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9
盛建敏氣沖沖的衝進餐廳,高聲又刺耳的嚷道:「反了反了簡直是反了!鳩佔鵲巢,現在盛臣禕居然跑到盛世總部當起代理董事長來了!許恪這小子吃錯了什麼藥啊?!他瘋啦?」
許征放下手裡的牛奶,安然的翻開另一頁報紙繼續看,彷彿面前並不存在一個暴跳如雷的人,享受自己平靜的早餐時間。
不過某人不放過他,撐著桌面對他大喊:「喂,老許,你聽到我說什麼了嗎?」
許征閒閒的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聽到了,我想方圓10公里範圍內長了耳朵的都聽到了。」
盛建敏一聽更氣,「你這是什麼態度?兒子你也有份的,他要有個好歹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嗎?你就不著急?」
「老婆大人,恪兒我只是有份把他製造出來而已,可沒想過有份干預他的人生,他三十幾歲的大男人了,愛做什麼想做什麼隨他去,落了好是他自己的,我不沾光,落了歹也是他自己的,我管不著。」
「老許!」盛建敏拍桌子,「別以為你這樣說我不知道你跟恪兒是一邊的,你暗地裡盡幫著他對付我呢!」
「哎喲,老婆大人冤枉為夫的了,我哪裡敢對付你呀?」許征一臉無辜。
盛建敏一屁股坐到他旁邊,指著他的鼻子說:「我冤枉你?恪兒凍結我的資產你敢說你事先不知道?你敢說你阻止了?你敢說……」
許征一把握住她的手,打斷她的質問,笑瞇瞇的說:「嘿,老婆大人,我昨天才從歐洲回來,你資產被凍結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0270
盛建敏甩開他的手,「那好,之前發生的事情你可以推得一乾二淨,那麼現在呢?盛臣禕都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了,你要怎麼說?」
許征揚眉,「臣臣爬到你頭上了?看起來你脖子挺有勁兒的嘛,撐得住那麼大個小伙子,呵呵~~」
「許、征!」盛建敏咬牙切齒,「你要再跟我沒正經的打哈哈試試看!」
見老婆真的怒了,許征整了整神色,「好,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我不妨實話實說,恪兒對你做的事情我雖然不完全贊成,不過覺得他情有可原。」
「哈~看吧,我沒說錯吧,恪兒做出那麼多不孝的事情,沒你在背後撐腰他哪有那膽量啊?」
許征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稍安勿躁,接著道:「老婆大人,你要先檢討一下自己,如果你沒有插手管恪兒和二丫頭的婚事,他也不至於趕盡殺絕。」
「老許,你老糊塗啦,那種女人怎麼可能進得了我們許家的門,兒子喝了她的迷魂湯,難不成你也喝啦?」一提到屈有男,盛建敏就上火。
許征歎息,「老婆大人,我不止一次的提醒過你,恪兒是非那丫頭不娶的,你怎麼就是看不透事實,這麼執迷不悟呢?」
「這算什麼狗屁事實……!」盛建敏的話說到一半,許征一指抵到她唇上,搖頭,「淑女不說粗口。」
盛建敏老臉驀地漲紅,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因為她下意識的爆了一句粗話,他……如今老夫老妻多年,每次想到仍叫她羞赧不已。
「老婆啊,我知道你心眼不壞,有什麼說什麼,從不藏著掖著,喜怒都寫在臉上,以我們這種背景出生的人來說其實挺難能可貴的,只可惜你待人處事最基本的觀念態度,自小被培養得扭曲了,受你那高傲母親的影響太根深蒂固,以至於有點好壞不分。」
「我哪有……」
許征反問:「沒有嗎?在你心目中人是分三六九等、高低貴賤的,你看不起窮人,敵視自己的親侄子,惟我獨尊,剛愎自用,你捫心自問你可曾平心靜氣的站在別人的立場思考過問題?」
「……」
「你痛恨你的母親,你認為她過於偏袒兒子,從來沒正視過你付出的努力,你做出的成績,因為你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所以你氣不過硬要跟臣臣爭奪盛世,那麼你應該非常同情和理解二丫頭,她也是不受父親重視的女兒,一直遭到父權主義蠻橫的打壓,虧得她有毅力,不屈不撓,在逆境中拚命求上進,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我想恪兒正是為了這點對她那麼著迷,而且一迷就迷了十年或許更久……」許征緩口氣,「你知道二丫頭之所以能順利出國留學是誰在背後推手的嗎?是恪兒。當年他拿著米蘭服裝學院的入學申請來求我幫忙,你是知道恪兒的,他何時主動開口向我們要求過什麼?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求我,他求我貸款給他,偽裝成獎學金讓二丫頭能夠出國深造,那時候我就明白了他的心意,所謂愛到深處無怨尤,他寧可忍受孤單寂寞和無盡的等待,也要成全愛人達成理想,如此深刻的愛情你以為你拆散得了他們嗎?」
盛建敏嚇住了,丈夫說的這段往事猶如一則天方夜譚,她那生性薄涼的兒子居然擁有如此濃烈的感情?
她下意識的駁斥道:「你騙人!」
許征搖了搖頭,「要不要我把恪兒當初簽下的借貸文件找來給你看?」
「……」
0271
巴勒莫。
意大利西西里島的首府。
屈有男站在窗台鳥瞰著下面一大片蒼翠層疊的柑橘園,溫暖潮濕的海洋島嶼氣候讓人在冬天裡感受著春暖花開的柔和美好。她一直不知道扎科竟然在西西里擁有這麼廣大的一塊土地,他常常提及的飄雪的莊園,害她以為他出生在北意大利阿爾卑斯山區。
認識扎科5年,風聞他來自某個貴族豪門,而他身上也的確自然而然的流露出那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這些都是後天無法複製模仿的。只是西西里……屈有男猶疑的用手指輕劃古老的木製窗欞,太不真實了,虛幻得好像夢境,她惹上的到底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啊?
0272
「嘿,你起來啦?」扎科沒敲門直接走進房間。
屈有男莫名的覺得不怎麼舒服,向來有紳士風度的他從不這樣,他似乎並沒經過她的同意,自作主張跨過了朋友的界限,逼得她不知所措。
「是啊,時差的問題吧,睡不著。」屈有男敷衍的答了一句,依然倚窗而立。
扎科走到她身邊,看著她顯得有點疲憊憔悴的面容,伸手撂開她的發,指腹刮著她細膩的皮膚,「你精神看起來真的很差,要不要喝杯熱牛奶,再去躺一會兒?」
他情人般關切的語氣,親暱的動作嚇得屈有男驚跳起來,她連著倒退了三大步,「扎科……你,呃……謝謝你的關心,不用麻煩了。」
扎科見她瞠大眼睛瞪著自己,表情又驚又疑,握起高舉空著的手掌放到身側,笑道:「幹嘛這麼客氣,我們又不是外人。」
但也不是「內人」……算了,屈有男不想跟他越扯越複雜,開門見山把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問出口:「你急著帶我回意大利是為什麼?你怎麼認識許夫人的?馬奇奧知道你離開了嗎?公司的事情怎麼辦,我們不是還要和盛世談判合作嗎?還有你說讓我打電話回家的,可是電話線是斷的,我根本打不出去……」
「屈!」扎科低喊了一聲,「這些事情你都不用再管了,你只要好好的呆在這裡,呆在我身邊就行了,OK?」
屈有男擰眉,「你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你說什麼?」
扎科好笑的嗤道:「你是真遲鈍還是裝傻?你都千里迢迢跟著我來意大利了,還不知道我什麼意思?」
屈有男啞然,她能說那天她剛跟許夫人談完心緒大亂,他突然出現拽著她就走,她來不及思考前因後果嗎?
「我當你是朋友,我沒懷疑過你什麼,我認為你總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現在,請你解釋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0273
扎科睨著她困惑又義正詞嚴的模樣,柔情頓然滋生,彎腰欺近她,捧起她的臉蛋,「親愛的,你真是傻得可愛,我喜歡你,所以才把你帶走啊。」
「喜喜歡…喜歡我?」屈有男這下真的傻了,然後她眨眨眼,「哦,謝謝,我也喜歡你,你是馬奇奧的好朋友,而且在國內你幫了我很多忙,謝謝。」
他服了她了,「小姐,我說的喜歡不是朋友間的那種喜歡,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是愛情知道嗎?我愛你呀!」
「你愛我!?你怎麼會愛我呢!?我是馬奇奧的未婚妻……噢,讓我們忘了吧,我不想再提他,我是說你,你愛我!?」屈有男語無倫次,她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聽不懂意語了,她是不是理解錯誤了他說的話。
扎科不想再聽她的胡言亂語,直接把唇印到她唇上,用實際行動讓她明白自己的感情。
突來的親吻徹底打亂了屈有男的思維,心頭豁然湧上一陣噁心,這個不屬於許恪的來自其他男人的吻讓她強烈的排斥,她使勁推擠著他,死死的闔緊牙關不讓他侵入,「唔唔……」
扎科輾轉誘哄了半天卻不得其門而入,他頓時煩躁起來,掐著她的下頜逼迫她張嘴,舌尖粗暴的闖進溫軟的口腔,全心全意追逐她嫩滑的小舌,屈有男震駭得無以復加,像受到攻擊的刺蝟整個人陷入了瘋狂,在他懷裡扭動廝打,最終狠狠的咬了他一口,扎科痛叫,一把推開她,她沒站穩打了踉蹌,鞋跟踢到地毯翹起的邊緣,砰然仰倒在地,腦袋撞上尖銳的桌腳,她驀地一瞪眼,隨即暈了過去……
0274
喬樺叩響門扉,過了一會兒門打開,許恪陰沉憂鬱的臉印入眼簾,這幾天他一直這個樣子,他看得都生厭了,但是沒轍,除了忍耐和期待早日解決問題別無他法。
「恐怕不是好消息,屈有男受傷住院了。」
一句話直接把沉睡的獅子震醒,喬樺等於是被人拎進門的,他無奈苦笑的盯著攥著自己衣領的大手,耳畔傳來雷鳴般的吼聲:「為什麼受傷住院?她出了什麼事情?!」
「據說撞傷了頭部,腦震盪,住院觀察。」
許恪用力丟開他,大步在房間裡徘徊,「有沒有機會混進醫院?我要見她!我該死的馬上、立刻要見到她!」
喬樺退了幾步穩住身形,扭扭脖子,鬆鬆筋,「那是扎科家族的私人醫院,門禁森嚴……」見他射來一道凌厲森寒的目光,他改口,「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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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天幕□黑沒有一絲光亮,盈盈月娘隱身在濃濃密雲中,一場風暴似乎在悄然醞釀,空氣又潮又悶又沉。
兩條人影跨過花園靠進一棟乳白色的建築,其中一個翻身跳入一間敞著窗戶的房間,另一個則守在原地未動。
許恪披上一件白褂,搭電梯上了三樓,由於時間很晚了,所以寂靜的走廊空無一人,他無聲無息的走著,一間又一間長得一模一樣的房門讓他頭痛,好不容易他在拐角處看到一間門上掛著個字母「Q」的房間,心情無法抑制的雀躍了起來。
病房內,屈有男關上水龍頭,摸了摸頭上包著的紗布,吐了口氣,其實她的傷沒扎科想像中的那麼嚴重,只是她不想面對他,故意裝得虛弱,嚇得他一個勁吩咐醫生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她有什麼隱匿的病痛沒檢查出來。
大概醫生震懾於他顯赫的身份,乾脆順水推舟把她的病情說得嚴重點,滿足了他同時也滿足了她,上帝,原來生個病也可以這樣「皆大歡喜」……
剛走到浴室門口,房間門打開了,閃進一個人,屈有男抬頭望去,剎那脫口叫道:「許恪!?」
許恪一見到她,不顧一切的將她拉進懷裡,緊緊的擁抱,嘴唇一秒都不耽誤的尋到她的,兇猛的吞噬,渴切的纏著她索要熱情,吸咬得她的舌尖都絲絲泛痛。
屈有男感受著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的體溫、他的力量,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的想念他,身體裡潛伏的激情輕易被挑起,她使勁攀上他的肩頭,把他壓下來更靠近她,小手拂到他胸前探量他的心跳,證實他是真實的存在而不是一個幻影。
「嗯……」軟軟的嚶嚀在他嘴裡散開,他的心為此幾乎融化,勉力放開她一點,黏著她的唇瓣喘息,「丫頭……我想你!」
「我也想你,好想你!」
她美妙的聲音差點逼出一滴英雄淚,許恪一頭扎進她的肩窩深深的呼吸,啞聲道:「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