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鬼鐮刀·陰詭之人

  對這柄詭異的鐮刀,我實在無法相信馬如龍能「降服」它,便道:「馬大哥,你確定要接手這東西?」

  「那是必須的,這東西經過公安局就會引起各路買家的注意,到時候可就值錢了。」沒等馬如龍說話,馬長珏興奮地說道。

  「值多少錢我不感興趣,我想知道的是,你打算如何驅除刀身上依附的凶靈?馬猴子這種人一旦成了鬼,怕是不易降服吧?」我道。

  「這種死都不知悔改的人,一旦成鬼必定是怨魂厲鬼。這對我們這些驅鬼的人而言,你不覺得更具挑戰性嗎?」馬如龍說這話時雙眼爍爍放光。

  我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根本不可能幫到他,無非也就是個看熱鬧的路人甲,從公安局出來後就各自回家了。

  坐電梯上樓時,電梯到八樓停住了。門打開時,只見那個鐵塔般的壯漢正堵在門口,他面色鐵青,肩膀上挎著裝「腦袋」的黑色塑料袋。看見他,我心就慌了。

  但他好像把我忘了,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走進來按了去頂層的按鈕,巨大的身軀擋在我身前就像一座小山。

  電梯向上開動,和這樣一個怪人單獨相處必然心有惴惴,好不容易挨到十五樓,電梯門開後他主動讓了路,可是當我從他身邊走過時,這人忽然惡狠狠地說道:「你為什麼偷我的東西?」

  我心裡頓時抽緊,說道:「你別誤會,當時我真以為你家裡招賊了,絶對不是進去偷東西的。咱們樓上樓下的鄰居,我就算真是小偷,還得講個『兔子不吃窩邊草』吧?」我話沒說完,電梯門因為時間到而自動關閉了,壯漢那種凶神惡煞的表情卻定格在我的眼中,讓我內心充滿了惶恐。

  走到家門口,就看見老媽蹲在地上,手裡捏根鐵絲正在掏鎖眼,我問道:「怎麼了這是?」

  「不知道哪個熊孩子把咱們家門鎖給堵上了,現在的孩子真是壞透了。」老媽惱火地說道。

  我當然清楚,堵門鎖的不可能是小孩,必定是那個壯漢幹的,可沒憑沒據的話也不能亂說。我暗中嘆了口氣,後悔那晚實在不該多管閒事。沒辦法,只能找鎖匠來換了鎖。

  當天下午,我在家上網,發現網線又不通了,打電話給運營商,來人檢查後發現網絡沒故障,只是在二樓的路由器被人給關閉了。

  第二天我家又停了水,因為有了網絡的經驗,我估摸這事兒十有八九還是壯漢做的,下樓後打開水箱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這些小事雖然沒啥大不了,但接二連三地被人整蠱,就讓人感到惱火了。真沒想到,那壯漢看似一副頂天立地的模樣,心理卻如此陰暗狹隘。可問題在於,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甭說警察,就是居委會那些調解鄰里糾紛的大媽都沒法管,所以只能自認倒霉。

  我憋了一肚子火,把自己的猜測和家人說了。我們家在小區也住了小十年,認識很多住戶,下午愛跟鄰居打聽家長裡短的媽媽就出去打聽八樓壯漢的底細。沒想到,不問不要緊,一問還真問出事兒來了。

  此人叫王仁,三年前在小區買的房子,這些年來和鄰里糾紛不斷。首先和他發生衝突的是他家樓上和隔壁的兩位鄰居。起因是王仁白天睡覺,晚上在家裝修,經常吵得隔壁左右無法休息。後來這事兒鬧到公安局去才算平息。結果沒過幾天,他家鄰居就發現王仁居然在樓梯道裡燒紙錢,用這種惡毒的方法詛咒他們家。為這事兒,兩家又鬧得不可開交。

  住在小區這些年,王仁沒少做這種背地裡陰人的勾當,以至於媽媽剛拋出這個話題,便引來了許多義憤填膺的鄰居。

  就在民眾情緒被進一步激化後,王仁又做出了一件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他居然公然毆打一個小孩。那孩子哭喊著從樓梯裡跑了出來,後面跟著無比憤怒的王仁。

  「欺負一個小孩,你還要不要臉?」媽媽霹靂火爆的性子正愁找不到發洩點,王仁自己就送上門了。

  不等王仁說話,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拎著拐棍就砸了過去,她是孩子的奶奶。

  當然,那一枴杖打在王仁身上,並沒有對這位鐵塔般的壯漢造成任何傷害,反倒是老太太因為站立不穩一跤摔倒在地。這下可了不得了,小區裡正在吹牛、聊天、打牌的老人們頓時都圍了過來,將王仁圍在當間,踢、打、抓、撓……別看都是一群上了年紀的老人,下手一點都不含糊,打得王仁蹲在地下抱著頭一動都不能動,直到派出所介入,紛爭才算平息。我在樓上親眼看著這一切,心裡那個爽啊,就像便秘多年的患者忽然拉了肚子。

  「這就是個陰詭之人。」馬長珏聽了我敘述了王仁的所作所為後肯定地說道。

  「『陰鬼』之人?難道他不是人?」我嚇了一跳。

  「詭異的詭,不是魔鬼的鬼。意思是說這人內心陰暗,做的事情也大多上不了檯面,就像你說的這個王仁,其性格促狹,行為詭異,是典型的陰詭之人。不過這種人有一點好處,膽子很小,一般不會做違法犯罪的事情,所以小事情你忍忍也就過去了。」

  我拿王仁確實也沒啥好辦法,只能隨他去了。挨了老人們一頓打之後,王仁很多天都沒露面。我家還是偶爾會受到騷擾,時不時地停水停電,沒辦法只能把水錶、電錶都用鎖鎖上,果然好了很多。

  一個月之後,劉歡真的把我們找去接手那柄大名鼎鼎的鬼鐮刀。馬如龍根本沒有絲毫顧慮,大大咧咧地一把就把鬼鐮刀拿了過來。我注意到他手上還戴了一層薄薄的手套,難道手套可以解除詛咒?那破解的方法也實在太簡單了。

  「幾位可得小心,這東西真不是鬧著玩兒的。」

  「放心吧,交給我們準錯不了。」

  「馬大哥,你準備如何處理這東西?我可不想被你割了腦袋。」我心有餘悸地望著他手裡那柄鬼鐮刀。

  「你放心吧,我手上戴著特殊材質製成的手套,暫時不會有問題。去你家用那口屍焦泥做的湯罐把這柄鐮刀化了,單是鋼塊兒就夠我們發筆財了。」馬如龍很有把握地說道。

  「原來你是早有把握了。」我真佩服他的腦子。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東西能徹底摧毀那把鐮刀,必然就是我爺爺藏在家裡的那口湯罐。

  於是三人上了馬長珏的「切諾基」,朝我家方向而去。到了小區門口,我開玩笑道:「要不然,你們順便幫我打那個渾蛋一頓如何?」

  「兄弟,你要是想走黑道路線那沒問題,我認識不少這方面的人。」馬長珏笑道。

  「好啊,趕明兒他要還是這樣缺德,我……」

  話音未落,「咣」的一聲,巨大的衝擊力通過椅子傳導在我們身上,由於我沒系安全帶,整個人被震得向前俯衝,頭頂和馬如龍的後腦勺狠狠撞擊了一下,剎那間我眼前全是星星,差點沒暈過去。

  「不許動,把鐮刀交出來!」只見一名胖胖的中年男人舉著手槍對準馬如龍坐的副駕駛位置,惡狠狠地說道。

  後腦勺被撞,馬如龍已經出現了迷暈的狀態。胖子等了一會兒見他沒答覆,居然對準玻璃窗就開了一槍。萬幸前面兩人貼著椅背,子彈從他們面前穿過,擊碎了另一邊的玻璃窗。

  一聲槍響,馬如龍終於清醒過來,不等對方瞄準他開第二槍,就舉起手中的鐮刀說道:「你要的東西就在我手上,能好好說話嗎?」

  「你要求還挺高!想讓我客氣點那沒問題,先把東西交給我。」胖子臉上掛著冷笑。

  馬如龍用力將鐮刀遠遠丟開,趁那人轉身去撿時說道:「開車撞,撞死他。」馬長珏發動汽車就朝那人撞去。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胖子撿起鐮刀後就像變了一個人,縱身躍起,輕鬆站在疾駛而至的汽車引擎蓋上,他身子略微一晃,立刻便用鐮刀劈入車頂—有了固定處,他便能牢牢站住。我看到雪亮的刀尖從車頂透出時倒抽一口冷氣,馬長珏也嚇了一跳,一時大意,車子筆直衝入花園撞在石亭上。

  巨大的慣性讓他的鐮刀在車頂深深拉出一道刀口,整個人摔了下去。那些在石亭裡休息聊天的老人頓時嚇得四散逃開,而胖子重重地撞在石頭護欄上,石屑紛飛中他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緊緊攥著鐮刀坐了起來。馬長珏推起倒檔,車子朝後駛去,胖子迅捷無匹地朝我們車子追來,那速度簡直就像飛一樣。

  馬長珏也就是「二把刀」的駕駛技術,倒著開沒開出多遠便直接撞上了一處美化用的石墩,車子左邊輪胎夾在兩處石墩間無法動彈了。

  「快下車。」我由於沒系安全帶,第一個跑下車子,胖子已經追到了面前,不等他舉起鐮刀,我轉身就跑到了車子的另一邊。院子裡的老人看到此地發生的情況,驚叫聲此起彼伏,聽得最清楚的一句便是「快報警的,要殺人了」。

  胖子那張肥嘟嘟的圓臉此刻都已扭曲,他惡狠狠地說道:「居然敢打我的主意,叫你們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

  由於執著地追我這個移動目標,他似乎忘記了車子裡還坐著兩個人,繞到馬如龍一側時忽然挨了一扳手,馬如龍使勁不小,狠狠一下打得他一愣。接著馬如龍兄弟兩人都打開了車門,馬長珏不忘一腳踹在他胯下,帶著我們往反方向跑去。

  沒想到,這人根本沒啥反應,晃了晃腦袋就衝我們追來,馬長珏難以置信地說道:「剛才我沒踢中位置?」

  「馬猴子是個太監,所以心態才會這般扭曲,殺人無度。」馬如龍百忙中將此事解釋清楚。

  可很快我們就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逃脫對方的追殺,因為再往前穿過一個花園就是小區內的主幹道,不遠處的廣場上滿是帶著小孩玩耍的父母和老人,這要是被他衝過去一通亂砍後果不堪設想。

  想明白這點,我們轉向朝花園左邊跑去,那胖子卻忽然停住了追逐的步伐,他提著鐮刀陰鷙地看著不遠處毫不知情的人群,片刻之後邁步朝他們走去。我頓時慌了,大聲道:「王八蛋,我們在這兒呢,你過來啊!」

  他恍若未聞,反而越走越快,我急了,叫道:「要不然,咱們和他拼了!」

  「拼了?你說得輕巧,咱們能是他的對手?」馬如龍也叫道。

  「可總不能看著他去屠殺這幫小孩啊。」

  「咱們去了一樣也是送死,提醒他們逃跑才是真的。」說罷,馬如龍扯著嗓子對人群吼道:「快跑,大家趕緊逃跑啊—」

  然而,他的吼聲只是吸引了小部分人的注意力,絶大部分人雖然聽到了這一聲,但並沒有察覺實際存在的危險,眼看手持鐮刀的胖子朝他們越走越近,一些警惕的家長抱著孩子離開了,還有一些居然愣在當地。

  胖子走到一個目瞪口呆的年輕母親面前,當著所有人的面緩緩舉起鐮刀,母親嚇得大聲尖叫,卻連動都不能動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巨大的黑色包裹結結實實地砸在胖子的腦袋上。雖然胖子反應極快,反手就是一刀,但只是劃破了布袋,裡面裝著的模特腦袋旋即掉了一地。但胖子自己還是被砸得不輕。他反應稍一遲鈍,鐮刀便被人緊緊攥住,扭頭一看,只見鐵塔般的大漢憤怒地瞪著他。

  沒想到,在這最危險的時刻,出手制止「馬猴子」的人,居然是最不招人待見、神經兮兮的「陰詭之人」王仁。面對這樣一個厲鬼上身,窮凶極惡的兇徒,他沒有絲毫猶豫,上去就和對手幹上了。

  胖子用力回奪那柄鐮刀,王仁雖然身強力壯,但對手已經不屬於「凡人之列」,角力之下王仁根本就不是對手,片刻之後已然落在下風。他被胖子抓住脖頸,一把就拎了起來抵在樹上。王仁抬腳狠踹胖子胸脯,「砰砰」悶響聲中胖子連動都沒動。

  只聽胖子哼哼冷笑道:「想當英雄?我成全你。」說罷,拎著王仁龐大的身軀在樹幹上狠狠地撞擊,幾下之後王仁開始吐血,但他依然死死攥著胖子手上的鐮刀毫不放鬆。驀然間,王仁衝著嚇呆了的孩子和女人大吼道:「快跑。」

  嚇傻了的女人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拉過孩子轉身就跑。

  胖子狠狠地將王仁摔在地下,冷笑道:「給你臉不要臉。」說罷,按住他的手用力一掰,只聽「喀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在慘叫聲中,王仁的兩隻手的腕骨硬生生地被胖子掰斷。

  胖子舉起手中的鐮刀似乎就要劈下,落在半空又停住了,他一腳踩在王仁的胸脯上道:「也是條漢子,饒你一條命。」

  說罷,胖子就準備朝還沒跑遠的那對母子追去。馬如龍叫道:「要命了,他這是要用孩子的血祭刀,這是最兇狠的召喚凶靈的手法,因為枉死的小孩怨念極大,這會讓馬猴子的能力有質的提升。」

  此時的王仁已然雙手全斷,卻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居然起身用兩條胳膊緊緊抱住胖子的雙腿,一發力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狠狠摔出撞在樹上。

  「馬猴子」附體後,胖子雖然力量極大,但份量上並沒有變化,所以猝不及防挨了一招。王仁一擊得手後,抬腳就朝胖子面門踹去。然而胖子出手更快,銀光一閃,鐮刀刀頭便插入王仁的腳面,單腳站立的王仁劇痛之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胖子站起身,剛剛在樹上的那重重一記撞擊,對他沒有絲毫傷害,他一腳踩在王仁的腳面上,說道:「你這是自尋死路。」

  王仁疼得臉都扭曲了,用嘶啞的聲音道:「有種你和我打,別傷害女人。」

  「呵呵,還遇到一個憐香惜玉之人。好吧,既然你活夠了,老子就成全你。」說罷,他高高舉起手中的鐮刀,眼見一場慘劇就要發生,卻聽一聲清脆的槍響,胖子就像遭了電擊,渾身一抖,舉起的鐮刀最終沒有劈出,額頭上的槍孔鮮血橫流,僵立片刻後摔倒在地。

  只見數十名荷槍實彈的警察迅速衝了過來,包圍了躺在地上的胖子和王仁,而遠處躲在樹叢裡的狙擊手,也端著槍從隱蔽地站了起來。很快,醫院的救護車趕到,抬起王仁送上了車子。

  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最危急的時刻,毫不猶豫挺身而出的救人者居然會是這個「陰詭之人」。此刻,王仁的嘴角、胸前、腿上佈滿了鮮血,就像一個剛剛從戰場的第一線回來的傷兵,指揮此次行動的幾名領導都走到王仁面前表示「慰問」。

  當然,我也很難想像,這樣一位膽氣過人的「俠客」會做出拉別人家水電閘、堵別人家鎖眼的行為。難道他的性格就是那種「大事不含糊,小事極馬虎」的類型?

  第二天,居委會組織居民去醫院探望英勇負傷的王仁,結果發現報名的人實在太多,最後不得不分批前往,而我作為他樓上的鄰居肯定是第一批次的。

  王仁的傷情遠比我們想像的要重,雖然外傷只有腳面一處,但內傷比較嚴重,內臟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經過搶救尚未度過危險期,現在還在重症監護病房裡躺著。我們沒法進病房,卻在醫院碰到了他的母親—一位六十多歲神態慈祥的老太太。

  對我們前來探望,她表示了感謝。閒聊中說起王仁收集「人頭」的行為,我才知道這裡面還有個令人唏噓不已的內情。

  原來,王仁和他老婆就是做塑料模特批發生意的,兩人分工不同,女人負責組裝模特,王仁負責送貨。一家日子過得雖然談不上大富大貴,但也屬於小富之家。

  然而人有旦夕禍福,王仁老婆估計是因為常年吸入塑料的有毒氣體最終得了白血病,她自知治好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便瞞著病情和王仁來K市買了這套房子。在新房裡住了不到一個月,女人便住進了醫院,在一個月圓之夜,她趁王仁睡著後從容不迫地從病房所在的六樓跳了下去。女人的想法很簡單,自己反正要死,不應該拖累活著的人。

  這是王仁一生的遺憾。自此之後,因為內心巨大的痛楚,讓王仁患上了強迫症:一看到假人模特,就想到自己那勞碌一生卻有病不治,只為讓自己有套房子能好好活下去的妻子。他沒法將整個假人弄走,所以就偷走頭顱擺放在家裡。據王仁自己說,他經常能看到妻子夜裡出來挨個擦拭這些假人的頭顱。這也是他白天睡覺、晚上起來幹活的原因,在王仁的眼睛裡,妻子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而另一方面,見義勇為是王仁性格中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從小到大,光是受到政府表彰的見義勇為行為就有三次,其餘一些小事更是多如牛毛。他就是這樣一個「愛管閒事」卻從來不知索取回報的人。

  好在這次王仁沒有因為缺錢而被迫放棄治療,這件事很快便通過媒體被K市市民所知,自發捐款的民眾自不必說。

  在王仁康復出院回到小區時,居委會特意安排了歡迎儀式。在迎接他的人群裡,那位曾持拐打他的老人帶著孫子給王仁賠禮道歉,因為事後經過家人的詢問才知道,當時,這孩子正在堵王仁家的門鎖眼,被王仁抓了個現行,所以才遭到追罵。家長平時也知道這孩子喜歡惡作劇,但沒想到他居然還堵人家的鎖。再細細追問,才知道,這孩子還經常拔路由器的線頭、關水電的閘刀等。原來,包括我們家門鎖被堵等事,都是這小子一手所為,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他覺得這事好玩兒,很有意思。

  面對如潮的讚揚和道謝聲,王仁只是神經質地笑了笑道:「這沒啥,誰看到都會這麼做的。」一句話說得我面紅耳赤。

  人真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動物,根本無法從外觀行為上判斷他的內心。王仁整天還是神神道道地進進出出,但我看在眼裡,再也不覺得他是個「陰詭之人」,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

  鬼鐮刀,這把幾乎是我見過的最凶的兇器,卻徹底還了一個好人的清白,馬猴子在他生為人、死為鬼的七八十年裡總算還做了一件好事,這恐怕是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