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持原想趁機睡會兒覺,可還沒等她閉上眼,警察便出現了,他們詳細瞭解了事情經過,又對趙清持表達了真誠的謝意與佩服,其中一個黑人警察更是直接豎起大拇指,誇獎趙清持年紀雖小,但有勇有謀,膽識過人。
趙清持摸摸自己的臉皮,奇道:「他是不是把我當成孩子了?」
邱白露送走了警察,笑道:「西方人單看我們的長相,是不容易判斷真實年齡。」
趙清持笑笑,縮進被窩裡,「誒,你昨晚是去找我的嗎?」
邱白露笑道:「是啊,一忙完就連夜趕過去找你,原本以為迎接我的是會是溫柔鄉,誰知道居然是一起跨國犯罪集團,」他搖搖頭,樂不可支道:「清持啊……是不是只有把你與世隔絕起來,你才能不再牽扯上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趙清持扯扯被子,閉上眼,嘴角卻在笑,「……又不是我願意的。」
邱白露笑道,「是是,非主觀意願的情況下都已經這樣了,如果加上主觀能動性,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趙清持低低笑了兩聲,睜開眼斜睨著邱白露。
邱白露也笑。
坐了一會兒,邱白露的眼皮子也開始往下耷,他在兩個國家間來來回回地跑,時差全亂了,昨晚又忙著照顧張淙和趙清持,這會兒放鬆下來,自然開始犯困。
趙清持盯著他看了會兒,輕聲把他喚醒,自己往旁邊挪了挪,又拍拍空出來的床,笑道:「上來睡吧。」
趙清持住的是單人病房,門一關,旁人一般不會來打擾。
邱白露躺到床上,側身抱住趙清持,下巴擱在她腦袋上,悶悶地笑,「床好窄啊。」
趙清持將臉貼到他的胸膛上,耳邊聽著他蓬勃有力的心跳聲,笑道:「確實好窄。」
邱白露替兩個人蓋好被子,閉上眼睛,很快便睡著了。
趙清持微微仰起腦袋,自下而上地端詳起邱白露的臉,看著看著,她湊過臉,在那堅毅且溫暖的下巴上輕輕啃了一口。
邱白露抱緊她,微微笑,「別鬧。」
趙清持低下頭,果然不鬧了。
邱白露睜開眼,好笑地看著她,「平時也沒見這麼乖,真的不再咬兩下嗎?」
趙清持笑道:「別鬧。」
兩個人就這樣抱著,迷迷糊糊都有了睡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的門忽然被撞開,邱小滿心急如焚地衝進來,怒吼道:「張淙那個笨蛋在哪?」
邱白露和趙清持同時坐起。
邱小滿看著同床共枕的兩個人,驚訝地張大了嘴。
邱白露揉揉有些鈍痛的腦袋,手指朝上一指,說道:「老三,病房需要保持安靜……張淙在樓上的婦產科病房裡。」
邱小滿轉身就跑。
邱白露和趙清持面面相覷,一秒後,兩個人同時倒下,繼續睡覺。
張淙很快就出院了,有邱小滿在,那母子三人即使在不情願,也只能乖乖被押解回國。
按照原來的計劃,趙清持應該和邱白露留在夏威夷好好度假,可是邱小滿是鐵了心要將張淙領回家,而邱老爺子尚不知道這件事,邱白露作為長兄,怎麼著都該回去打理一下家務事。
最重要的是孕婦張淙已經自發把趙清持當成了救命稻草,這地位甚至凌駕於孩子他爹邱小滿,張淙說了,如果沒有趙清持陪著,打死也不進邱家的門。
趙清持還能說什麼?
走吧。
在回國的機場上,艾莉緹挽著個夏威夷海灘陽光男的手來送別,趙清持和邱白露面對此情此景,決定把跨國犯罪集團的事壓下不說。
趙清持來美國的時候是孤身一人,此次回國,身邊卻多了三個人,看著前頭熱熱鬧鬧的邱小滿一家四口,趙清持忍不住笑。
邱白露摟住她的肩膀,也跟著笑了。
等在機場接機的是邱衡和許文彥,兩個孩子一見到四個大人立即興奮地直揮手,趙清持走近一看,發現邱衡變瘦了,許文彥長高了,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倒也般配。
邱小滿先把張淙送到自己位於市中心的公寓裡,說是要讓孕婦休養兩天,等狀態好了再去見邱老爺子,趙清持則直接隨了邱白露回邱家,一路上,邱衡眉飛色舞地講著家裡的事情,聽得趙清持忍俊不禁。
還是那片海,還是那座宅子。
趙清持一下車,遠遠便看到大門外站著的許多人,以邱老爺子為首,旁邊站著的是邱家老二邱谷雨,還有幾個之前見過面的傭人。
趙清持不敢怠慢,快步走上前,笑道:「老爺子,您怎麼出來了?」
邱老爺子看向趙清持的目光與數月之前初見時的明顯不同,「清持!回家就好!走,裡邊給你們都準備了好吃的!」
趙清持趁邱老爺子轉身的時候瞥了眼一旁的邱谷雨,眼帶詢問。
邱谷雨擠眉弄眼地笑,沒有說話。
邱老爺子為趙清持準備了一大桌美味佳餚用來接風洗塵,趙清持對事物是沒有追求的人,給什麼吃什麼,不吃也沒關係,這會兒便坐到椅子上,笑容滿面地聽邱老爺子講話。
邱白露坐在她身邊,在桌子底下暗暗握住她的手。
邱谷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倆。
邱老爺子說了一堆話,中心意思只有一個,那便是要選個日子去拜訪趙清持爺爺。
趙清持這會兒明白了邱谷雨那眼神的含義。
原來邱老爺子這是已經做好上門提親的準備了。
在座的大人們全都聽明白了,只有邱衡沒回過味來,笑著說道:「爺爺帶上我!我也去!」
邱老爺子笑道:「好!帶上你!」
吃過東西,邱白露進屋洗澡,邱衡回房間搗鼓東西,趙清持一個人坐在原先居住的那間客房,望著陽台外的大海,愣愣地發呆。
邱谷雨來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他站在門邊,笑道:「六六,雖然我們之前就是一家人,但是沒想到,有一天我們竟然能從旁支變成近親。」
趙清持轉過頭,笑道:「你待我三哥好就行了。」
邱谷雨走到她身邊,和她一起眺望大海,「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會成為我大嫂。我至今記得你當年和秦靳打架那會兒,病房裡滿滿都是人,我、你、巖巖、迎迎和秦靳,那個時候的你雖然已經很強了,但是總覺的還是個孩子,可現在,不過兩年過去,你已經變得這麼不一樣了。」
趙清持微微笑,「活著的人,總是要改變的。」
邱谷雨側頭看著她,笑道:「我不常呆在這個家裡,很多事我都是後知後覺,我聽老三說,老大對你,可真是癡心一片啊。」
趙清持笑而不語。
邱谷雨盯著她,「嘖,瞧你那樣!」
趙清持眨眨眼,嘴角禁不住地上揚。
「我算是明白了,真愛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邱谷雨搭上趙清持的肩膀,長歎一口氣,「就連趙清持都能披上嫁衣從良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我嫁人並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趙清持促狹地笑,「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
「哎喲!」邱谷雨湊近趙清持,瞪大了眼上下看著她,「趙清持,這可不像你會說的話啊!你是不是被我家老大灌了迷魂湯?還是時差沒調整好,這會兒還在犯迷糊?」
趙清持斜睨著他,「邱谷雨,按我們家輩分來算,我確實得叫你一聲三嫂,但是按你們家輩分來說,你可是比我矮一截的啊,注意點影響,對我恭敬點!」
邱谷雨嗤之以鼻,「憑什麼?」
「憑我。」邱白露從門外走進來,他剛洗完澡,頭髮濕濕地亂翹著,整個人看上去既沉穩又活潑,既冷艷高貴又平易近人。
趙清持被自己的形容詞逗笑了,低頭悶悶地聳肩。
邱白露走到他們身邊,捏起邱谷雨搭在趙清持肩膀上的手,笑道:「注意點影響,對她恭敬點。」
「老大!」邱谷雨哀嚎,「你這是重色輕友!」
「什麼色不色友不友的,」邱白露好整以暇地笑,「你不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弟弟,她也不是我的□熏心,而是我的良辰美景。」
邱谷雨吃驚地張大嘴,半晌回不過神。
趙清持沖邱白露伸出大拇指,讚歎道:「這酸爽!才勁道!」
等邱谷雨七竅歸位後,邱白露這才正經說道:「明天老三會把張淙帶回來,你記得早點回來,幫忙看著點。」
邱谷雨先前已經聽說了張淙的事,笑道:「張淙還好,就是張淙她媽不好搞定,那老太太,仇富。老爺子又是個好面子的人,之前老三在外頭怎麼玩都沒關係,這會兒把人姑娘肚子都弄大了,未婚先孕,嘖,老三這頓棍子跑不掉了。」
趙清持笑道:「好面子?未婚先孕能比得上邱二公子當年出櫃的新聞嗎?我看明天這棍子,你們都得挨,邱白露你是大哥,沒管教好兩個弟弟,失職理應連坐,一起揍了算了。」
邱谷雨笑道:「趙六六,你其實不喜歡我哥吧?」
邱白露笑道:「不許挑撥離間。」
趙清持也笑,「算了算了,明天咱們排排跪,你們三兄弟各自帶家屬,加上邱衡,正好兜唻咪發嗖啦西,老爺子的棍子敲到誰,誰就唱一聲,人肉鋼琴,老爺子到時候連是哭是笑都不知道,哪裡還顧得上生氣。」
邱谷雨指著趙清持的手都顫了起來,「六六啊六六,早些年我怎麼不知道你居然還是只披著羊皮的狐狸!」
趙清持與邱白露相視一笑,答道:「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