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銘記於心

回到家的時候已近傍晚,她是自己回家的,本來葉韻桐是要送她,可是忽然被醫院一個電話叫走了。臨走之前葉韻桐囑咐她千萬不要忘記去醫院看葉老,她答應了。總歸是要看看的,哪怕依舊有心結。

走進樓道裡有一股淡淡的藥香,二樓的任嫂正在過道裡熬中藥,看見她的時候柔柔一笑。任嫂的丈夫在顧淮寧手下一個營當副營長,他是志願兵提的幹,先是在軍需科機關工作,後來下了營專管後勤這一塊兒,培養了一批優秀的司務長,上面破格給調了副團。她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顧淮寧昨天給她介紹鄰居的時候曾無意地提過,說任嫂之前在老家開過飯店,做得一手好菜,讓她沒事兒的時候下樓跟她學幾手。

他的意思她是明白的,顧淮寧工作忙,她一個人在家,也不能光靠麵包牛奶和稀飯養活自己,該學的都要學會。想到這裡梁和心中緩緩一動,其實她能看出來,不論是哪一方面,他都做了長遠打算的。來之前她儘管惴惴不安,但是對於未來的生活還是充滿了興奮和期待的。只是有些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她還有些混亂。

梁和收回心思,回以任嫂一個笑容,提起步子正準備往樓上走,忽然被任嫂叫住,而且還是讓她頗為郁卒的三個字——小姑娘。梁和微微側過頭去,儘管她此刻心情不佳,但是任嫂是她在大院裡認識的第一個人,處好關係總是比較重要的。

任嫂笑笑說,「我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看來任嫂是個熱心腸的人,梁和笑了笑,「可能是剛來不太適應吧,沒事的。」

「是吧,我剛來的時候也有些水土不服,好一陣子才緩過來的。你可得多注意,養好身子。女人身子虛對男人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梁和聽了臉頓時熱起來,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該有多紅。這任嫂是哪裡人啊,說話毫不忌諱她還是個小姑娘。梁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半天憋出來一句,「謝任嫂關心,我先上樓了。」

「嗯,回去吧。剛我還看見顧團回來了,你別說,要在這兒家屬院見團長一面還真不容易。」

他回來了?梁和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向三樓走去。

房門打開,有淡淡的暖氣撲來。客廳一片漆黑,只有廚房裡亮著一盞燈,昏黃的燈光讓她稍稍一舒心,換了鞋子進門。

脫下軍裝的顧團長此刻成了家庭煮夫,這個認知讓某人稍微有點兒不爽,雖然在她看來女人並不一定非要把自己圈在廚房,但是在這個方面被男人比下去,多少會有點兒不舒服。想了想,梁和脫掉外套淨了手就去廚房幫忙。

顧淮寧看了眼這個悄無聲息溜進廚房的人,眉毛稍稍一挑,「回來了」

梁和低低嗯了一聲,伸手去接勺子,「讓我來吧。」

話音剛落他就斜睥了她一眼,這眼神讓梁和有些不自在,掙扎地說道,「煮粥我還是可以的。」想了想又嘟囔著補了一句,「你別把我想的那麼無能好不好?」

顧團長敏銳的神經已經察覺到這姑娘有些不對勁,無奈一笑,把勺子遞給了她,自己屈居二線,退到一旁看她煮飯。

在他的印象裡梁和就算不上胖,此刻脫了外套一看,背影就更顯單薄。灰色的長袖線衫緊貼著身體,將她的線條勾勒得清清楚楚。她的身體對他而言已經不算陌生,那份柔軟的觸感至今記憶猶新。顧淮寧大致一掃,視線最終落在了她細緻的腰部。

梁和被盯著有些頭皮發麻,手中的勺子無意識地在鍋裡攪動。這人被她奪了勺子也不知道走,站在後面讓她怎麼專心做飯,梁和不禁氣惱自己這種沒出息的反應,剛想扭頭去把某人趕出去,腰部忽然被一股大力鎖住,她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心跳加速,心跳聲逐漸放大,她的羞赧頓時完全曝露在他的面前,一想到這兒梁和就忍不住要掙扎,「你,你幹嘛?」

掙扎間手中的勺子一鬆,險些要滑入鍋裡,梁和還來不及伸手去搶救,自己的右手連帶著勺柄一起被握住,她有些怔愣,一同讓她迷亂的還有男人低低地落在耳畔的那句話,「這種高難度的做飯方式如何?」

她有些怔愣,微微偏過頭去看顧淮寧。彷彿是她的笨拙大大取悅了他。他似乎心情很好,眉梢間堆滿了笑意。梁和有些賭氣,手一用力想掙脫了他,未果,梁和就帶著他的手一起拿著勺子一陣亂攪,沒多久就又被他控住。

「稀飯裡放了蕃薯,不許胡鬧了。」

壓低的聲音裡有些無奈,主導權重新被他奪了過去,梁和站在一旁不語,看他熟練地洗菜切菜做飯,動作雖利索,眉宇間的疲倦卻是無法遮掩的。梁和有些沮喪,吸一口氣,找了個話題輕聲回道,「事情都解決了麼?」

男人輕輕哼了一聲,眉頭卻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是什麼重要的事兒嗎?昨天那麼晚還要出去?」她繼續問。

顧淮寧微一挑眉,「沒什麼大事兒。」頓了頓又說道,「先出去吧,飯馬上就好。「

她一向不過問他的公事,這樣的刨根問底還是第一次,得到的答案卻讓她有些失落。

——

吃晚飯她去洗澡,微高的水溫讓她感覺很熟悉,氤氳全身的那股冷氣才算徹底退卻,說起來梁和一直不喜歡冬天,因為每到了冬天她總是很容易冷,而且不沖個熱水澡根本緩不過來,外婆說她這種體質是遺傳的,祖孫兩個人都一樣。

B市的天氣偏乾燥,她剛來這裡的時候總是感覺臉上癢癢的,一摸總是很乾,梁和站在鏡子前認真地端詳了自己一番,不是很滿意,就去架子上找面膜,視線一掃,不經意看見那瓶大衛杜夫,一瞬間她就記起了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梁和有些奇怪,儘管那種味道揮之不去,可是她卻從未見他用過這個,放在這裡,更像是個擺設。

突然有敲門聲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方便麼?我拿一下洗手液。」

梁和慌忙應了一聲,抬頭看鏡子裡的自己,確定沒有什麼異常才打開了門。有淡淡的男性氣息向她靠近,梁和靠在一旁,給他讓道。衛生間本來就不算特別大,現在他一進來,不免有些逼仄。這人仿似絲毫不覺,看她洗好了也不著急出去了,就著洗手台上的水龍頭開始洗手,嘴角還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梁和有些惱羞成怒,一抬睫準備瞪他一眼,卻被鏡子裡突兀抬頭的他逮個正著,微微一慌,又趕緊低下頭去。不一會兒,一道低低的笑聲響起,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順手一撈帶進了懷裡。

「你瞪我做什麼?」半分不含質問意味的語氣,聽起來到像是調戲。

梁和無辜,「我有嗎?我只是眼睛不舒服。」

某人也不惱,一隻手暗暗放在她的浴袍繫帶處,另一隻手卻中規中矩,「被我逮住了還撒謊?該罰。」

說完手一拉,原本就寬大的浴袍頓時就鬆了下來,春光洩了一大半,梁和慌忙用手去遮,腦子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一次,一模一樣的場景啊,再來一次她恐怕得羞愧而死。不過某人似乎絲毫不在意,一個欺身向前,套在軍綠襯衣外的卡其色線衣就覆在了她的身上,絨絨的質感讓她忍不住顫慄。

「顧、顧淮寧……」她無意識地低語,想要伸手阻止他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太微弱,根本推不開。

男人細碎的吻襲上柔弱的耳廓,脖頸和下顎,惡作劇地輕輕一咬,她想炸毛,卻仿似被奪走了全部的氣力,動彈不得,得逞的某人輕輕一笑,乾脆利落地褪去了整件浴袍,忽然而至的冷意讓梁和忍不住靠近身邊這個唯一的熱源,這樣下意識的動作讓男人很是滿意。

「我、我有話、有話要說……」她語不成章,試圖推開他

某人輕輕歎一口氣,將意識渙散的她輕托在洗手台上,雙腿稍稍一頂,便輕易地控制住了她。

「梁和,我做事,不喜歡做到一半。昨晚是,今天也是。」

這句話前半句熟悉的令她發指,可是卻讓她一頭霧水。一半,哪一半?梁和剛想問,某人的下半句話就回答了她。梁和腦子轟得一下就亂了,不由得想起昨晚在廚房那場半路夭折的一吻。可是明顯不一樣的好伐?那不過是一個吻,現在這情景明顯是要擦槍走火!

修長白皙的雙腿強迫被分開,未著寸縷的私密之處毫無保留地曝露在男人的視線範圍內,僅有的神智讓她羞赧的抬頭看著他,卻又瞬間被忽然砸下的吻盡數多了去,脖頸被他有力的控制著,她被迫仰頭啟開嘴唇承接他濃烈的吻,唇齒相依,難以分離。

忽然一種炙熱進入她的體內,梁和霍得睜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某人。某人卻輕輕一笑,帶著她的腰開始緩慢地移動,快慰如期而至,原本亮晶晶的眸子頓時失了焦,某人的吻輕輕落下,壓著聲音說道。

「閉上眼睛。」她的眼睛太柔媚,會讓他忍不住失控,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准暈倒。」

寵溺與咬牙切齒相互交織的語調,他控制得剛剛好,聽在她的耳朵裡剛剛好,讓她覺得,似乎這樣就好。於是,慢慢放鬆身體,盡情迎接他的熱烈。

……(此處河蟹2000字)

——

梁和確實沒暈倒,可是躺在床上的時候卻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沾著被子就想沉沉的睡去,某人倒依舊是好體力,還有空雙手抱胸站在床頭居高臨下地俯視嘲笑她。

「看來任嫂說的沒錯,女人體虛確實對男人不好。」

梁和大囧,掙扎著撐起身子,「你,你都聽見了?」

顧淮寧挑挑眉,「廚房下面就是走廊過道。」

梁和羞憤,「任嫂這個大嗓門。」

某人一笑,不調侃她了,拿過來被子替她蓋上,「好了,鑒於你今天確實勞累,我就不予追究了。」

這人怎麼這麼厚臉皮?!梁和憤懣不過,剛想駁回去一句,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你知道我今天幹什麼去了?」

明顯的廢話,某人不予理會。

過了一會兒她又悶悶的問,「那你覺得,我應該去見葉老麼?」

等了一會兒,沒有人回答。梁和撐起身子一看,他的眼睛緊閉著,仿似已經睡著,低低在心裡歎一口氣,她又縮回被子裡去,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某人突然開口說道,「和和,葉老的背叛在你看來就那麼罪不可赦麼?」

她愣了愣,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我只是覺得,他很不負責任,對外婆和我媽媽很殘忍。可是葉大姐說了,這麼多年過去了,該恨的恨了,該忘的忘了,該放的,也該放了。」

「有道理。不管怎麼說,外婆都是葉老心目中最美的一幀剪影,不論怎樣,都不會忘。更何況外婆還走得這樣毅然決然,老爺子怕是更不能忘了。」

她聽了有些奇怪,「為什麼?」

他緩緩一笑,「傻姑娘,有些人,就是讓你銘記於心無法忘懷的方式,就是死亡。」

銘記於心,死亡。她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既然外婆之於葉老是如此,那林珂,之於他,會不會,也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