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多完全沒料到秦珊會突然消失,他潛意識裡,這個黃種女人就跟蒼蠅粘一樣黏,甩都甩不掉,他回過頭的時候,必然會看見她支著兩條小短腿,頂著那張Dork face,屁顛顛跟自己身後。
但是,今天不過二十分鍾的間隙,她就憑空蒸發了。
好吧,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在荒島,這樣的事也發生過。
奧蘭多環視全場,目光最終定格休息區,有很多跳舞跳累了的女孩坐地毯上休息,她們都穿著白裙子,抱著花,像一朵朵化地面的雲。
秦珊不在裡面。
放眼整個舞池,大堂,也沒有她的身影。
真是受夠這種藏找人的傻逼游戲了。
奧蘭多一邊心裡暗罵著,一邊朝著皇家法院的出口走去,才到達雕花拱門的時候,就有一位相貌穩重的侍從攔住了他。
侍從很快認出了這是剛才那位用鋼琴曲群嘲全場的金髮青年,他的態度變得恭敬禮貌:「先生,您需要出示邀請函,才可以離場。」
是這樣的,夏洛特王後舞會,上層名流的花天酒地,安全系統方面自然也要做到高度嚴密,重兵把守。出示邀請函才能進場,離場的時候也要進行相同的程序。
奧蘭多和秦珊的邀請函都沒帶自己身上,全部在伯爵夫的手提袋內。
新情報get。
這麼看來,秦珊一定還在皇家法院裡面——以她的戰斗力,除非她突然被蜘蛛蝙蝠俠附體,或者施展法術把自己變幻一只蛾子,不然不可能飛出這裡。
那麼,她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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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我們的船長果然還是沒有吸取經驗教訓,根據上一次的荒島失蹤門來分析的話,秦珊有80%~100%的可能性是去了廁所。
許多人情緒緊張,或者激動的時候,都會產生尿意,回想一下,你是不是有很多次艱難的期中考,期末考,月考,高考,都在憋尿中度過?這是心理緊張帶動大腦,刺激小便控制中樞神經傳導加速,從而出現的便意形成。
所以,就在剛才,奧蘭多彈奏那首「驚愕」的時候,秦珊遠遠望著他,因而熱血沸騰,情難自控……
大概是這麼個心理過程:
奧蘭多居然還會彈鋼琴,他還可以更帥一點嗎?====》地菩提老祖誒這男人也太他媽俊太他媽燃太他媽狂炫酷拽吊炸天了吧!====》呃,突然好想撒尿,扛不住了……
秦珊已經很給奧蘭多面子了,他彈到尾章的時候,女孩才起身離開坐席,向服務生詢問盥洗室的地點。
年輕的服務員很快給出指引,秦珊忙提著裙子朝目的地奔去。
女洗手間裡空無一人,大家都在外面抓緊最後時光。
秦珊選了最靠近門的那間,掀門進去,撩裙子,捧高裙擺,解決內急。
痛快嘩啦啦的時候,她聽見了門的響聲,好像有別人進來了。
沒做多想,秦珊站起身,把兩手抱著的白色雪紡布料垂低了些,推門,感應沖水器身後呼啦啦想起,秦珊剛打算走下台階,她的步伐陡然停頓。
因為她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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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秦珊跟他有過一面之緣。就是剛才會場裡撞到之後,邀請她跳舞的溫和青年,他有一雙獨特的金眼睛,讓人難忘。
男站鏡台前,正傾下身體,慢條斯理地洗手。他貌似察覺到秦珊的注視,十指離開汩汩流動的水,側頭看過來,對上女孩的注視。他微微一笑,笑容春風般和煦:
「孔雀小姐,又見面了。」
秦珊的大腦有點反應不過來,問:「你走錯廁所了?」
金眼青年搖頭:「沒有。」
秦珊迷茫:「這裡是女廁所?」
青年從上衣內兜抽出手帕,仔細地擦乾手:「沒錯。」
秦珊腦洞大開,給出猜想:「你是剛剛做過變性手術還沒適應過來的女孩子嗎?」這麼可愛一定是女孩子。
青年手上的動作和神情都略略一僵,但他馬上還是溫暖笑,收回手帕:「不,我是實打實的男子漢。」
秦珊繼續揣測:「那你為什麼要來女廁所?你有戀女廁癖?」
青年並未馬上回答這個問題,只慢吞吞回身,以修長的右臂擰好女盥洗室門的內部插栓,將他和秦珊兩個人反鎖在裡面,而後才繼續面朝秦珊,眼角眉梢噙著柔亮的笑意:
「我追隨你而來。」
秦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咳咳,就算你真的喜歡我也不用追到女廁……」
她話音未落,剛才還站得好好的挺拔青年突然跪了地上!
秦珊不知道怎麼了,急忙想跑去攙扶他起來。但距離他幾十厘米遠的時候,他突然對著秦珊抬起頭來,她當場就嚇得腿軟,險些半暈過去。男人原本還溫順如月亮的面容變得猙獰扭曲,他的眼睛開始縮小變圓,金色的瞳孔可怖地上翻,眼白擴大,鮮血從眼眶裡灌流而下……他單手捶地,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類似於野獸受到重創後的嘶吼……
秦珊以為他中毒了,但事實上告訴她,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她看到男人剛才還沉痛捶打大理石地面的白皙拳頭瘋速生長出成片成片的黑色毛髮,他趴伏地面,背脊上得體的西服逐漸被某種液體軟透,因為上衣是黑色的,沒知道那液體是什麼,但空氣裡愈發濃重的血腥味足以讓揣測出真相。他筆體的衣褲寸寸崩裂,寬闊和背脊和濃黑的獸毛取而代之。他開始用利爪摳抓自己的面部肌膚,一塊塊皮肉被活生生撕裂,殷紅的液體一點點湧出,男人本來的鮮粉色薄唇大口張裂,以鮮血作染,一直龜裂橫亙到耳根……他邊吼叫著,整齊的白牙愈發尖銳,尤其是虎牙,他的面部凸起,血淋淋穿透原先那些多余的肉皮囊。與此同時,他的四肢,全身,面部都有黑毛瘋了一樣的生長,好端端地一張臉,變成了類似於狼頭一樣的形態……
這一切不過發生短短三十秒內。
這他媽是什麼玩意兒?老天爺他媽是逗嗎?
秦珊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手腳冰涼,不能動彈,等有細微知覺重回身體的時候,女孩的第一反應,就是,跑!
她頭也不回沖向門口,不過一切都來不及了,剛才還趴地上痛苦到不能自理的那位已經完成變身,他甩頭揮散掉那些還凝結毛髮上的鮮血,一個猛撲,將秦珊狠狠壓倒地面。
媽媽呀,這次恐怕真的要哭爹喊娘了。
屬於野獸的熾熱鼻息噴灑自己臉頰耳畔,利牙裡有黏膩透明的液體滴垂到她鼻尖,血腥的氣味鋪天蓋地,掠奪著每一個屬於她感官。明明真實感已經如此強烈,但秦珊還是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剛剛還洗手的溫柔紳士,會忽然變幻成一條狼狗一樣的獸類,把自己壓倒地。
秦珊哆哆嗦嗦求饒:「你,別吃我……」
哼哧哼哧地獸息完全沒有要遠離一點的意思,但它也沒有馬上下口。
秦珊顫抖著頭,縮緊脖子,屏息回避著那讓作嘔的血腥和口氣:「我,我不就沒,沒跟你跳舞嘛……」
野獸還是無動作。
「你,是不是變身後就聽不懂人類用語了?」秦珊被嚇得眼淚橫流:「那我們這,這樣交流好了,汪汪汪,汪汪,嗚嗚,汪嗚饒了我汪嗚……」
狼:——#……
對著狼,邊哽咽邊學狗叫用來交流……這種事恐怕也只有秦珊做得出來了。
女孩縮身下瑟瑟發抖,眼淚珠子不停地往外冒。一身漆黑的大狼就這麼壓了她一會,它發紅的瞳孔慢慢回歸澄澈的金黃,而後放開了少女。
秦珊感覺到身上一輕,驚嚇帶來的精神打擊讓她幾乎快要虛脫得暈過去,她癱倒地面,迷迷糊糊瞥了那匹狼一眼。他正她腳邊逡巡,舔舐著地面那些本來屬於他形的鮮血皮肉。他身形矯健,毛髮乾得超快,這會已經根根分明,色澤烏亮。完全可以去代言,飄柔,就是這麼自信。
秦珊四肢軟散,嘗試了一下,發現自己根本撐不動身體,連脖子都能難支起,她只能像個死屍那樣,仰面倒原地。
她覺得自己是不是被什麼倒霉的詛咒附體了,尿尿必定會遇怪獸,上次是變異種的瓶子草,這次是……唔,狼嗎?
嗚嗚嗚,好想麻麻,嗚嗚,奧蘭多哪裡,馬子都要命喪狼口了嗚嗚……
她無力地跟那怪獸打招呼:「嗨,你幹嘛?不吃我了嗎?」
「清理現場。」黑狼頭也不抬。
它居然開口說話了!雖然跟本音不同,變身之後似乎更沙啞婚後一些,至少能交流了不是嗎?對話是拖延時間的最好方式,秦珊:「原來你能說話啊。」
「嗯。」
「你真的要吃掉我嗎?」
「嗯。」
少女乞求:「不要啊,先生,你之前明明是那麼溫柔的。」
那匹黑狼聞言,黑尾巴擦著地面,繞了過來,黑乎乎的臉又回到俯瞰秦珊的狀態,它張著嘴,舌頭搭牙縫外邊,也不知道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腹語麼?
它的金色瞳眸圓圓的,只聽見他煞有介事地陳述:「即便一個心地純潔的人,一個不忘晚間祈禱的人,也難免烏頭草盛開的月圓之夜,變身為狼。」
秦珊掰了掰手指頭,「嗚嗚,今天好像真的是十五。」
「所以我一定會吃掉你。」
「舞會上全是活人,比我肉多的也不少,為什麼偏偏是我?tat」
「我從未品嘗過東方的血肉,對你們的味道很感興趣。」黑狼眼睛微瞇,尖利的裂齒又露了出來,它縱身一躍,重新回到秦珊身體上,突如其來的重力強壓讓秦珊忍不住溢出一絲痛哭的呻|吟和反嘔。黑狼垂下毛茸茸的大黑腦袋,用尖細的牙齒一下撬開女孩的立領盤扣,她纖細潔白的脖子一下j□j出來,無保留地誘惑著食客去細細品嘗。屬於狼類的濕黏舌頭糾纏上去,一下一下悠緩地舔著,停留那一處的髮絲也變得濕噠噠的,粘結秦珊脖子上。屬於類的血肉氣息隱約縈繞黑狼鼻尖,它的雙眸重新開始泛紅……
這種舔舐的過程非常折磨,輕軟之極,又隱含粗糙,像是某種開胃前的儀式,以一種殘忍的溫柔,宣告著野獸的侵占和嗜血的欲望……
「放開我……」秦珊渾身被壓制,被禁錮,聲音抖得沒有一個字能咬得清楚:「求你了……求你了……」
求你了,我真的不想死……秦珊分明能清楚感受到對方的尖牙已經刺入她頸側的血肉,隨時可能刺穿動脈。那一點,剛開始是隱隱地疼,即刻就放大至全身!
秦珊的胸腔變得抽筋般疼痛,她眼淚不停地掉落下來,滾燙地漫過面頰,連續不停的抽噎讓她幾乎講不出話。
奧蘭多……求吧了……快點來吧……以後,以後我再也不隨便背著你來廁所撒尿了……
尖牙刺得越來越深,能感覺到,脖子上一點有溫熱的液體源源不斷往外冒,還沒等這股熱流淌出來多少,就被壓身體上的嗜血者給細細舔膩到一乾二淨……
新鮮之血的刺激,讓覆身上的猛獸的粗喘聲越來越大,足以證明它已經進入完全獵食狀態,興奮滿滿,下一秒就可以將眼前這個無力抵抗的類吞噬徹底!
秦珊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不能死!
她要活著回國,活著見到她的父母,哥哥……
她還要把奧蘭多帶回帝都,讓他給自己的家當面下跪,然後做他們秦家的上門女婿天天羞辱他……
這麼宏偉的夢想,怎能就此中斷!
秦珊的無意識擱地面的雙手仿佛突然之間有了力量,她迅速抬起右臂,一把揪住黑狼腦勺後面的黑毛!
緊接著狠狠撕下一塊!
狼痛苦地嘶吼一聲,松開牙齒,「嗷嗚」叫著滾到了一邊。
強力的扯頭髮功夫是地球上所有女與生俱來的打架技能,所以說,大部分男為什麼會選擇短髮甚至寸頭,就是為了完全杜絕自己受到這種可怕的傷害。
秦珊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她身體還是軟的,只能膝蓋都挺不直地站立,她背部緊緊抵著門,眼眶鮮紅,揚高握緊獸毛戰利品的那一只手,面朝著鼻息連噴的野獸對峙:
「別過來,不然我讓你地中海變光明頂!」
黑狼金色的眼眸斜皺起,這個神態讓它看起來帶著一種發怒前的凶狠,它粗重地喘著息,頭頂那塊才被強拽下來的皮肉,又以無法目測地速度生長好,跟之前沒有一點區別!
靠這樣也不行……秦珊給跪了,是的,她真的跪了下來,女孩雙腿折屈回光潔的地面,蓬亂的髮絲跟著垂落到肩頭,看上去像是沒有靈魂了一般,但她黑色的眼睛還是盈盈泛著光澤,灰白的唇瓣還抖動,祈求:
「求你了,狼先生,別吃掉我……剛才是我的錯,對不起,可是我的肉真的不好吃……你都吃了那麼多年的肉了,難道從沒有考慮過嘗試別的味道嗎……」
靈機一動,東方的雙眸映上黑狼的金眼睛,像黑曜石裡鑲上了金子一般,閃閃發光,她激動地開口:
「我,可以給做出比肉,血好吃一百倍,一千倍的狗糧!是真的……你必須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