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龍鳳雙玦(下)

  我不但站在客廳裡,而且身上穿著盔甲,只是搬起來極重的盔甲穿在身上卻輕如鴻毛 爺和馬家兄弟已經回來了,正在挨個房間找人,他們壓根沒想到我就戳在客廳裡。

  看來我並沒有穿越,只是穿著這身盔甲產生了幻覺,可問題在於,我為什麼會穿上這身盔甲?想到這兒,我將護臉取下來,說道:「我在這兒。」

  馬如龍連連搖頭道:「這具盔甲裡必定有亡魂不散,你就這麼穿上它,膽子也太大了。」

  「不是我有意穿進去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穿上它,我自己根本沒有意識。」我費力地脫下這具盔甲,辯解道。

  接著,我將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狀況一一說出,馬如龍道:「神劍堂和輪華道鑄造的鐵器本就不屬凡間之物,你能看到這些狀況並不奇怪。」

  話音未落,我的父母捧著長劍回了家。從兩人的表情來看,肯定是碰了釘子 爺哼了一聲,說道:「我沒說錯吧?只有傻子才會把邪門透頂的東西收回去。」

  父親徹底沒了聲音。馬如龍卻道:「老爺子你可別擔心,這兩樣東西不就是正宗的『鬼頭釵』嗎?你儘管放心,我保證給你賣出一個好價錢。葉興涵不敢收是因為他不識貨,識貨的大有人在。之前我不敢應承,是因為擔心這兩樣物品屬性相剋,現在看來,至少水生和它接觸是沒有危險的,那麼這件事就能繼續往下做。」

  「是嗎,你能確定?」爺爺似乎不能輕易相信,追問道。

  「我當然能確定。不過,在這之前,有一件事我們必須做成,否則還會有大麻煩。神器易主可不是拿到手就算是你的,必須得到正主的祈禱與祝福,所以,咱們必須找到這柄劍和盔甲真正的主人。」

  「這上哪兒去找?幾百年前的老物件,都不知倒了多少手,誰知道真正的正主!」媽媽失望地說道。

  「我所說的正主不是吳慶安的直系後人,而是這兩樣古物自己認定的主人。就如我之前所說,神器都是有生命的,所以必然會有心儀之人,我猜水生在幻覺中見到的那位或許就是正主。」

  「不可能,我看到他手裡拿著一把菜刀,身上穿著一件布褂。」

  「這只能說明,他當時還沒有獲得這些東西,凡事都有個過程不是嗎?所以我建議你應該再進去看看,或許能夠掌握有用的信息。」

  「可是如果我接不上他的話怎麼辦?」

  「放心吧兄弟,你只是產生了幻覺而已,鬼魂也是物質,很可能其自身的電磁波能夠被你的腦部皮層所感應,所以,你在你看到的那個世界是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馬如龍又從驅魔人變成了科學家。

  爺爺是非常信服他的,也贊同馬如龍的提議。於是我第二次鑽進了盔甲內。和第一次不同,我這次是在自己完全有意識的狀態下做的這件事,但當我戴上鬼臉面具後,忽然腦子一陣迷糊,再次睜開眼,我已不在客廳裡,而是坐在一處打穀場中。我身邊圍著眾多村民,打穀場入口處則擺了一條長桌子,桌子後面坐著四名神態嚴肅的日本軍官,在他們身後則是一群荷槍實彈的日本軍人。

  難道這是要搞大屠殺?我的心頓時抽緊了。只見坐在中間看似級別最高的一名日本軍官忽然站了起來,用激烈的口吻「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堆日語,接著忽然對我們深深鞠了一躬,而且腰彎下去後過了很長時間才直起來。

  這時,一名衣裝整齊的翻譯官走到我們面前笑容可掬地說道:「鄉親們,剛才田原隊長說了,在他維持治安的地方居然發生了如此駭人聽聞、不可思議的犯罪事件,是他的失職。對此,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在此對鄉親們做出最真誠的道歉,並承諾一定嚴懲兇手。無論罪犯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都將公平嚴厲地處理好這一事件。」

  日本軍官田原隊長此時又說了一句話,翻譯官道:「田原隊長再次道歉,並保證絶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件。」

  我都聽傻了,小鬼子又在玩什麼花樣?不過我立刻就明白過來了,我一定是在東北的某個村莊,因為曾經有古董商人去我們那兒收東西時聊過當年的日本侵華戰爭。由於當年東三省沒怎麼抵抗就已淪陷,所以日軍為了假造「大東亞共榮圈」的假象,在佔領區用了不少點子收攏當地民心,並以此作為宣傳點。鬼子在南方燒殺擄掠,是因為南方的抵抗最為激烈。因此,東北的很多老百姓對那場侵華戰爭並沒有像南方人那樣的切膚之痛。看來我有幸親眼目睹了這一狀況。

  在當地治安官「真誠而熱烈」地道歉之後,「會議」便散場了。我正茫然不知該往哪裡走的時候,只見翻譯官走到我身邊一個身著藍色布衣的老太太面前,賠著笑臉道:「龍阿婆,剛才日本人的話你也聽到了,還是很有誠意的。軍部也在調查這件事,只要找到那個渾蛋,必然嚴懲不貸,您回去和大兒說一聲,讓他別再搞事了,玉芬這個虧不會白吃的。」

  看來,這位老太太就是我在當地的「娘」了。這時,身邊幾個婦女圍攏過來,居然七嘴八舌地勸起了龍阿婆。我聽得惱火異常,張嘴就說:「你們還有沒有一點民族尊嚴?鬼子隨便放個屁你都敢相信?」說完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嘴裡吐出來的居然是一口東北碴子味的方言,「娘,先回家唄?」

  翻譯官從兜裡掏出一個手絹包著的物件塞到我手裡,說道:「二子,勸勸你哥,太君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也差不多了。」

  龍阿婆嘆了口氣道:「大明,他是你的太君,可不是我的太君。」

  聽了這話,翻譯官面色立刻就沉了下來,說道:「龍阿婆,這話可不應該說,畢竟咱們現在都靠日本人過日子,何必非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呢?玉芬是受了委屈,可日本軍人也被砍死了好幾個,如果真要追查這件事,我看大兒也少不了麻煩。日本人這邊都忍氣吞聲地算了,您老還想怎麼樣?」

  龍阿婆一直低垂著的頭緩緩抬起來,毫不畏懼地和翻譯官對視著說道:「大明,你也算是中國人,就心安理得地拿著日本人的錢,替他們說話辦事?咱們大崗營原來駐守的兩百多軍人是被誰殺死的?鬼子欠了咱們多少條人命!你一句話就算了?別忘了,你家祖上的墳頭可是埋在中國的土地上。」沒想到,龍阿婆還真能說,一句話便嗆得翻譯官和那幾個村婦無言以對。

  龍阿婆不再搭理這些人,轉身道:「二子把錢還給人家,咱們回家。」說罷,顫巍巍地轉身就走。

  這老太太還真有骨氣,以當時當地的大環境來說,一個農村老嫗能有此見識實屬不易了。

  我們回到了破破爛爛的家裡,只見玉芬嫂子面色蒼白、目光呆滯地坐在床上喃喃自語:「我不該一個人出門,不該一個人出門……」就像機器人一樣顛來倒去地說這句話,顯然,她的精神已經出了問題。

  龍阿婆坐在床邊嘆了口氣道:「丫頭,家裡沒人怪你,只要你能恢復就好。」

  話音剛落,只聽有人說道:「娘,她懷了日本人的種。」循聲望去,先前那個壯漢正眼眶黢黑地站在門口,整個人面色都有些發青,估計用不了多久,他精神也會出問題。玉芬被強姦懷孕這個消息再次出乎我的意料,真是禍不單行。

  龍阿婆卻不動聲色地道:「大兒,你過來。」

  壯漢走到床邊道:「娘。」

  龍阿婆嘆了口氣道:「兒啊,你能看到自己的模樣?滿臉的戾氣!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可是玉芬比你還要委屈,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把她照顧好。」

  「娘,我……我心裡憋屈。」說到這兒,壯漢捂著臉蹲在地上嗚嗚大哭,他不穩定的情緒也影響到了玉芬,玉芬也放聲大哭起來。

  龍阿婆說道:「哭有什麼用,兒啊,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雜種……」壯漢張口就罵道。

  「放肆。」龍阿婆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忽然一巴掌打在壯漢臉上道,「跪下。」

  壯漢雙眼佈滿了血絲,雖然憤怒到了極點,卻不敢違背母親的話,屈腿跪在母親面前。龍阿婆盯著兒子看了很久,最終嘆了口氣道:「娘說個故事給你聽,聽過之後,你再決定這個孩子的命運。」

  「宋朝的汴梁有一戶姓馮的大戶人家,是宋朝著名的武術大家。在當時,馮家人可謂風光無限,可就是這樣一個大家族,卻發生了一件驚天醜聞—馮家的小女兒居然被人玷污而且懷孕了。

  「馮家人一定要女兒打掉這個胎兒,但女孩說,造孽的不是孩子,她不忍心傷害無辜的性命。於是女孩就被人們看作是另類,馮老爺甚至以為女兒是對頭轉世,來禍害他家的,便安排手下在一個夜晚迷暈了女兒,把她帶到郊外荒山上去活埋。萬幸的是,這名手下良心未泯,實在不忍心殺害這樣一個無辜善良的女孩,便悄悄將她送到荒山上的一座尼姑庵裡。於是馮家的小姐就此落髮為尼,做了尼姑。

  「十五年後,馮家人遭到了最強的挑戰,一個叫花子居然擊敗了馮家幾乎所有的高手,馮老爺子被迫應戰。然而,他也不是叫花子的對手,眼看馮家名聲就要毀於一旦的時候,一個神秘少年出現了。他手持長劍擊敗了上門挑戰的人,維護了馮家的聲譽。大兒,你能猜到這個少年是誰嗎?」

  「難道是……是馮家姑娘誕下之子?」

  「沒錯,就是這個孩子。如果當年姑娘和腹中之子死在山裡,馮家還能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嗎?所以說,不要輕視、仇恨任何一個與你無仇無怨的生命,對他寬容以待,或許不久的將來你會因此而受益。

  「那個叫花子就是玷污了馮家小姐的兇手,他曾經是馮老爺的徒弟,因為犯錯被逐出師門後懷恨在心,遂做出了玷污馮家之女,又來報復馮家的錯誤之舉。天理昭彰,他最終敗在了自己兒子的劍下!兒啊,你知道為娘怎麼會知道這段往事嗎?」

  「兒……不知……」

  「那是因為,我們一家就是馮小姐之子的後人!我的兒,或許世界上所有的人在經歷你這種痛苦後,都可能犯下剝奪胎兒生命的錯誤,但我們不能夠。」說到這兒,老太太手往門外一指,又道,「門外那株老榆樹樹根北側的地下埋了一個黑漆木的盒子,你挖出來給我。」

  那壯漢提著鏟子出門掘土,片刻之後取回來一個三尺見長、五六十公分寬的木盒。龍阿婆將木盒放在面前,打開後赫然就是父親得到的那柄龍泉雙劍。

  龍阿婆道:「這就是祖上縱橫天下所使用的長劍—神劍堂鍛造的龍鳳雙玦。外人只知神劍堂所造合金鋒利堅固,卻不知真正讓神劍威震天下的原因,是封印於其中的亡靈。這柄劍裡,有馮家小姐為了挽救家族命運自甘奉獻出的生命。當年,馮老爺知道這一切後,自覺悔愧難當,便自殺謝罪,龍鳳雙玦繼承了二者的遺志,是以無往不利。今天,為娘就把它們交給你了,我兒要切記一點:雖然孩子是無辜的,但罪人絶不可恕!你的父親就是死於日本人之手,如今媳婦也被他們所害,無論這些人說得如何好聽,都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者、劊子手。這柄劍封存多年未見天日,今天就是以敵之血祭我之劍的時候。」

  大兒一咬牙用顫抖的聲音道:「娘,您說的話我都記住了。」

  龍阿婆淚眼婆娑地說道:「別怪父老鄉親們,他們只是為了生存而已,但總有熱血之人會來到你身邊與你共攘外敵。宵小蠻夷妄圖謀我泱泱中華,痴心妄想罷了!大兒,二子,你們儘管去吧,切勿記掛家裡,你們要做的,就是讓龍鳳雙玦再度閃耀九州。」

  話音剛落,匣子裡的兩柄長劍忽然自動彈出半截,伴著清越的聲響,劍身上發出奇異的金色光芒,一龍一鳳金色圖形在劍身之上隱隱顯現而出。

  龍阿婆居然是神劍堂的後人!難怪一個農村老嫗也能有此修養見識。而她的兩個兒子,不用說十有八九沒有回來,否則這柄龍鳳雙玦也不會流落到外人之手。想到這兒,我伸手就打算抽出一柄劍來,可是耳邊又聽到了馬長珏的呼喊聲,眼一眨,就發現自己又已置身於自家的客廳中,所有人都圍在我身邊,我沒好氣地道:「幹嗎把我叫醒?」

  「你是不是準備抽劍了?你手的姿勢我們看得一清二楚!」馬長珏道。大家一邊說話,一邊幫我脫掉了盔甲。

  我坐到沙發上回答道:「我在夢裡確實準備拔劍了。」

  「說說你的所見所聞。」

  「這柄雌雄劍又叫龍鳳雙玦,是神劍堂鍛造的兵刃。」

  聽了我的話,馬如龍眼珠子都瞪圓了,問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龍鳳雙玦?你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我道:「肯定沒有錯,這東西很厲害嗎?」

  「豈止厲害,簡直是奪天神器。我一直以為這不過是傳說,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你把自己在幻覺裡看到的一切詳細說給我們聽聽。」

  我便仔細說了,末了道:「如果說這柄劍真是奪天神器,那麼盔甲又是為何出現的?為什麼碰到龍鳳雙玦會讓人產生幻覺?」

  馬如龍仔細想了很久道:「我提個建議吧,龍鳳雙玦本不應是凡間之物,吃這行飯想要吃得長久,就得懂得量力而行的道理,所以咱們應該找到龍阿婆的後人,將這柄劍送還給他。如果沒有馮家後人的祝福祈禱,我們硬將寶物據為己有,這柄劍就不是神器,而是殺器了。」

  我們都同意馬如龍的提議,但話說得簡單,要在茫茫人海尋找到龍阿婆的後人,這件事便是警方也難做到。不過,既然是交易總有「上家」存在的,沒有捷徑可走,我們只能一點點地尋訪。

  在尋訪的過程中,我們發現買賣這柄絶世珍寶的人居然沒一個知道這柄劍的價值。最終,我們在吉林省的一座城市裡找到了這柄劍的第一位售出者。和別人不同,他出售劍的目的不是因為錢,也不是因為看到了某些奇異現象,而是為了修繕一片墓地。

  這位老人已經是風燭殘年,卻以毫不動搖的決心繼續修繕墓地。這份決心,讓我們拜服不已。他見到我們帶來了龍鳳雙玦,渾濁的雙眼頓時爍爍放光,二話不說,強撐著病歪歪的身體,讓兒子開車帶我們去了那片墓地。

  來到了位於城郊的墓地,進入朱漆大門之後,只見這裡不僅有雕樑畫棟,還有假山水塘,就環境而言,和古代大戶人家的宅院差不多。

  往前走不多遠,有一個在門口鑿石雕像的匠人,正是去我們家送劍的中年人。見到我們,他笑著點點頭。我腦子一蒙,心裡越發糊塗起來。

  老人坐在輪椅上,由兒子推著來到小橋邊,對面楊柳低垂的河岸就是墳塚所在,老人微微點頭自言自語道:「老爺子,我來看你們了。」

  接著,老人抬起不停顫抖的右手指著墳地道:「在這裡面,有我父親、二叔,還有六個和他們生死相依的兄弟,他們都是在抗日戰爭中跟著我父親殺鬼子的好漢。這柄劍就是父親的兵器,只是為了保住這片墓地,我被逼無奈只能把唯一值錢的東西賣了,沒想到,今天它終於回家了。」說到這兒,老人老淚縱橫。

  原來這片墓地裡葬著的就是龍阿婆的大兒和二子,看來他們確實找到了共同抗日的兄弟。可如此說來,眼前這位老人難道是……想到這兒,我試探著問道:「爺爺,您的父親有幾個孩子?」

  老人抬頭看了我一眼道:「只有我一個。」

  我點點頭,內心五味雜陳。老人隨即緩緩講起當年發生的所有事情。原來大兒兄弟帶著祖傳兵刃獵殺日本軍人後不久便遇到了東北抗聯,隨即兩人便加入了部隊。在一次掩護大部隊撤退的任務中,大兒兄弟和六名抗聯戰士擔負了阻擊敵人的任務,八人自知生還的可能性不大,便相約如果有人活下來,便收拾戰友的屍骨,將來為戰友守陵。

  在那種環境下說的話,不過就是為了緩解人內心緊張情緒的閒聊。然而隨著激烈的阻擊戰打響,八人中有七人壯烈犧牲,只有年紀最小的二子倖存下來。因為他忽然被一套堅硬的盔甲附身,配合著手裡劍氣四溢的龍鳳雙玦,幾乎殺光了一個營的鬼子兵,嚇得圍剿的日本兵以為天神下凡,居然全軍撤退。從此後,再也沒有踏入這一區域半步。這也是日本戰史資料最為著名的《日中異能較量》中開篇的內容。據說在這次戰役後,日本開始在國內組建身具異能的人組成「特殊戰團」,投入二戰中的中日戰場。當然這是後話。

  二子倖存下來後,就收拾戰友屍骨,真的為他們守陵一輩子。因為這件事,也沒有婆娘願意嫁給他,所以他便將大哥「唯一的骨血」撫養長大。

  看樣子,老人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是來自於他所痛恨的日本人。二叔死後,他便繼承了家裡的傳統,為這些英靈守墓。或許這就是命運使然吧,那個因為一場慘禍而降臨的生命,最終以自己的實際行動為族人懺悔。而對承諾的堅守,早讓他成為一名徹頭徹尾的中國人。雖然龍阿婆這個家族因為意外出現的生命而結束了血脈,但也因為意外出現的生命而延續了家族的氣節,這種氣節必將長存於天地,永遠不會消亡。

  這柄劍當然不屬於我們,雖然老人的兒子將留在手裡的雌劍千里迢迢送到了父親手上,但如此意義重大的古物確實不應由外人持有,完璧歸趙是最好的選擇。如果這柄劍真的有生命,那麼它或許也會因此而感到欣慰吧。

  回家後,那副盔甲也神秘地消失了。這之後不久,在和一位玩家交流時我無意中得知,那副盔甲居然是輪華道為抗金的宋朝將士打造的,那也是輪華道和神劍堂摒棄門戶之見第一次聯手合作。在這之後,每當民族到了最危難時,這兩家不共戴天的仇敵都會聯手禦敵。或許,他們各自打造的兵器早已忘記了恩怨,所以才會追隨著對方的蹤跡而萬里赴約吧。

  如果說,在這之前看到所有的古物,在我眼中只有價格高低的差別,那麼經歷了龍鳳雙玦之後,我知道古物也是有生命的,它們融入了匠人的心血甚至思想。所以,世人應該常懷敬畏之心對待每一樣古董,這與價值無關。我們是世俗的,而古董不是,不唯對古董,對萬物皆如此。

  在這之後不久,我特意去輪華道和神劍堂參觀遊玩了一番,只見一具具盔甲、一把把武器,平靜地被擺放在屬於它們的平台或隔斷中。這些用以展覽的古物比龍鳳雙玦和那具盔甲更加精巧好看,但其中是否封印著不屈的靈魂就不得而知了。

  馬如龍告訴我,真正好的東西不可能拿出來供人參觀,擺在這裡的物件雖然都是精雕細琢,但終究算不得上品。這些年,人類早已從冷兵器步入高科技的熱兵器時代,神劍堂和輪華道其實早就不存在了。屬於它們的輝煌時代已經過去,而屬於我們的輝煌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