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山中秘寶·06

  水根迷離的意識又被一股力量拽了回來。

  當他慢慢睜開眼睛,發現紹將自己摟在了胸口之上,一股溫潤的力量注入了自己的體內,背後的傷口也不再疼痛。

  水根在鬼門關轉了一遭還沒回過味兒來,水下又有了動靜。

  那個蹦到水中的萬人,終於浮了上來,他的手中托著一隻精緻的箱子。

  可當他準備上來時,那魚婦突然竄了過去,似乎不大滿意萬人在自己的地盤內明目張膽地搶劫,人家想確立一下地主的威信。

  分體後的萬人,似乎靈力也增強了不少。沒有拿著箱子的手劃出一道靈力盾牌,遮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可魚婦卻大力地甩動尾巴與那盾牌猛地一擊,將盾牌震開了一道口子。

  緊接著,魚婦覆滿了鱗片的身體慢慢地膨脹起來,從尾部慢慢探出如雄性的性器一般的物件。

  剛活過來的水根看直眼了,一場「人獸亂」大戰即將上演。

  這個萬人比岸上那位聖母強悍多了,看見那麼大的老二都很鎮定,居然一不做二不休,直向魚婦衝了過去,靈巧地避開了魚婦的尾巴後,張嘴一口咬住了它細長的脖子,看那勁頭比剛才的鬼嬰還邪乎。

  從魚婦的脖子處湧出了黑色的血,那血絲如墨。看來萬人想效仿以前的經驗,吸食魚婦的靈血。

  可魚婦很快就像蛇一般纏繞在了萬人的身體之上,那碩大的「魚吊」(從「驢吊」一詞演化而來)直直地沒入了萬人的腹部。

  抵死纏綿,首尾相交的景象,如果不搭配上萬人猙獰的表情可能會更溫馨一些。

  紹也驚疑地看著眼前一幕,遲疑地說:「它在吸取萬人的靈力。」

  魚婦性淫且好吸食靈體,卻只有雄體而無雌體。如今遇到萬人這等好貨豈肯放過。

  就在這時,岸上的那個聖母萬人,突然痛苦地大叫著,身體慢慢變得透明起來。

  看來倆兩個靈體雖然分離,但力量還是互通的,一方變強,另一方就轉弱。而被魚婦吸食最先受到波及影響的,是靈體比較弱的一方。

  一旁的廣勝剛分娩完畢,因為萬人的保護,除了覺得屁眼有些脹痛,身體有些虛弱外,其他的還算可以。眼看著菩薩一般的美人突然危在旦夕,立刻爬了起來,他一眼掃到了水裡被魚婦緊緊糾纏的萬人。

  倆個萬人晃得大哥有些眼花,微愣一下立刻就明白了緣由,眼看著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美人就要香消玉殞了,再看看那絕色的小模樣,廣勝大哥咬了咬牙,色心補熊膽,拾起水根剛才扔出來砸鬼嬰的瑞士刀。順著水面的裂縫蹦了進去。

  這要扔到古代就是一敢跟蛟龍搏鬥出生入死的壯士,再培養一下就是能刺殺秦王的好苗子。

  廣勝效仿之前萬博士拿自己開練的架勢,照著大腿粗的「魚吊」手起刀落就是一下子。

  切完後,廣勝哥特瀟灑地對冷著臉抱著盒子的美人說:「別怕,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救出去……」話還沒說完,人就被一個巨浪拍飛了。

  原來魚婦痛得一下子就躍出了水面,飛濺起的水花如暴雨一般。靜臥在水面上的萬人與戴鵬的身體,也被掀起老高,又落入水中。而水根也再一次悲慘地落水,幸好紹提起他的胳膊,將他一下子又拽出了水面。

  一片混亂的關頭,戴鵬沒了拓跋紹魂魄的箝制,居然醒轉過來,發現自己落入到水中,立刻驚恐地掙扎踩水,跟廣勝一起「哇哇」大叫起來。

  水根太陽穴抽抽著,望著這亂七八糟的湖面,居然文思泉湧,蹦出一四字成語——群魔亂舞。

  就在這時,彷彿還嫌不夠熱鬧,那個萬人提上來的箱子鎖頭「啪」的一聲打開了,裡面露出了一顆碩大的一塊晶石,這塊晶石的被雕琢成牛頭鎮邪獸的模樣。那兩隻牛眼彷彿能勾起人心底最深處的貪慾,把人的魂魄吸進去一般。

  紹看到了那石頭,立刻渾身一震:「是黃帝部落的聖寶——乾坤帝王石!」、

  這個牛頭鎮邪獸其實是黃帝部落流傳下來的圖騰。後來變成了闢邪之物流傳下來。

  而這晶石想必就是拓跋嗣傾畢生財力才獲得的珍寶,他把這圖騰分別刻在了古墓與懸空寺等處,就是想要告訴紹,他擁有這隻在書中見過的稀世之寶。而萬人身處拓跋王室之中,無意中也知道了作為悃的後代的拓跋家族的傳說。

  據說擁有了這寶物,就能掌控五行,顛覆水土。傳說中的那些吞雲吐霧的神人,在上古世代是真實存在的,黃帝就是憑藉著這寶物的力量,才一統九州,統一中原的!

  紹之所以會跟過來,的確也是覬覦這寶物。當看到寶物驚現,他本能就要去搶,可剛要下去,水根就嚇得哇哇大叫,這讓紹略微猶豫了。

  就在這時,戴鵬瞥見了那晶石,被那晶石的螢光蠱惑得居然忘記了踩水,忘我地伸手去拿。

  被閹割的魚婦本來痛苦地在水中打滾,突然像被吸鐵石吸引了似地直向戴鵬的方向衝去,大嘴一張,只見戴鵬的天靈冒出一股黑煙,被魚婦吸進了肚中。當吸食殆盡的時候,戴鵬停止了掙扎,漸往池底沉去。

  「它以人的貪慾為食餌……」紹突然低低的來了這麼一句。

  水根明白了,看來是那塊晶石激起了戴鵬的貪慾,而引得魚婦去吸食他的靈體。這麼說來,那個跑到湖底的萬人靈體,也是萬人靈魂中權勢金錢貪婪的一部分了,其貪慾之大竟能激得魚婦性慾勃發,甚至想要與之交合。

  這異獸吸食了戴鵬的魂魄後,似乎恢復了些元氣,支起了全身的鱗片準備向廣勝撲去。

  月光快要轉暗了,本來純淨的湖水,已經被魚婦的血染得一片烏黑。

  突然萬人的肉身和戴鵬的七竅蔓延出一絲絲白色的液體,與那黑色的血液融合到一起,竟然慢慢又變成了一個渾圓濃重的陰陽魚,承接到山谷折射過來的月光後,有兩道白煙如水霧般蒸騰而起,逐漸變成倆個飛舞纏繞的人影。

  有一個是熟人,就是那個變成大章魚的悃,另一個不大認識,但眉目硬挺,膀闊腰圓,一副帝王之像。兩個人含情脈脈飛舞縈繞,好像天上地下就只剩下他們倆了似的。

  水根猛然想到,這應該是悃與他的愛人哥哥——顓頊。

  月光洗滌了愛恨情仇,只剩下埋葬了許久以為早已灰飛煙滅的愛戀與執著。曾經在權欲的驅使下,拔刀相向的戀人在肉體消融後,從靈魂裡分剝掉貪婪與仇恨後,終於聽從了內心的呼喚相擁在了一起。

  當月光逐漸轉暗時,倆個人已經緊緊纏繞擁吻抵死纏綿。

  在最後一道月光消失的那一刻,分離了數世的兩抹魂魄在片刻的溫存纏綿後,化為無數粒螢光撒散在了歸於沉寂的天池湖面上,徹底地消逝殆盡。

  那一刻,水根的眼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一個人真正需要的到底究竟是什麼?每個人都清楚嗎?是不是每個人都需要一面盤古鏡,去分剝掉自己的貪慾與執念,然後才能拾回心底的那點快被淹沒的真愛?

  他微微地轉過頭,發現抱住自己的那個紹的靈體也在流淚。一顆晶瑩的淚水滴落在天池的湖面上——滴答」……

  突然將自己懸在半空的力量消失不見,水根又重重地落入到了水中。那個紹的靈體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萬幸的是,就在顓頊與悃共纏綿消逝之時,那條魚婦也突然消失不見了。

  整個湖面上就只剩下水根與廣勝來回地撲騰。

  當天池一切恢復正常之時,驟冷的水溫頓時讓人渾身抽搐。就連深諳水性的廣勝也大腿抽筋,亂了章法。

  他都自身難保了,自然難以估計水根大兄弟。

  水根終於痛徹心扉地下決心,要是這次還能活著一定去學游泳!

  就在連嗆了好幾口水後,終於有人托起了自己的後腦勺。水根用眼角的餘光掃到,是戴鵬!他正環著自己的身體,慢慢向池邊游去。

  當看到他望向自己的眼睛時,水根安心了,是紹!

  當水根再次醒來之時,發現自己躺在了高級賓館溫暖的床上。紹正裸著身子摟著自己,這天然的暖爐真不錯,將在水中凍得發麻的血管熨燙活絡了過來。

  紹正看著電視裡播放的新聞,雖然把聲音調得極低,但依稀還是聽到了「天池……亮光……懷疑是太陽黑子異常活動造成天體異常……」等字眼。

  發現懷裡的孩子動了,紹低頭審視了下水根,拿手習慣性地搓著孩子一腦袋的羊毛卷髮:「你總算醒了,再不醒我可要一個人吃了!」

  孩子越過拓跋紹的肩膀一看,房間裡的一個小方桌上擺滿大魚大肉。

  水根看得肚子直叫喚,剛想起身去吃,突然想起來問道:「廣勝和萬人呢?」

  紹搖了搖頭:「不知道,上岸的時候你凍暈過去了,光顧著弄你了,沒怎麼注意他們,廣勝好像是跟萬人走了……那帝王石也消失不見了,不過他們的包什麼的還在,萬人倒是有不少錢啊!」

  看來這能享受套房待遇也是萬博士的錢包的功勞。

  水根突然想起在盤古鏡下找出來的那個跟觀音轉世似的聖母萬人,激靈靈又打了一個冷顫。

  也不知道現在萬博士改走哪條路線了,孩子在心裡默默地求神保佑了下廣勝。

  突然,水根又想起拓跋紹想殺自己那一關節。

  小孩立刻從他的懷裡蹦了出來,跳著腳地指著王爺說:「好啊!你……你還想殺我!拓跋紹我他媽跟你沒完,咱們今天就好好刨刨你靈魂深處的犄角旮旯,看看你還隱藏著什麼罪惡的小九九!」

  王爺的目光陰沉,聲音嘶啞地說:「不能殺,想想還犯法嗎?就想了礙著你什麼了?你現在不是還有膽量指著鼻子罵我嗎!」

  一聽他居然坦然承認了,水根的氣性更大了,臉紅脖子粗地想找東西砸這個良心狗肺的。

  王爺的表情愈發兇殘。

  看看那小細胳膊,光溜溜的大腿,外加一根隨著過大動作來回晃動的小肉腸。小水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想起自己沒穿衣服?

  這對禁慾多時,又剛解決了分叉問題的王爺來說是多麼大的考驗啊!

  理智告訴他,孩子身體還虛,好歹得喂飽了才能囫圇吞進肚子裡,可現在王爺越來越控制不住心底的貪慾了。

  水根到處尋找武器,正想抓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沒等拿呢就覺得不妥,又換了一個玻璃菸灰缸,可拿著就覺得沉,這砸在腦袋上得多疼,也不行!

  最後乾脆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打算來場肉搏。

  王爺瞪著眼睛看著主動撲向自己的王兄,面露欣喜之色,一個利落地翻身就把可憐孩子壓在了自己的身下。

  「操!你放開我!哎呀……你那牙往哪啃!媽呀……殺人了!」

  那間套房外面的請勿打擾掛了足有三天,要不是有人按時出來接餐盤,賓館服務員都要開房門檢查了。

  當第三天,曙光透過窗簾時,可憐孩子全身痠軟地喘著粗氣,終於明白了什麼是肉包子打狗的下場。

  「你……你他媽還是殺了我吧!」

  「放心,我會一點點慢慢……慢慢地殺了你……」

  流氓王爺意猶未盡,用舌頭一下下地舔淨孩子額頭上的汗珠,對未來的「殺人」事業無比的期待。

  離開長白山的撫松縣時,水根望瞭望那俊秀雄偉的長白山,對紹問道:「你不是來尋找寶藏的嗎?真就這麼走了?」

  紹也抬頭看了看那白雪皚皚的山頭,聲音悵然地說:「『長相守,到白頭』……我們已經……找到了吧?」

  水根聽了,沒有說話,只是拉住了紹的手。

  他明白:這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放掉了囚在心牢裡的那隻鬼,前方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獄鬼》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