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死咒·06

  萬博士看著水根滾落下來的淚水,正要說些什麼,突然又有變數發生。他們腳下的那張大網冷不防開始劇烈地晃動。網上的幾個人險些被甩下去,他們撲到在網上死死用手抓住網眼。

  水根抬頭一望,後脊樑頓時開始冒涼氣。只見那隻碩大的章魚不知什麼時候趴伏在了石壁陰暗的角落裡,幾隻伸出的觸角正大力地搖晃著死亡,只剩下那隻完好的眼睛透出冷酷的光芒。

  看來這畜生也是忌憚萬人,所以也不近身打算就這麼的把幾個人甩到深淵之下。怪不得叫怨章呢,報復心也忒強了,萬人弄瞎他一隻眼睛,結果大章魚就不依不饒地尾隨過來,不弄死他誓不罷休。

  幾個人被甩得風中凌亂,那絲網本來是用四根粗壯的鐵棒釘進四壁之中的,在大章魚的搖晃下,鐵釘也漸漸鬆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脫落,眼看著三個人就要隨著絲網來個自由落體了。水根左右晃著屁股蛋子問萬人:「怎麼辦?你還有什麼古怪玩意兒對付這章魚的沒?」

  萬人喝了嘎仙的血液,靈力充盈,倒是不怕,可在這緊急的情況下要保住水根就不大容易了,他緊蹙眉頭似乎在想著應對之法。

  他試著鬆開一隻手,在掌心用靈力凝成了一支箭,試圖再射中怨章的另一隻眼睛。

  但是這時,絲網一角的絲線終於脫落了下來,萬人一個沒抓住,一下子就掉了下去,而這時蘇不達與廣勝也支撐不住,兩人發出驚恐的叫聲,雙雙墜下了深谷。

  搖搖欲墜的破網上,就掛著水根一個人了。大章魚又揚起了一根觸手,朝水根伸過來,看來是大仇已報,準備享受這份美味的大餐了。

  水根絕望地想:媽的,最好被吃了,變成魚飼料也比跟章魚合體好!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高處落了下來,水根一仰脖子,晶瑩的淚花差點就飆出來。

  蹦下來的那位正是生死未卜的拓跋紹。小夥正高舉著一把寶劍,利落地朝大章魚砍去。

  水根看著欣喜,隨著章魚腕節脫落,絲網的晃動也不那麼強烈了。紹輕巧地落到了水根的身邊,衝他酷酷地一揚下巴:「別怕,有我呢!」

  原本身負重傷的清河王也不知吃了什麼靈丹妙藥,竟然又恢復了往昔的靈力。有他在身旁,水根頓時變得安心不少。

  那大章魚似乎也是油盡燈枯,被紹斬斷了腕節後居然萎靡成一團,身子一縮又不知躲到哪去了。

  危險過後,紹單手抓網,另一支手一把抱住了水根,激動地把他抱在懷裡,在他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水根現在真是又驚又喜,看見紹無恙,居然也在紹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

  紹被親的一愣,倆隻眼睛像要噴火似的,又叼住了水根的唇舌不依不饒地親了起來。

  倆人懸在一張馬上要掉下去的網上玩著高難度雜技,來回交纏,輾轉摩擦的聲音好像在山谷裡發出了迴響。

  水根被親的血脈賁張,血似乎全往下半身流去,想起以前倆人的一起亂搞時那種難言的快慰,整個人都要滾燙沸騰起來了。

  好不容易,兩根舌頭總算是黏黏糊糊地分開了。紹又有些意猶未盡,曖昧地吧唧著嘴說:「你故意的,勾引我是吧?」

  水根激動勁一過,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脖子通紅,連忙打岔道:「也不看看情況,趕緊的,想辦法上去!」

  又不是樹懶,這麼半吊在半空就算勾引完也不能辦事啊!等上去後,弄一小旅館,床鋪得軟軟的,最好能整一張像紹寢宮裡的獸皮那麼一鋪,然後倆人就熱氣騰騰在上面使勁滾……想到一半時,水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沉重了。

  紹看著王兄的臉也來越紅,連耳垂都是粉紅色的了,不由得打趣道:「怎麼?你在想些什麼呢,表情這麼淫蕩?」

  水根惱羞成怒,狠狠地在紹的腮幫子上咬了一口。

  紹也不惱火,笑著說:「你現在應該是很愛我了吧?以為我死了居然都哭了。不過……」

  紹的臉突然變得詭異起來:「你也聽到萬人說的話了吧?因為你前世愛上了身為你弟弟的我,害得我們倆身陷到悃的詛咒裡。

  「一旦詛咒開始,就必須以倆人的親手相殘而亡為終結。可前世的你為了一己之私,在賜我飲下毒酒後,又把我的魂魄封在地下千年。這沒有實現的詛咒附著在你我的靈魂上積攢了數千年,想必怨力更加強大了。怎麼樣?哥哥,就讓你我之間有個徹底的瞭解吧!」

  說完,紹突然的一隻手突然死死地掐住了水根的脖子,嘴角噙著殘忍的微笑:「只要你死了,詛咒就會自動破解,怎麼樣?王兄你就乖乖地受死吧!你為我哭?怎麼還真喜歡上我了?你以為我喜歡你?哈哈哈,天大的笑話,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這一世的模樣!除了屁眼兒緊,你還有什麼優點?嗯?」

  似乎嫌手的力量不夠,紹乾脆張開了嘴巴,一口咬住了水根的喉嚨。

  氣管被咬住的痛苦,讓水根喘不過氣來。

  「大鮮卑山一對隱秘相戀的倆個男子突然互相啃吃對方的血肉,咬斷了彼此的喉管而死。」痛苦掙扎中,他猛然想起剛才萬人說的話。難道……詛咒開始生效了?

  拓跋紹為求自保的冷漠無情刺痛了水根,求生的本能迫使他不由自主反抗起來。可是論力氣,他拼不過紹,而且自己現在赤著身子,手無寸鐵的……

  他猛然想起了什麼,鬆開了拚命抓撓著紹的手,摸到自己的屁股上,將殘留的箭頭狠力地拔了出來。他高舉著沾滿了鮮血的箭頭,對準紹的脖子就要往下刺。

  可當箭頭馬上就要觸到時,水根卻不由得停了下來。如果這是詛咒的力量,那麼紹就不是真心想要刺傷自己了。兩個人要麼同歸於盡,要麼只能活一個,活下來的又該是誰呢?

  「好……好活著……」費力地從喉嚨裡發出這幾個字後,水根緊閉著眼睛,猛一鬆手,將唯一的活命機會拋向了無底的深淵。

  說到底,都是自己前世虧欠的,如果這一世能徹底還完,還弄什麼分期付款啊?

  能死在紹的手裡,水根突然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喜歡?也許吧……

  窒息到了最後,水根的眼前已經是一片漆黑。他感到自己的喉嚨被咬開,鮮血如注地噴薄著,紹鬆開了手,而自己破敗的身子就這麼直直地墜了下去……

  當終於落到地面時,操他媽的還是屁股先著地,本來就血肉模糊的屁股蛋子疼得,跟挨了娘無數下雞毛撢子似的……

  不對!水根猛然睜開了眼睛。

  不對,所有的一切都不對!

  他發現自己的四周是上漲越來越洶湧的冰水,自己此時是半臥在浮冰之上,萬人剛剛擊退了來襲的章魚,正奮力地向自己這游來,而紹已經被自己拽到了浮冰上。

  不過倆人卻保持著纏鬥的姿勢,在自己的手邊,扔著一把帶血的箭頭,而紹的手邊也扔著一把匕首。此時紹似乎也像是從夢中醒來,正疑惑不解地看著自己。

  而在他們不遠處,蘇不達和廣勝倆人正劃著皮筏子向他們劃過來。

  廣勝驚訝半張著嘴巴,發現水根疑惑地四處打量,便喊道:「哎我操,你倆在那發什麼瘋?先是互相掐脖子,然後又想拿武器刺對方……尤其是水根,從屁股上拽箭頭跟拔汗毛似的,操!『噗』一聲,也太彪了!」

  怎麼回事?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剛剛擊退怨章,紹沉入到了水裡前。

  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嗎?為什麼那麼真實?那個詛咒真的有嗎?

  紹遲疑地碰了碰水根,因身負重傷,說話也有些無力:「你看到了什麼?」

  水根還沒理清思路,語無倫次地說:「懸崖……石壁,還有黃帝和……」

  「一個可怕的詛咒……」紹的目光一沉低聲接道。

  水根心裡一顫,這麼說,紹也看到了跟自己一樣的幻覺,那個詛咒真的有?可是為什麼倆人現在還好好的,相殘而死呢?

  就在這時,蘇不達和廣勝把這三個人拽到了皮筏之上。萬人坐在皮筏裡問蘇不達:「你們是怎麼下來的?」

  於是廣勝和蘇不達就開始說起了自己的入洞經歷。

  水根還是一驚,與幻覺一模一樣的對話。

  水流突然變得湍急起來,帶著三個人直直地向前衝。

  水根再次看到了那面全是雕刻的峭壁,一群原始人在從事生產活動,有人在結網捕魚,還有人在插播著稻秧,還有一群女子在養蠶織布……

  當瞥見對坐在一起的悃與顓頊的祈福畫面時,水根模糊地想:是不是在最後的關頭,因為自己與紹誰也沒捨得朝對方刺出致命的一擊,都心甘情願地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對方的一線生機,所以那個詛咒就不攻自破了呢?

  那個痴情的悃,在絕望的發出詛咒時,其實還是希望有對不倫的戀人在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時,能真心的相愛吧?

  再然後,就是那張結實的絲網,只是當他們落到絲網上時,網居然慢慢地消散了,幾個人發出驚叫聲,快速地隕落到了黑暗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