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這個墳墓已經挖開了夯土層,當水根向張叔的身後望去,只能看到地面上挖掘平整的坑口。張大福顯然剛從坑底爬出來的。

  水根不解地問:「張叔,你怎麼了?」可張大福卻一把推開他,一路踉蹌地滾下了山坡。

  小孩一個趔趄,正好摔在坑邊,石頭硌在屁股上疼得他「哎呦」了一聲。

  他剛想爬起來,卻得衣襟被什麼東西死死地掛住了。

  吳水根低頭一看,一隻手從坑底伸了出來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水根嚇得渾身一激靈,連忙探頭往坑底望去。原來是一個花白頭髮,戴著眼鏡的老人抓住了自己。

  「救……救我……」老人跟之前的張大福一樣,露出一副詭異的痛苦驚嚇的表情。

  看他的模樣應該是考古隊裡教授一類的人物,雖然不明就裡,但水根還是反射性地伸出手來去拽老人來上。

  老人赤裸在衣服外的胳膊上全是一層冷汗,抓起來滿手濕滑。水根使不上力氣,半爬在坑沿邊,將身子探進去,準備抱住老人的腰再往上拽。

  剛才從上往下俯視,只能看見老人的腦袋和上半身,等水根剛探下身子,老人的下半身也映入了他的眼簾。

  只見從腰以下,哪還有什麼血肉,分明就是一副慘白色的骨架半懸在空中,在約莫是屁股的那個位置,還半掛著一塊血淋淋的肉,要掉不掉的隨著身體的動作來回晃悠著。

  這樣的視覺衝擊太驚悚了!水根沒有防備,驚嚇之餘居然一頭栽下了墓穴。

  這次水根很快爬了起來,平視的效果太他媽有衝擊力了。只見那老頭晃著兩條大白骨棒顫顫巍巍地向自己走了過來.

  「快……救救我……把我拉上去……」下半身一沒皮囊,整個人的氣質都改變了。現在這麼一看,還像什麼學者教授啊!整個一邁克爾版的戰慄殭屍。

  水根一聲慘叫,撇下骨架老頭,跟猴子似的一下子就竄到坑邊,幾下爬了上去,學著之前張大福的模樣,滾下了山坡。

  考古隊的營地就在墓地附近,先前的張大福已經驚動了一些正在吃早餐的隊員。他們也正往這趕來,看見水根也滾落下來,連忙扶起了他詢問情況。

  水根比張大福鎮定點還能說出話來:「鬼……坑裡有鬼!」

  考古隊的成員都是成年累月跟死人墳墓打交道的知識分子,沒人相信水根這麼一鄉下小青年的胡言亂語。

  好幾個人已經快步爬上了山坡。

  只聽上面的人先是驚訝地喊道:「梁教授?你怎麼了?」

  接著就是幾聲破了音的慘叫「啊——」

  原來那個坑底的老頭是考古隊的負責人——梁教授。老頭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就不治身亡了。從屍體的樣子來看,根本不可能是自然死亡。

  很快市裡的刑警大隊就來勘察了現場,並詢問了張大福跟吳水根。

  張大福受驚不小,剛開始只知道縮一團,哭得跟個娘們似的。後來醫生給打了一針鎮定劑,睡了一覺後情緒才算好點。

  據他所說,那天不到四點,梁教授從營地裡起身,他好像昨天晚上臨收工的時候,有了什麼奇異的發現,琢磨了一宿,還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天沒亮就要去墓地繼續挖掘。正好碰上了被尿憋醒,從帳篷裡出來的張大福,於是就叫上他拿著鐵鍬和手電一同去墓地繼續挖掘。

  等他倆到了墓地時,梁教授用手輕輕敲了墓地的一面土壁,然後用小鋤頭在一處地方輕輕擊打了幾下,土塊崩裂,居然在土壁上出現了一個用石磚砌邊的大洞。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張大福回憶到這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來。

  「梁教授當時用手帕捂著鼻口,用手電往洞口裡照了照,然後就從洞裡冒出一股黑煙,從腳開始纏住了教授的腳,教授就開始叫,然後他的鞋,褲子就開始被血浸透,化為碎末……當時我的耳朵裡除了教授的慘叫聲,還有一種咀嚼吞嚥的聲音,就好像……就好像狗在啃食骨頭時發出的那種胡嚕聲。」

  「當時你在哪?」警察顯然不太相信張大福的話,面無表情地問道。

  「我當時站在離教授三步遠的地方吧!我們這裡有種說法叫『人不衝鬼門』。挖開墳墓口,不要冒冒失失地站在洞頭,得放放陰氣才行,被鬼氣撞了,是要生邪病的。所以看見教授鑿開了個洞穴,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並往洞穴的左側站了站。依我看,這墓地啊,夠邪氣的,梁教授一準是被鬼氣纏身才死於非命的。」

  張大福的話倒也不是沒有什麼根據,他祖上據說幹過一段時間掘墳的行當,受父輩熏陶,他總有一些特立獨行的窮講究。

  其實墳墓就是長時間密閉的空間,加上裡面還有腐爛的屍體難免產生瘴氣。一旦突然打開,這些毒氣湧出來很容易對身體造成危害。所以張大福的做法是愚昧中透著科學。

  而梁教授其實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他並沒有貿然進去,僅是用手帕捂著鼻口,用手電往洞口裡照了照。

  可就算有毒氣,也不能解釋梁教授的死狀為什麼那麼詭異。

  警察再去問水根,更是問不出來什麼。

  去勘察的人戴著整副的防毒面具,仔細檢查了張大福所說的洞穴,根本什麼異狀都沒有。更讓人費解的是,在坑底的土層上,連一滴血,一塊肉都找不到。

  考古隊的人發現梁教授時,他還沒斷氣,這裡肯定是命案的第一現場,可就算最專業的殺手,也不可能在分剝人體的時候,一滴血也不濺落在地上。

  這就排除了人為的可能,張大福和吳水根暫時擺脫了殺人嫌疑。刑警大隊裡經驗老道的探員們也有些摸不著頭緒了。

  一時間,考古隊教授慘死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在考古隊裡幫工的當地人紛紛找藉口走人。為了防止再次發生意外,在沒調查清楚梁教授的死因前,考古工作也沒法進行下去了。

  熱鬧了一陣子的隧道口,現在除了警察封鎖現場的封鎖帶外,再也沒有半個人影。

  而張寡婦想到自己差點害得兒子撞邪,自責了好一陣子,還特意花錢買了一隻黑狗,托村裡的屠戶殺了放血後,讓水根用黑狗血泡澡闢邪。

  吳水根也著實嚇得不清,半夜睡覺經常夢見自己被骷髏追趕,常常是氣喘吁吁地醒來。後來小孩自己想出了以毒攻毒的法子。

  乾脆去縣裡的音像社,租來了幾盤殭屍題材的光碟,跑到本村要好的同學李立家裡,坐在影碟機前,咋著膽子開始了心理治療,治療的過程及其慘烈,令人髮指。

  後來李立實在受不了了,差點給水根跪下。

  「祖宗,我影碟機借你了還不成嗎?你回家看去吧!」

  「不行,我媽膽小,不敢陪我看,你得跟我一起看!」

  李立快無語了:「可我媽的心臟病都被你叫的快復發了,現在跑我姥姥家裡都不回來了,我媽說了,你什麼時候走,她再什麼時候回來。」

  吳水根抹了抹一腦門的冷汗,說:「快了,我現在叫的次數可比剛開始少多了。你看《生化危機》裡這女的多帥,被那麼多殭屍包圍了都面不改色的,我不能連個娘們都不如,你說是不?」

  那是電影好不好?要是擱現實裡,甭殭屍那麼麻煩,放一籠子耗子就能讓那女的嚇得尿褲子,你信不?

  李立知道自己這位發小兒在自我催眠,於是眼睛一翻,懶得跟他廢話,拿枕頭堵好耳朵,翻身補覺去了。

  吳水根跟自己較勁,一直鍛鍊了差不多一禮拜。等到看《生化危機三》時,能面不改色地一邊吧唧著紅殷殷的腐滷就飯吃,一邊看著屏幕上的殭屍咬得人血花四濺,這心理療法才算告一段落。

  可剛戰勝萬心魔,現實的冤家對頭卻又找上門來。

  戴鵬不知什麼時候出院了,來村裡找水根一直找到了李立的家裡。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幾個三四十歲的外地人跟在他的身後。

  打小時候開始,戴鵬對水根就沒有這麼和顏悅色過,拉著水根的手這頓噓寒問暖。水根發至內心的覺得這比殭屍片還讓人發麻。於是忍無可忍地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戴鵬還沒回答,他身後一位戴著墨鏡,理著平頭的男人說到:「吳先生,我們希望你能帶我們去墓穴一趟。」

  水根驚奇地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那男人接著問道:「請問,吳先生的陰曆生日是不是七月初一?」

  水根點了點頭,自己的生日從來都不會記錯,只要村口有人燒紙錢就是自己要過生日了。要不村裡人都謠傳自己的娘命硬剋夫呢!連孩子都是在鬼月之初降生的。

  四

  不過自己的生日,他們怎麼門兒清啊?

  「是啊……怎麼了?」

  這是戴鵬搶著說話了:「這位是那個不幸遇險的梁教授的兒子,你看,梁教授死得不明不白的,他這個做兒子的於心不忍,就請來幾個風水先生去梁教授遇難的地方超度一下亡靈。

  水根雖然見識淺,但腦筋還是很活絡的,他覺得這番話裡有些奇怪之處,按理說梁教授的頭七早已經過了,現在才去有什麼意義?

  而且這兒子也太基因突變了吧?撇開光溜溜的下半身,人家教授的上半身還是很文質彬彬的,可這位小梁同志卻是滿臉的橫絲肉,扮演黑社會都不用化妝。

  吳水根一想到當時教授慘死的情景,現在一閉眼睛都有兩根白氣森森的骨頭棒子在眼前來回晃蕩。

  「那墓穴還用我帶路嗎?你戴鵬就能帶到了啊,就你差點撞死的那地兒!」看見姓戴的就氣不打一處來,水根故意刻薄地說道。

  姓戴的果然變了臉色,眼看就要破口大罵。

  小梁連忙拍了拍戴鵬的肩膀,又從一個公文夾裡掏出了一摞子的鈔票,鄭重地擺到了水根的眼前。

  「這是三萬元錢,我們想吳先生幫個忙,先表示一下誠意。」

  水根傻眼了,那麼厚的一摞鈔票,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幫什麼忙能賺這麼多?殺人放火?還是搶劫民女啊?

  「我連日總是夢到家父向我哭訴著要回家,於是請來了風水先生,他說家父橫死在異鄉,必須擺一場法事進行超度,而且需要一名鬼月出生的童男作為引魂使不然無法把家父引回故鄉。恰好吳先生是鬼月之初出生,陰氣重的人其實福祉最厚,百邪不侵,雖然只需要你一個小時的時間,但是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願意以這三萬元為謝禮,謝謝您成全我這個當兒子的能為父親盡的最後一點孝心。」

  吳水根盯著鈔票看了又看,嚥著吐沫掂量了半天說道:「對不起,我不能幫你這個忙,你還是找別人去吧!」

  孩子打小就倒霉習慣了,天上突然掉下來這麼大一餡餅,備不住把脖子給砸斷了,吳水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錢不能賺!

  小梁被拒絕了,卻並沒有氣餒,將臉上的橫絲肉擠在了一處,皮笑肉不笑地說:「情況緊急,,方圓百里實在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既然吳先生不為金錢所動,那我只好委屈一下你了,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把烏黑嶄亮的手槍,抵在了水根的太陽穴上。

  現在打死倒霉孩子也不會相信,這位彪悍的主兒是那位梁教授的兒子了。

  再看那戴鵬,看見「小梁」亮傢伙了,那個得意啊,學著橫絲肉的樣子撇著嘴說:「給臉不要臉,非得拿槍逼著你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水根也是這兩天電影看多了,腦袋一熱想來個反手奪槍,結果橫死肉抬起一腳踹到水根的膝蓋上,將他踹跪在地,再一扣消了音的手槍扳機,子彈從水根的耳垂處堪堪劃過,打在身後的土墻裡發出「撲」的一聲響。

  水根耳朵一麻,立刻傻在了當場……

  當李立從村那頭的食雜店買回一包香菸時,一輛黑色的麵包車從他身邊擦身而過。進了家門時,他發現水根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只有電視機還開著,成群結隊的殭屍從地下水管裡湧了出來。

  「臭小子,人走了也不知道關電視。」李立沒太在意,關掉了影碟機,悠哉地倒在床上補覺去了。

  午夜十二點,大片的烏雲遮蓋住了月亮,看來明天要下一場大雨。荒涼的山上,只有樹葉摩擦的沙沙聲與風穿過樹洞山崗時,嗚咽的哭號。

  水根被人從車上拽下來的時候,眼睛與嘴都被人用膠帶封住了。兩手更是被五花大綁在了背後。

  當他眼睛的封條終於被掀開時,他發現自己正坐在墓穴的正中央。

  水根焦灼地四處張望,這座古墓並沒有挖掘完畢,加上詭異的命案,按理說是應該有人守著的,可是這些歹徒挾持著自己一路暢通無助的來到這,那些看守墳墓的人都他媽吃屎去了?

  偌大的墓穴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除了橫絲肉和他的幾個黑衣隨從,跟戴鵬外,還站著三個人。

  這三個人水根都認得,都是以前在一個工程隊裡幹活的工友。他們並沒有被捆起來,看來是受了金錢的蠱惑,自願前來的,可是看到了五花大綁的水根,他們都面面相覷,驚疑不定。

  橫絲肉衝戴鵬使了下眼色,為虎作倀的那位立刻跟三個工友說:「吳水根今天白天想偷樑老闆的車。被我們及時發現了,要不是怕耽誤時辰,誤了做法事的時間,早就把他送到派出所去了。」

  戴鵬到底頂著縣長兒子的名頭,那三位雖然詫異水根這麼老實的孩子,居然能去當偷車賊,卻再也沒有提出異議。

  很快法事就開始了。

  橫絲肉的一個屬下,熟練地在墓穴的地面上用赤紅的硃砂畫出類似太陽的圖騰,又將四盞油燈放在東南西北四角。

  接著那三個人被蒙上了眼睛,每個人的身後都有一個人指引著他們伸著胳膊,摸著向前走。

  水根拚命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因為他看得分明,當那三個人分別走向西、南、北方時,三面墓穴的墻壁上的土塊紛紛散落,慢慢出現了三個陰森森的洞口——就像梁教授遇害時發現的那個一模一樣。

  水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三個慢慢靠近洞穴的人相繼被冒出的三股黑煙包圍住了。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震得人耳膜生疼,就跟梁教授遇害時發出的聲音一樣的戰慄。

  吳水根抖動著身體,看著血肉慢慢地從那三個人的身體上剝離了下來,一點點地露出了裡面染紅了的骨架。

  令人費解的是,這三個人被剝離得部位並不相同,一個是兩隻胳膊,一個是軀幹,最後一個是頭顱。好像每個人只被剝落這一個地方的血肉。

  水根發現自己這幾天的特訓徹底失敗了,再逼真的電腦特效也不及身臨其境來的刺激。

  站在坑底,眼前的殷紅,鼻腔裡充斥的血腥,身上的每一個收縮的毛孔都真切地體會到了這場恐怖的屠殺。

  不過自己比戴鵬那孫子強多了,先前看他那麼囂張,還以為他知道夜裡將要發生什麼呢!

  結果等到三個犧牲品的軀體被啃噬時,這小子居然嚇得跪到了地上,哭的臉都變形了,自己離得老遠都能聽到他下面嘩嘩的尿聲。

  而橫絲肉跟他的隨從們卻並不見驚恐,反而興奮得鼻翼微張,上下牙齒不受控制地抖動了一起。

  慢慢的,那三個殘缺不堪的人不動了,纏繞在他們身上的黑氣慢慢變成了赤紅色,飄到了坐在正中央的水根的正上方,三縷紅煙匯聚到一起,慢慢擰成了一道人形。可這人偏偏缺少兩條大腿。

  橫絲肉從懷裡掏出一個烏黑的瓷瓶,在梁教授遇害的東方洞壁前倒下了濃濁的液體。

  慢慢的一縷紅煙從地下滲出,也慢慢地飄了過來。於是人形的煙霧終於長出了大腿,匯聚完整,慢慢壓向動彈不得的水根。

  都說鴻運當頭是吉兆,自己腦袋上倒是有紅雲了,他媽吉兆在哪?這四股要命的煙兒聚在一起,肯定是加強版的,到時候得把自己啃得連渣都不剩。

  不知道學那戴鵬,在褲襠里拉上一泡粑粑,它會不會嫌味兒大,換一倒霉的啃啃?

  「戴鵬!草你媽,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等著!」吳水根被封著嘴,默默地發表完最後的臨終遺言,就閉著眼睛等死了。

  繃緊的皮膚先感覺到那股詭異紅雲的氣息,拂過之處一片的溫熱,好像皮膚啥上的每個毛孔都被迫張開,然後有千萬顆細針爭先恐後地挖往裡鑽入。

  水根疼得在地上直打滾,這時彷彿有人在自己的耳廓裡輕聲呢喃:「是你嗎?」然後千萬顆針尖突然猛地撤了出去。

  渾身虛脫的水根睜不開眼睛,在聽到好像是戴鵬發出一聲慘叫後,便遁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當他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渾身的繩索已經被解開了,正平躺躺在車後座裡,有人在一下下地用手梳理著自己一頭翹起的羊毛卷髮。

  抬起眼睛一看,原來手的主人正是戴鵬,發現水根醒了,看著他低下頭專注地看著水根。

  吳水根第一個反映就是,自己沒死,太他媽好了!

  第二個反映是,怎麼躺這孫子的褲子上了,媽逼的自己豈不是蹭了一腦袋的騷尿?

  水根像做起來,卻被戴鵬死死地按住不放。跟個白斬雞似的少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麼大的力氣。

  「草你媽,快放開我!」

  戴鵬沒有回答,可抓住水根頭髮的手卻猛地一緊,將水根拽了起來,低頭狠狠地銜住了水根的嘴唇。

  一股難掩的血腥氣息灌進了少年的口中,這還不算,接著戴鵬的舌頭也伸了進來,與水根的糾纏在一起,抵死纏綿。

  水根嗚嗚地掙扎,他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與戴鵬的眼睛真正在互相凝視。

  戴鵬的眼睛很漂亮,如果去掉渾身的流氣,也算是個周正的英俊少年。可是此刻還是那雙眼睛,可那雙眼睛裡流露出的暴戾,卻讓人不寒而慄。

  看著那雙眼睛漸漸瀰漫開來的紅——跟食人的雲一樣的紅。

  水根終於在糾纏的唇齒間掙扎地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