑到別人家裡也足夠嚇人的,難不成是精神有毛病的搶劫犯?
想到這兒,我試探著道:「你……你是誰?半夜三更的,跑到我家裡來幹什麼?」
這時,爺爺和父親的臥室門都打開了,父親和母親分別拿了一把雌雄劍虎視眈眈地盯著對方。我不希望發生「流血衝突」,便將客廳的燈打開,這才看得仔細,原來盔甲只是一套擺設,裡面並沒有人。可這反而更加奇怪,沒來由地深更半夜怎麼會有一套盔甲「撬」開我家的防盜門,鑽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