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無水的深潭,裡面跪滿之前看到的可怕的人柱。
而深潭的正中央是一個圓形的玉石祭台。
躺著馮局長的那口棺材正擺放在祭台之上。深潭的正上方有個鑿開的洞口,似窗般,再看窗的四周,畫滿的精美的圖案。那圖案也好似鏤空的般,透過來的光線像投影儀般,在片光滑的牆壁上投映出不停變換的光影。
午夜正時的月光透過那個洞口傾灑下來,烤肉馮燒焦的皮膚彷彿被月光灑了一層白霜。他脖子上那串鑲滿了鎮魂石的項鏈更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最神奇的是:他那一身早已經碳化的皮膚,竟然有些地方在一點點的癒合,露出斑斑健康的皮膚。
邪魔歪道的馮局長看來還是說了些實話的,這個祭壇的確有些古怪。就算不能成仙,最起碼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水根拿眼睛掃視了一圈,滿坑滿谷的人柱。琢磨著怎麼才能越過些人柱,將那個半死不活的王爺送上祭壇曬月光。
可想了半天也沒有折兒。
水根又溜出洞外,繞著趴在地上的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撓了轉腦袋又回洞內。
當他看到有些綠色的藤蔓植物從祭壇的棚頂垂掛下來後,立刻有了主意。
媽的,實在不行,就順著外面的山壁爬到深潭上方的洞口,到時候再拽著藤蔓悠下來。只要紹能恢復過來,到時候再從頭上的洞口逃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說幹就幹,小孩拽起紹就想再爬上屋頂。
手還沒摸著梯子呢,突然一隻大手捏著他的屁股蛋子重重地掐了一把。
「哎我的媽呀!」
水根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有那些恐怖人柱出來撓自己的屁股了呢!
回頭一看,原本半死不活趴在他後背上的紹跟剛澆完水的小蔥似的,奔兒精神地站了起來。
「你……你沒事了?」
紹沒有回答,只是用瘋狂的眼神看著水根:「那卜辭說的沒錯,你果然恢復記憶,居然能自己找到祭壇!你就是他!」
接著,水根整個人都被清河王狠狠地摟住,嘴也被結結實實地堵住。太過急切,牙床子都撞得生疼。
貪婪的吻似乎要把他整個吞下去似的,那個生猛的勁頭,一點也不像負重傷的人。
「你……唔……你在試探我?」水根掙扎之間已經把事情都想明白了。
這孫子雖然負傷,但還沒到昏厥不醒的地步。可他一路裝得跟植物人似的,就是在試探自己是恢復了記憶的萬人。
水根拚勁全力,狠狠地抽了紹一個大嘴巴!
「我他媽是爺爺!少跟我套近乎!」
這段時間的經歷就像是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
命案,陰謀,惡靈一樣樣的接踵而來。有多少次,自己是在生死邊緣掙扎地過來的?拓跋紹個千年惡靈雖然對自己總是冷嘲熱諷的,可每次身處險境時,救他於危難之中的,恰恰是個凶巴巴,脾氣彆扭的清河王。
明知道他不會成為自己的朋友,但水根還是不知不覺地對他產生些許微妙的感覺,有些類似於戰友的情愫。
可現在「戰友」卻涮自己一把,難為自己一路扛著肉絆子,跑得鞋飛,褲子掉的,下一刻就要上演人猿泰山盪鞦韆。結果人家輕飄飄來個「逗你玩!」
一股氣堵在胸口,水根內傷的不輕,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紹挨了一嘴巴,臉色自然不大好看。若不是堅信了水根就是萬人,想必早就一巴掌再拍回來了。
「好了……是我不對,害你擔心了……」紹耐著性子,往回拽水根,打算安撫下炸了毛的刺蝟。
水根那個膩味勁兒就甭提了。
萬人,萬人,現在聽到倆字就倒牙!
他就是吳水根,跟那個禍國殃民的苗子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跟你說,拓跋紹,我不是那個……」
沒等水根完,一陣短促的尖叫打斷了他的話語。
水根不由得一愣,那是梁博士的叫聲。剛才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書呆子,不知什麼時候沒了蹤影。
那聲驚叫是從洞穴裡發出來的。
水根立刻就往洞穴跑去。
來到那個拐角時,水根穩住身形,慢慢地探出頭去看。當他把頭伸過來時,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正睜著空洞的眼窩森然地瞪著自己。
貼得太近,水根甚至能看清「它」滲著血珠的肉絲,嗅到鐵銹般腐臭的腥味。
小孩被嚇得有些反應不上來,眼看著「它」張開大口,朝自己的臉咬過來。
就在剎那間,紹在水根身後一下子就把他給拽了回來。
「你膽子挺大啊!在這麼陰森的地方,居然還敢拐牆角!」紹居然調侃起了小孩!
房屋建築的拐角,都是地氣相接之處,陽光照射不到,天長日久,陰氣聚集,是怨靈最喜歡藏匿的地方。要不怎麼說拐角遇到鬼呢?那種猝然不及的驚嚇感其實比鬼本身更嚇人。
水根縮在紹的懷裡回頭再看過去,那拐角處一下子又竄出幾個可怖的人柱。
幾個人柱的身材有些詭異,「它」們的肚皮的位置,被劃開一道口子,疑似腸子的東西從肚皮劃出來,其中有一條「腸子」一直拖到地,連著一隻像是被剝皮的猴子似的東西。
「這……這是什麼東西?」水根覺得一陣的噁心。
「它們生前都是快要臨盆的孕婦,在遭受淩遲之刑的時候,肚子也被行刑手劃開,掏出裡面的嬰孩,當著沒有嚥氣的孕婦的面,再剝掉嬰孩的皮……」
「別說了!」水根厲聲打斷了紹的話。
那種場景,別說看了,就是聽著都讓人升起難以忍受的厭惡之情。
原本他以為當初在墓室遭遇的童俑已經是萬惡之極了。沒想到千年前北魏皇帝拓跋犯下的罪行還有更令人髮指的!
這些孕婦原本只是平凡的村婦,充滿幸福地喜悅等待著自己的孩子降生,可是卻偏偏遇到拓跋珪屠村的大禍,又身受如此的酷刑,甚至要親眼看到與自己臍帶未斷的孩子被折磨致死。
那種怨氣想必是尋常遭受淩遲之人的數倍了。
現在些異常暴戾的人柱,從拐角處竄了出來,森然地望著闖入祭壇的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