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寺裡一位老和尚從門口進來,爬上供桌檢查佛像有無損毀,又慢慢將它扶正,而其他保安還在裡外搜查,巡視了好幾圈都找不到那幾名遊客。保安判斷那幾個人應該是趁別人不注意偷偷地下了懸空寺。
到了下班的時間,遊客散盡,打開保全的報警器後,只餘下一個打更的老和尚。
整個懸空時寺籠罩在一片脫離凡塵的寂靜裡……
其實就從紹沖上去挪動石像的時候,水根就知道要壞菜了。一般電影到這就節骨眼,不是地動就是山搖。
所以其他人都傻愣愣地看著的時候,水根尾隨著導遊姑娘也往外跑。
多機靈一孩子啊!
可跨過門檻往右拐的時候,一個黑乎乎的人形東西突然從上方倒吊在了自己的眼前。
要水根的適應性真強!打從在蔔莁村跟子母人柱來了個頂頭碰以後,就一直苦練轉角技術,每次過牆角的時候都先提氣凝神。
就這次拐的太匆忙,當黑乎乎的人形掉下來的時候,水根嚇得啞了聲,反射性地往後一退被門檻摔個正著。
這下連做苦力工的紹也停下來看自己了,就在這時,另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因為撼動了底部,本來固定在佛像底部的托板已經鬆動,而那佛像就好似不倒翁一般,自動地滑轉起來,其他兩個塑像的底部好似連在了一起,也跟著搖晃起來。只見伴著鐵索絞動的聲音,在石像後方的石壁上出現了一個一米寬的方洞。
而那倒吊在門口的怪物,如狸貓一般,迅速地竄進了剛露出的洞口裡。
一切太迅速,甚至連紹都沒反應過來。
他回頭衝著水根說:「看清是什麼東西了嗎?」
水根強自鎮定了下,嚥著吐沫說:「是……好像是馮局長。」
那迎面撲來的烤肉味兒,實在是太熟悉了。看來卜莁村的美容月光也是有時效性的,馮局長還頂著那張毀容的臉。
只是他是如何逃離蔔莁村的,剛才詭異的出現方式,和超乎人類極限的速度都令人費解。
紹立刻擰起了眉毛,略有所思地看著密道。
這時廣勝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就要往洞裡鑽,看紹他們都愣愣的,立刻不耐煩地:「趕緊的啊!沒看見有人都搶先了嗎?」
老大就是老大,一身戾氣,堅信人橫連鬼都要敬三分。最重要的,他現在還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加上壓根沒看清剛才竄進去的是什麼東西,更是引發了強烈的好奇心。
紹從臺上跳了下來,一把拎起還在地上趴著的水根,皮笑肉不笑地說:「又想跑?」
水根還沒從驚嚇中緩過來,呆呆點頭,又搖搖頭。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馮局長還沒死?
懸空寺的走廊懸在半空,可正殿實際上是工匠在懸崖上鑿了洞,鑲嵌在懸崖裡的。只是沒想到是洞中套洞,裡面還有個秘密的暗道。
說起來廣勝雖然是黑道出身,卻比那個馮局長磊落多了,面對黑漆漆的山洞,也敢帶頭第一個往裡鑽。當大家都依次進洞後,幾個人貓著腰沒走幾步,那塑像就慢慢穩住不動了,鐵索聲一斷,密道口的石板立刻合上。後面的人立刻折回去推,卻怎麼也推不開了。
廣勝不耐煩地說:「現在回去等著挨抓啊,先看看裡面的情況,到晚上再找機會出去。」接著,就從兜裡掏出了打火機,藉著微弱的燈光往前走。
這封閉的空間並沒有多少發霉的腐味,似乎空氣經常流通。走了約莫兩分鐘後,廣勝突然停下了腳步,這狹小的空間裡,大家都是一個跟著一個的,廣勝停下來了,跟在後面的水根也停了下來,可被後面的人一擠,只聽「啊——噗通」前面的廣勝好像掉進了水裡。
後面的人聽見叫聲,自然就停下了腳步。
「前面怎麼回事?」紹揚聲問道。
水根緊張地用手撐著洞壁,顫著音兒:「前……前面好像有水坑……」
吳水根同學本來就不會游泳,加上在蔔莁村差淹死,所以聽見廣勝落水的聲音都直打哆嗦。
烏七八黑的一片,大家在黑暗中聽著水「嘩嘩」的撲騰聲大眼瞪小眼。紹想了想,一揚手,升起一團幽藍的鬼火。鬼火升到前方頓時把洞穴照得一片透亮。
廣勝的幾名手下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這時水根藉著鬼火終於看清了前面的壞境。
哪是什麼水坑啊?只見一大片湖泊在鬼火的映襯下泛著湛藍的水光,而廣勝正步不屈不撓地在水裡撲騰呢。
藉著鬼火,廣勝辨別出方向,費力地遊了回來,在水根的幫助下,爬上了岸。當大家看清環境後,才發現通道的盡頭有條橫向三米寬的緩台,但是很窄,只有半米左右。
「這……這是孔明燈?」廣勝吐兩口水,驚訝地指著鬼火問道。
水根點了點頭,然後回身問放燈的那位:「接下來咱們怎麼辦?」當大家貼著石壁站到緩臺上後,紹看著腳下的湖水問廣勝:「這水深不深?」
廣勝還在驚疑不定地看著頭上的「燈」,聽紹這麼一問,回答道:「深,踩不到底,而且水是鹹的。」
紹用目光測算了下,從這距離湖的對岸,大約有一百米左右,水性好的人,一猛子遊到對岸不成問題。
他蹲下身,用手撩了撩湖中的水,微微有些發涼,但還在能容忍的溫度內。於是脫掉了身上的外套,並對其他人說:「先過去看看,你們就在等著。」
廣勝說:「我跟你遊過去。」
在懸崖的半山腰裡居然出現了鹹水湖?這天方夜譚一般奇景,讓老大開始興奮起來,他覺得麼玄妙重重的機關,不藏上幾十箱金磚,當初挖洞的人對得起誰啊!
當紹與廣勝跳入水中後,水根與廣勝的三名屬下就站在緩臺上看著。突然,水根覺得頭頂有「沙沙」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抬頭一看,只見烤肉馮正姿勢詭異,如蜘蛛一般地趴伏在牆壁之上,衝著水根露出猙獰的笑臉。而他那燒焦的皮膚裂縫中,慢慢地爬出了許多半透明,中指般粗細的肉蟲,沿著牆壁向下爬動。
其中有一隻,從牆壁上掉了下來,落到了水根的肩膀上,針紮一樣的痛感頓時傳了過來,像打了麻醉劑樣,身子立刻變得酥麻起來。而趴伏在水根肩膀上的蟲子在吸食了血液後,體型在不斷地變大,尾部開始分泌絲線纏繞起水根來,這種變大的蟲子越來越像一種生物了。
「冰蠶!」水根的腦子裡閃過了一個念頭,他趁毒液還未徹底麻痺神經,儘量放鬆身子向前倒去,「噗通」一聲跌落水中。
而緩臺上另外兩個人,在蟲子來襲時,先是用手去拍落,結果還沒來得及喊,就被越來越多的冰蠶吸食纏繞,綁縛在了牆壁之上,片刻功夫就被吸食得只剩下包著骨頭的皮囊了。
當水根跌落水中時,儘量憋氣,可那湖水還是嗆進了他的口鼻之中,而那叮住他肩膀不放的冰蠶,似乎很懼怕鹹水,被蟄得鬆開了口,在水中痛苦地扭動了幾下身子,就僵直地沉入了湖底。
就在水根也快要沉下的時候,有人突然把他從水裡拽了出來,並向上托起了他的後腦勺。
鹹水沖洗了不時有血絲滲出傷口,之前酥麻的感覺消退了不少,水根大力地咳嗽,嗆出了口鼻中的水。他決定了,要是能活著出去,第一件事兒就是改名,就叫「垚根」好了,太他媽跟水犯沖了!
他微微翹起頭一看,原來是紹折了回來。現在正踩著水,拽著自己往對岸遊呢!
剛才他分明已經遊出去老遠了,卻能快速地遊回來,真是比菲爾普斯還牛逼!
靠在紹寬闊地的肩膀上,水根莫名安心了不少,不禁用頭蹭了蹭紹的脖子。王兄被打濕後,仍然翹著的羊毛卷直往紹的鼻口裡鑽。
清河王氣得一捏他的脖子:「老實點!跟我撒什麼嬌!」
水根被水嗆得嗓子疼,一時不出話來,但也被自己剛才的舉動窘成了猴屁股臉。
他老實地靠著紹,眼睛自然地望向了通道口的馮局長,只見他也從洞壁上爬了下來。將已經成為乾屍的三具屍體併攏成一排,驅使著冰蠶接著吐絲纏繞。然後將緊緊綁縛在一起的乾屍拋在了水裡,被冰絲纏繞的乾屍,輕巧地漂浮在水面之上,如水閥一般。他再一躍蹦到乾屍之上,腳下使力,向前划來。
看來烤肉馮一身的焦皮也很忌憚這鹹水,所以藏匿在洞穴上方半,琢磨著過湖的點子。
水根目睹著馮局長製作「皮伐」的全過程,只覺得馮局長成仙的目的可能已經達到了。
堂堂一個局長,哪還有半絲人類的氣息?他身上唯一殘存下來的東西,可能也就是不拿他人的性命當回事,踏著別人的屍體向上爬的歹毒心思了。
就在這時,他們腳下的水域,突然掀起了不小的波動,一團巨大的黑影朝水根他們襲來……
紹一皺眉頭,低聲說了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