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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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建敏側眼冷睇屈有男泫然欲泣的臉,沒好氣的哼了哼,真是晦氣,動不動就哭死哭活,小戶人家出生的人就是沒一點氣質!

「屈有男……」才說出她的名字,盛建敏就不爽的搓搓額角,聽聽這名字取的,真不是普通的難聽;再看看她的穿著打扮,市井拙婦一樣粗俗——這女人簡直從頭到腳、從上到下沒有一樣配得上她兒子的。

屈有男整理好情緒,吸了吸鼻子,「許夫人,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找你什麼事情你會不知道?到現在還裝什麼傻呀?」盛建敏諷刺道,「我不是被鬼迷了心竅的許恪,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憐的嘴臉,別噁心了。」

「許夫人。」屈有男蹙起眉,「請你有話好好說,不要隨意侮辱人。」

盛建敏揚高聲音:「我侮辱誰了?你嗎?你未免太自抬身價了吧?」

屈有男敬她是許恪的母親,是長輩,所以忍氣吞聲,眼睛調向窗外不再去理會她的無禮。

見她不搭理自己,盛建敏更是一肚子窩火,她惡狠狠的說:「屈有男,我想你是不是忘記10年前我對你說的話了?也對啦,時間過去太久了,像你這種不長記性又沒心沒肺的人大概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她沒有忘記!屈有男在心裡大聲的反駁,她怎會忘記……那徹頭徹尾、毫不留情的打擊和羞辱?10年來每每想起依然叫她錐心刺骨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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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有男站在校門外,偷偷的朝人來人往的校園裡張望,原來大學生活是這樣子的,完全不似想像中莘莘學子們為了學業辛勤奔忙,空氣裡散播著朗朗讀書聲,知識文化的氣息溢滿每個角落……瞧她看到的是什麼?晴空萬里下,林蔭小道上,要不三三兩兩悠哉游哉的逛蕩,談笑風生;要不就是埋頭邊走邊吃飯;要不追追打打在一起嬉鬧。

她困惑的撓撓腦袋,或者說只有許恪就讀的這所大學才這樣?貌似這可是全國首屈一指的名牌學府啊……

胡思亂想之際,遠遠的走來一個英氣俊逸的身影,簡簡單單的白襯衣牛仔褲,手裡拎了兩本書,不疾不徐的步履沉穩清雅,被枝頭樹葉剪碎的陽光斑駁的散在他發上、肩頭,跳躍著輕快的舞步,映襯得深邃晶眸裡流轉的琉璃色愈顯透亮。

屈有男不禁看呆了,三年不見,許恪好像更高更帥了,連圍繞在他週遭的氣息都那麼清洌澄淨,隔出一段距離供人敬仰,一路上好多女生都駐足向他投來愛慕的眼神,嗯,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這個本錢。

「哎喲!」頭頂傳來悶痛打回了飄走的神智,屈有男反射性的伸手去揉,然後看到許恪手裡的書從上方移開。

「傻丫頭,大白天發什麼呆?」

天啊,他踩風火輪來的呀?這麼才晃個神他就站到她面前了?屈有男頓生侷促,手腳無措得不曉得擺在哪裡好了,再加上旁邊路人的視線灼灼的射來,她低下頭躲來閃去,彷彿身上有跳蚤似的。

許恪垂目淡睨著她,插起一邊腰,涼涼的嗓音帶著幾許責備:「什麼時候學會離家出走了?你媽快急死了。」

提到這個,尚在叛逆期的屈有男馬上嘟著嘴往一邊一撇,「你懂什麼,這叫革命,我在爭取實現自己的理想!」

「理想是意氣用事能實現得了的嗎?」他捏著她圓鼓鼓的臉頰搖了搖。

「哎喲~~」屈有男氣咻咻的拍開他的手,欺負人,見面就又打又捏的,很痛呀!

光顧著生氣,她沒發現見到他時的忐忑不知不覺被他幾下親暱的動作消弭了,兩人之間的相處毫無嫌隙,三年的時光一下跨過,就像從來沒有分離一樣。

「肚子餓不餓?」他問。

「餓,為了省錢搭火車,我兩天沒吃飯了。」她委屈的比出兩根手指。

許恪無聲歎息,大手攀過她的細肩,「走,先帶你去吃東西。」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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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有男一邊吮著手指一邊抽空說:「你說,我爸是不是太封建太頑固了?女兒不是人嗎?為什麼女兒就不能學手藝,不能繼承家業?我也想自己是男的啊,問題我媽把我生成了女的,我有什麼辦法?」

許恪幫她處理好蝦殼,把蝦肉夾到她碗裡,「慢慢吃,吃完了再說,不要那麼激動,當心嗆到。」

「哎,我哪能不激動啊?畢業考已經考完了,我爸不讓我再繼續讀書,說什麼家裡有一個上大學的就足夠了,不需要我再錦上添花,他也供不起,叫我到廠裡打打雜,過幾年再找個男人嫁了,結婚生子,拜託,難道我的人生就活該這麼庸庸碌碌的度過?我不甘心!」

許恪喝了一口茶,看她一眼,「所以呢?你一人隻身北上有什麼打算?」

屈有男舔舔嘴角的醬汁,瞅著他眨眼睛,許恪暗暗的肌肉一緊,移開視線努力剝蝦殼,一會兒功夫剝了一大堆。

「嘿嘿~~」屈有男諂媚的笑,趴到桌上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許大哥,我聽說你今年畢業要留在這邊實習對不對?」

「然後?」

「呃,其實是我姐幫我出的主意啦……」趕緊拖人下水當墊背,她和他的交情實在太淺,她持不准他願不願意幫忙,瞧他終於不再剝蝦殼,抬頭看向自己了,屈有男深吸一口氣,說:「我想繼續上學,我想學服裝設計,但是……我沒錢。」

「然後?」他還是老話一句。

「還有什麼然後?我,我在這裡認識的人只有你,希望你幫幫我咯,但是你放心,只是暫時的,我不會白吃白喝你的,我會去打工賺錢,就當我先向你借,以後還給你,好不好?」

望著她無比認真又信誓旦旦的小臉,他問:「如果我不幫你,你怎麼辦?」

屈有男臉色頓時一黯,放下筷子,「我知道啦,我的請求有點過分,你根本沒有必要幫我,對不起,打擾了。」

說著她站起來要走,下一秒手腕被他握住,「你上哪兒去?」

她甩著他的手,「放開,不用你管。」

他輕輕一扯,她翩然倒向他,稚嫩的身子撞上他結實的胸膛,臉頰擦過他的耳朵,鼻子裡充斥著清爽的沐浴液味道,他的呼吸熱熱的噴灑在頸側,嚇得她輕叫一聲:「啊~~」

「如果沒有你姐姐的建議,你是不是完全沒想過來找我?是不是寧可餓死在路邊,也不會來求我?」

他的質問簡直沒頭沒腦,無根無據,他又不是她的誰,她幹嘛非要第一時間想到他啊?再說她剛剛不是已經拋棄自尊求他了,他還不是照樣拒絕?

「你……許大哥,你放我起來,這樣別人看到多不好!」屈有男掙扎著想從他身上爬起來,幸虧他們坐在包廂裡,不然真是丟人現眼。

許恪鬆了手,屈有男幾乎是立刻跳起來,而且直接退到3米開外,她拉好衣服,紅著臉說:「謝、謝謝你的午飯,我,我先走了,拜拜。」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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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恪沒有住校,而是在校外另租了一間大房子獨居,果然是銀行家的兒子,日子過得就是比一般人滋潤,屈有男到處打量,房間擺設簡潔整齊,一塵不染,非常符合屋主的個性。

「這間給你睡,需要什麼東西明天我們一起去買,今晚將就一下。」許恪拿出枕芯套進乾淨的枕套裡,接著拍拍鬆放到沙發床上。

看著他的大手利落的整理著鋪蓋,屈有男忽然升起某種莫名的感覺,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在給她鋪床……她不是在做夢吧?

「又發什麼呆,我說的你聽到沒有?」不知何時許恪停了下來,瞪著她看。

屈有男趕緊回神,「聽,聽到了。」

「我沒有新的盥洗用品,你用我的好了,毛巾我倒還有,你走得也太急了,連衣服都沒帶嗎?」他喃喃的數落,從衣櫃裡取了一件男士T恤丟給她。

慘了,屈有男抓著他的衣服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初她和老爸大吵一架直接跑出家門,給姐姐打了個電話,姐姐讓她北上來找他,她就傻乎乎的跳上火車奔這兒來了,的確什麼都沒帶。

呃,用他的……屈有男看看洗手台上擺著的一個水杯和插著的一把牙刷,頭皮都發麻了,不是吧?和他共用一把牙刷?這,這,這不等於間接接吻?!

她猛的搖頭,打死她也辦不到!

擠了牙膏在手指上,她咬咬牙,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那會兒人還沒手指刷牙的命呢,屈有男你已經很幸福了!

匆匆忙忙洗了澡,沖掉幾天幾夜在火車上擠出的僕僕風塵,然後,她又想哭了——沒有換洗的內衣褲。

套著他那件長達膝蓋下方的大T恤,屈有男緊張萬分的挨著牆壁一步步挪到外面,探頭探腦的偵查許恪所在的方位。

「你在幹嘛?」身後低沉的男嗓直接害她三魂掉了七魄。

她回頭一看,許恪端著兩個咖啡杯姿態閒適的看著她,「你……你怎麼還沒睡?」

他掃了眼牆上的掛鐘,「現在才9點。」

「呃,哈哈~~是嗎?還這麼早啊,哈哈~~」屈有男邊傻笑邊把身子往後縮。

許恪微微瞇了瞇眼,這丫頭鬼鬼祟祟一副做賊的樣子在搞什麼鬼?想跑?應該不會,除了他,她沒有別的依靠了……接著,他明白了,穿著他T恤的她羞羞怯怯的像株含羞草,窘迫得露在衣服外的皮膚都染上了一層粉粉的緋色,倏地他目光一凜,沉沉的盯著她胸前因為緊張而不經意繃起的高聳,峰尖上兩枚圓點頂著薄薄的布料,引得他眼色更幽深了幾分。

渾然不覺的屈有男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不說話了,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她乾笑著指指自己臨時的房間,「我,我累了,我去睡了,許大哥晚安!」

說完一溜煙跑了過去,呯的把門關上,靠著門背拍胸口喘氣,老天,差一點就暴露了,要是讓他發現她衣服裡其實一絲不 掛……厚~~她不敢想下去!

屋外的許恪抓不穩杯子,放到桌上並撐著悸動不已的身體頻頻粗喘,該死!讓她住進他的家,睡在一牆之隔的房裡,簡直是對自己最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