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突然的吻。
黃種人這麼主動不是第一次,索吻也不是第一次,但以前都是口頭上說說,這次卻是在行動上用強的……
柔軟冰涼的陌生觸感緊緊貼覆在他唇上,親密到毫無間隔,奧蘭多一時間詫異地忘記了推開。
緊隨其後,唇心又有一抹溫熱刮撫而過,閃電炸鳴的燒炙感一下竄擊得尾椎發麻……等奧蘭多從這份感覺中回過神來,意識到對方居然是微微張口伸出小舌頭舔了他一下的時候,秦珊已經徹底離開他的嘴唇,露出半勝利半回味的得逞微笑:
「甜甜的。」她說。
奧蘭多喜歡甜食,手邊常年放著一盒糖罐,剛剛在房間裡打游戲的時候,他就時不時含過幾顆。於是,遺落下來的那幾絲甜味就這樣被東方人的舌尖給掠奪得一干二淨……
奧蘭多難以置信。
她居然敢強吻他?還敢用舌頭舔?舔完還敢不知羞恥地評價?
活得不耐煩了。
奧蘭多的神情變得冷淡,他一個字不說,只把右手臂的力道放松,直接將秦珊丟回地面。好像意識到男人會這麼做一樣,女孩墜落到地毯上的時候並沒有跌倒,而是輕飄飄地跳立在原地。
「如果我手上有槍,這會你已經死了。」金髮男人撂下一句極具危險氣息的話,轉身就走。
剛被這個偷襲之吻注入新能量的東方人絲毫不懈怠,屁顛屁顛跟上奧蘭多的腳步,邊對著他的背脊小聲嘟囔:
「沒槍可以用手掐啊,還可以直接扔到樓下,」秦珊探頭看欄桿外側的一樓地面:「這個高度掉下去的話,也差不多離死亡不遠了……」
奧蘭多一聲不吭,姿態決然大步跨上最後一級階梯,拐個彎沿著走廊朝自己房間方向走。
他依舊沒有撒開那盤狗糧。
秦珊繼續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笑瞇瞇問:「說明你還是捨不得弄死我對不對,其實你可喜歡我親你了對不對……」
話音未落!女孩纖細的手腕已經被緊緊捏住!下一刻,制造出這股巨大鉗制的原主就以一種非常凶狠的力道把她扯到身側的牆邊!背部就這麼硬生生撞上堅硬的牆面,疼得秦珊剛想長嘶一聲,絲氣就立刻被堵回喉嚨……
男人的唇壓上她的唇,屬於雄性的凜冽氣息瞬間灌滿口腔,濕潤的舌尖馬上抵入纏繞住她的舌頭,侵壓過她的下顎,舌尖。幾近掠奪的親吻讓少經人事的未成年少女一刻間大腦空白……對方唇舌間明明還夾帶幾分甘甜的水果糖氣味,卻絲毫不能緩沖一點這種強烈親吻所帶來的溺水之感……
如同巨大的海嘯過境,一不小心被卷入深海,整個人在無法自控地慢慢下沉……又像在夏季滂沱的暴雨裡,鋪天蓋的瓢潑水柱砸落在自己臉頰,鼻口,壓抑到無法呼吸……氧氣就這麼一點點被對方汲干,窒息感愈發濃烈……秦珊的胸腔逐漸變得沉重和鈍痛。她唇畔溢出「唔唔」的掙扎,並且想用一邊能動的手去抵對方的胸口,強撐開自己和他的距離……
奧蘭多自然是紋絲不動,他俯身愈下,貼得離女孩更近了。他的手也不由分說地拉開秦珊抵在自己胸前的,強扣在她身後的牆面上,終止掉那些的可憐的,羸弱的,如螞蟻瘙癢一般輕微的捶擊……
窒息感,極為強烈的窒息感,以及,窒息帶來的瀕死感。
渾身的血液都在翻滾,瀕死的恐懼和痛苦讓秦珊眼眶高熱,面頰滾燙……感覺,好像,馬上就可以,去見玉皇大帝了……
就在此刻,所有滯留在她身體上的禁錮陡然消失!
手腕,嘴唇,舌根,全部得到解脫……
清新的氣流充斥回口腔,盡數沖去了那一點在唇舌攪纏間所剩無幾的甜味,秦珊大口大口喘著氣,兩條腿軟到只有拼勁全力才能支持住自己一整個身體。
呼……呼……砰……砰……
耳膜裡是沉悶的心跳和劇烈的呼吸,一下一下交纏著擊打自己,那種死而復生的感受,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緊接著,她就聽到了還在俯身在她頰邊的男人的嗓音:「讓你去死,還有這種方式。」
他的聲線是一貫的清冷低沉,還摻雜著一分長時間親吻後的黯啞,但噴灑出來的氣息滾燙灼人。
冰火兩重天。
剛才還面色慘白的秦珊,臉蛋立馬紅了個透,耳根都跟著被塗滿了。
奧蘭多瞥了她一眼,挺直上身,單手若無其事地插回褲兜,輕描淡寫說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語氣中那一絲報復過後的殘忍快意,卻不容忽視。
稍微恢復了一點的秦珊微微張口,剛想回些什麼,男人已經端起一旁白色鞋櫃上的狗糧,取出一顆肉團,殘暴地強塞進她嘴巴。
唔,又變回啞巴。
奧蘭多不再看她一眼,徑直走回自己房間,通一下把門帶上了。
秦珊咀嚼著狗糧,慢悠悠滑坐回地毯,半晌後才回魂一般,害羞憤怒地狂揉自己的頭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丟人了實在太丟人了tat,可是……為什麼會有一種「灑家這輩子也值了」的暢快淋漓感?
****
奧蘭多回到房中,啪一下打開所有燈。
他的憤怒還是沒有因為報復吻得到什麼紓解,因為這是他的初吻。
他的初吻,被一個不管是智商情商長相還是行動力都跟草履蟲一樣低下的黃種人給奪走了?
在我們船長「任何女人都配不上他高貴肉體」的世界觀裡,這個吻,還真是無法忍受。
如果你執意要問為什麼船長大人的吻技如此精湛能親到中國人不能自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作為一個擁有隱藏宅屬性的ACG宅男,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今晚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實踐,發揮學習成果,並且自己來撞槍口的對象。
實踐下來,貌似還不錯?因為那張可憐巴巴眼眶微紅,小白兔一樣的求饒慘灰臉已經在告訴他結果到底如何了。
奧蘭多彎腰撿起遙控器,又煩躁地摔了回去,媽的連游戲都不想玩了……
金髮男人繞到書桌邊,打開筆電,背後的缺口蘋果logo立刻亮出白光。他登陸臉書,發布當日狀態:
「今天真是暴躁透頂。」
發完這條狀態的結果當然是,幾位海賊界損友立馬回復他,並且繼續隊形微妙笑臉:
——奧蘭多,這話可不對,你有哪天不暴躁?:)
——頂樓上,奧蘭多如果有哪一天不像來大姨夫那肯定是世界毀滅。年輕人,你是不是和你的中國小嬌妻吵架了?這種事不用真急嘛,床頭吵架床尾和,作為男人要多讓讓自己馬子。:)
——我懂你的,奧蘭多,男人帶奶娃都會抓狂。你的混血寶貝兒還不快點帶來給我看看?:)
一群蛇精病。
暗自吐槽著,奧蘭多打算闔上筆電,就在他手掌剛覆上屏幕邊緣的那一刻,提示音輕響,臉書上又有新消息彈了出來。
是私信。
來自他的哥哥。
「奧蘭多,還沒睡嗎?from 布萊迪「
「嗯,」奧蘭多立即回復:「病患應該早點睡。」
對方的回話帶著一張歡快的笑臉回答「:d沒關系了,最後的瘋狂。」
「……」奧蘭多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奧蘭多,你能來我房間一趟嗎?有些關於莊園的事情,我必須私下和你說。」
「我知道了。」
男人按滅電腦,隨即走出房門,接著,他發現不怕死的中國人還站在她門口,像條小狗一樣蹲在那。
大概是察覺到屋內的燈光透了出來,秦珊回過頭,對上奧蘭多蔚藍的雙眸,眼巴巴請求:「看在我都吃了一口狗糧的份上,把它們還給我吧。」
沃夫同志一定餓壞了,而且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居然還在糾結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金髮男人無視女孩,以及她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撅著的(前不久剛被自己親腫)的紅潤唇瓣,帶上門,自顧自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秦珊尾巴一樣跟過去:「你又去哪?」
「去我哥哥房間,」冷漠地斜掃:「別跟著我。」
秦珊望了望天色,隱藏在身體深處的腐屬性又蠢蠢欲動起來:「這三更半夜的……是要去撿肥皂麼?」
奧蘭多真的很想蓋著她的腦袋把她按進地板,按到完全不會看見的程度。
盡頭主臥的門已經人裡面打開,布萊迪還執著上次那根黑色的拐杖站立在門框下,等候著自己弟弟的到來。
他今天沒有戴針織帽,露出和奧蘭多一樣的金色頭髮。上身套著一件煙灰色的套頭高領毛衣,絨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服飾和光線的關系,他比上次看起來更蒼白,也更虛弱了。
不過他的微笑看上去還是一成不變的溫暖。
他並沒有急著和自家弟弟講話,而是非常禮貌地率先和秦珊打招呼:「你好,秦小姐。」
秦珊收起下巴頷首:「赫伯特伯爵大人,您好。」
「上次說過了,叫我布萊迪就好,」男人微笑,注意到秦珊右手上的石膏,拎起自己的手杖打趣:「同是天涯淪落人。」
「嗯,是的。」秦珊附和著連晃兩下斷臂。
男人彎起眼角,淺藍色的眼睛始終淡靜,他背朝臥室裡慢悠悠走去。很奇怪,明明是個伯爵,他身上完全沒有那種霸道矯情的貴族做派,整個人溫和得像一段羊脂玉:「一起進來吧。」
得到同意,秦珊立刻想往裡面挪。
「別跟進來!」奧蘭多一把將她拎放回門框界線外,冰冷地下命令。
秦珊不滿抗議:」你哥哥都同意了,」她轉了轉黑眼珠,使鬼主意:「這樣,我可以不打擾你和你哥哥互訴衷腸,但是你要把狗糧還給我。」
「想都別想。」
走到書桌旁的男人回過身,看向卡在門口斗嘴的倆人,唇角勾出同樣柔和的弧度:「沒關系,讓她進來吧。」
獲得二次批准的中國人飛一樣竄了進去,耀武揚威。
奧蘭多冷著一張臉,邁入,一下把門甩上了。
外面又恢復到空無一人的狀態,突然,一個娑黑碩大的影子自三樓至二樓的階梯拐口投映到二樓走廊的牆壁上。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是一只巨型犬類的身影,但一般的狗又不會有這麼大。
影子一小步一小步縮手縮腳地踩著階梯下樓,最後停在奧蘭多的房門前。
它蹦跳著用毛絨絨的大爪子勾了一把手,無果,再勾一下,還是無果。
尖耳朵垂下,真是傷腦筋,只能這樣了,矯健的狼形剎那間變成赤條條的男人胴|體,被燈光畫在強上的影子,前、凸、後、翹!
嗯,前面凸著雞和蛋,後面翹著大屁團。
纖長的人類五指包裹住門把手,輕輕往下壓去,壓……我壓……我再壓……卡噠卡噠卡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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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 it!可惡!什麼時候上的鎖!_(: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