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秦珊醒來的時候,頭頂白晃晃的燈光照的她幾乎睜不開眼。

花去兩分鍾適應這種亮度,秦珊才能完全睜開眼,第一感是後頸隱隱作痛,第二感是周身每一根毛孔都在往皮膚內部滲透涼意……

這裡真的好陰冷,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陰冷,她揉了兩下脖子後方的疼痛位置,才撐著身體|下方的鐵質床面坐起身來查看四下的情形……與此同時,整個房間的具體格局也進入女孩兒的視野,這裡很空曠,左右兩邊有書店裡寄物櫃一樣的東西,一格一格重疊放置著,外觀是白色,每一格都被鎖的好好的。

再把視線放近一點,秦珊看見了這輩子恐怕也難以忘記的恐怖畫面——

屍體,一具可怕的屍體。

完全赤|裸的成年男子屍體,全身慘白如紙,眼窩和嘴唇都泛出深黑色,像是死於中毒一樣。他被筆直陳放在自己身側的鐵床上,一動不動,可怖之極。

秦珊慘叫了一聲,瘋狂地往後挪動,緊接著她就感覺自己的手心按在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回過頭定睛一瞅,媽呀,又是一具屍體!而自己的手掌剛好停留在他的胸腔……「啊——」,繼續用撕心裂肺的叫聲發洩驚懼,秦珊飛一樣抽回手,在衣服上連搓好幾下……她四肢一瞬間變得冰涼,動作也因為無力承受的恐懼而僵硬。秦珊感覺自己快崩潰了,她只能抱臂縮回屬於自己的床面上,泛白的嘴唇不停哆嗦……

她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環抱著的雙腿膝蓋窩,一丁點兒不敢再往左右兩邊瞄了,因為旁邊全他媽的是嚇死爹的死人!

陰冷的氣息始終在這間房屋的空氣中縈繞,秦珊開始思考自己的處境,最後的記憶是血族男人沖向自己,接著自己暈了,醒過來的時候就到了這裡,她揚起瑟瑟發抖的腦袋去看那些儲物櫃,目光已經在盡量避開身邊這具死屍的某些身體部位,不過還是不可避免地觸及到他的僵固指頭和灰白指甲……

上下兩排牙齒打架,她再一次看向那些類似儲物櫃,這恐怕不是單純的儲物櫃……而是用來保藏一具具屍體的冷櫃……

視線游移過一片櫃台,最後停留在房門口,果然跟她猜測的一樣,門上散出慘白熒光的字母所書寫的是,the mortuary,停屍間。

嗚嗚嗚嗚麻麻我怎麼這麼倒霉還沒死也要來太平間闖一闖……

室外的氣候是暮夏,為了完美地保存好屍體,房間裡的溫度差不多控制在5℃左右,秦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長裙,毫不御寒的衣衫讓她渾身發冷,像是結了冰,稍微動一下都會感覺到酸痛。但,坐以待斃不是辦法,秦珊只能小心翼翼地從陳屍床中央地帶挪了下去,因為旁邊兩位「已亡同胞」的床位都和她挨得特別近,手臂和大腿的動作稍微大一點都可能會碰到他們,這樣只會換來更大的恐懼……

房間裡的冰櫃裡時不時發出輕微響動,明知道是內部制冷機在運作,秦珊的心還是會被這種低沉可怕的聲音提得吊在嗓子眼兒……

鞋底觸碰到地面,她才稍微有了點安全感,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接地氣,女孩兒一邊拉好裙擺,一邊朝著陳屍間的門小跑過去,她用盡吃奶勁兒擰動門把手,掰了十多下後,她放棄了。

因為這扇門被人從外邊鎖上了。

於是她開始實行第二計劃,一邊狂躁敲門,一邊高喊救命:「救救我——我被關在這裡面了——救救我——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停屍間——有人聽得見我說話嗎——」

嗓子都要啞了,結果卻依舊讓人絕望,根本沒人搭理她。

空氣中的一絲絲涼意如同死神之手,緊緊扼制住她的咽喉……十五分鍾過去,她已經喊到不停咳嗽,氣管肺部開始隱約呴痛,口腔裡充斥著血腥氣的程度,門外也不見一點回應。

只能用別的方法了,秦珊抵著門回過神,往房間的四個上角落掃視過去,她很快發現了這裡的監控攝像頭……

緊接著,她就一步一停頓地擦著地面,心跳如雷地躲避著,以防擦到那些裝著屍體的櫃面和鐵床,最終站到了目的地——攝像頭的正下方,她扯開自己脖子後用來掛壁的長條繃帶,開始不停地對著監控狂揮亂舞……

是的,這是她臨時思考出來的計策。她想到了弗瑞是深夜值班醫生,因為工作關系,他極有可能要先去崗位報道,所以會暫時先把自己窩藏在這個隱秘難察的地點,而他用來值班的辦公室裡,有很大幾率能看到停屍間的錄像,這樣也是為了方便醫生的工作……

正如秦珊所想,這是一間門窗都非常厚實的陳屍房,處於塞德裡克醫院的第十層,除去負責太平間的值班醫生,這層樓本身就因為其特殊的處境而人跡罕至。更何況,停屍房的隔音效果還相當好。

而負責在這一層值夜的白衣天使,正是我們的血族青年,弗瑞。

他此刻正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真皮椅子反扣,上面斜靠著一名面色酡紅的粉衫護士,她的制服短裙都被推倒了腰間,皺褶下方露出了潔白的大腿根,弗瑞將她的大腿分開到差不多180°的程度,一前一後在她下|體猛烈抽|插。年輕的護士醉眼迷蒙,含著食指,喉嚨裡溢出一聲一聲放|蕩的嬌吟……

而就在此刻,弗瑞的動作頓停了下來,因為書桌電腦的監控畫面裡有樣東西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屬於陳屍間的那方錄像裡,有道白色的長條一直在晃晃晃,非常顯眼。

「你怎麼停了呀~」椅子上的漂亮護士用手指勾了勾男人的銀發,柔聲埋怨道。

因為我的東方小處女醒了。弗瑞沒有講話,只勾唇哼了一聲,沖刺般加快身|下的動作,短短幾十秒內就連動數百下……可憐的粉衣護士還沒來得及享受高|潮就直接j□j暈,銀發男人瞥了眼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女人,將尺寸非常可觀的嘰嘰取了出來,抽過桌邊手紙細細擦上兩下,這才收回褲襠,拉好拉鏈。

他用消毒水搓洗了一會手指,取下門口衣架上的白大褂,唰一下套好,理出綢緞一般的銀色發絲,飄颯著帶上門朝著陳屍間慢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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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弗瑞在值班室的話,秦珊認為自己應該已經成功博取到對方的眼球了,接下來,那個血族男人就會往這邊走,在他到達之前,她得想個方法讓自己脫身。

這種緊要關頭,必須狠抓敵人的弱點。

難道還用上次「中國人的血是毒血」那一招?不行,弗瑞肯定沒沃夫那條大萌犬那麼好騙,秦珊緊迫得想要咬指甲緩解,但她猛然記起自己這只手才摸過屍體,只好失落地垂回身側……

等等,屍體。

她的目光投向那兩位前不久剛和自己並駕齊驅當同床好病友的男性裸屍,觀察到他們筆直的挺屍形態,靈光一現,她有了個主意……

女孩快步走到屍體,非常誠心地朝著他們做了兩下揖,喃喃念道:「屍兄,雖說死者為大,但如果你們不幫我一下的話,我也要跟你們結伴上天堂了。助人為樂可以積攢陰德,等我以後回國了,一定替你們多燒紙錢,房子,還有愛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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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的鬼魅沒有腳步聲。

直到門口傳來叮咚叮的電子開鎖聲,秦珊才驚覺敵人已經抵達此處,她咬牙完成最後一個步驟,才喘著息慢悠悠回過身,女孩的胸腔在不停地上下起伏,但她盯緊房門的眼神卻直接而堅定,鮮有畏懼……

臨危不亂,是一種可貴的品質。

門被人從外面拉開,稍微溫暖了幾分的氣流汩汩填充起來,銀色的發絲率先飛入門縫,緊接著,它的主人才從陰影裡逐漸顯映出一整個人形。

秦珊稍稍往後移兩步,背部抵住鐵床的支架,尋找一個支點,能夠讓讓她的膽量稍微大一點。

弗瑞一襲白大褂直立在門口,他非常魅惑地將銀發勾到耳後,長眸開始泛出微弱的血光:

「小處女,你這一覺睡得還不錯吧……」

秦珊咬了咬下唇,開口道:「不錯個屁,這麼冷的地方,不被凍醒的話那只能被凍死。」

「看來你身體很不錯嘛……」金發男人慢條斯理地靠近她,發尾和衣袂在退後煽出小小的弧度。尖銳的獠牙從長唇內生長出來,而他的瞳孔,也愈發血紅,襯上殷紅的薄唇和蒼白的面頰,更讓人覺得嗜血和可怖……他咧唇輕笑:「呵呵呵我最喜歡一邊和清醒的處女j□j……一邊吸光她們的血……」

媽的變態,秦珊五指撐上床板,長吸一口氣:「你別過來!」

「女人都愛口是心非,」弗瑞邁著大長腿俯貼過去,兩條長臂撐到她身後的床沿。將女孩兒驚惶的面容盡收眼底,與此同時,屬於處女的芬芳血氣也隱約上鼻端……食色性也,這一切都讓血族男人身體裡的食欲和j□j上升到峰值,他挑起秦珊一縷純黑的發:「小家伙,等你享受到我精湛的做|愛技巧後,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呢……」

秦珊垂地腦袋從他一邊手臂中掙脫出去,停在空地,迅速指向男人身前的某一處,急吼吼說:「在做正事之前,我想你應該先看看這個!」

「什麼……」血族男人勾唇,眼光輕飄飄掠向她示意的地方,等到他看清眼前一幕的時候,銷魂沉醉的臉色突然大變!

眼前,被他特別陳列到屍床中心地帶,四肢身體都以直線放平,兩邊和前後空距都一樣大,呈完美對稱格局擺放的一對雙胞胎男屍,被人徹底移了位置換了姿態!一具朝著東邊扭曲地歪斜著,一具則是徹底被掉了個位;一具的手臂被折彎,手掌覆蓋到臉上,另外一具直接呈大字型,大半邊上身還脫離出床邊,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掉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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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塞德裡克醫院十樓唯一亮著燈的值班室門前,巨大的黑狼馱著一名英俊的金發青年剎停那裡。

奧蘭多利落地下狼,取出褲兜裡的打火機,零點幾秒的時間裡,男人手中的方形物體已經噌一下伸展成吹毛斷發的銀劍……

黑狼重重用腦袋一撞,防盜門板一下子淪為破裂的木板,掛在那吱呀吱呀響。毛茸茸的大黑狗齜著牙,輕巧地躍進屋內,等它發現這裡空無一人的時候,才慢吞吞把劍齒收了回去。

奧蘭多走在黑狗身側,不經意瞥見了座椅上幾乎全|裸,處在昏迷狀態的白人護士,他的神情一瞬間變得莫測難言,仿佛攏聚了了暴風雨前海上天空的所有黑雲……

沃夫也看到了那名女護士,它擺出一副節哀的神情,用毛絨絨的爪子拍了下金發男人後背:「可以做最壞的打算了,先生。」

奧蘭多臉色愈發陰沉,直到他注意到桌面的監控顯示屏,右上角的停屍間的畫面裡,血族男人正非常暴躁地正在兩個床板間來回跳躍,似乎在擺弄屍體……?而屬於中國人的小小身影正一點點往房門口倒退,緊接著,就在距離門框還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她飛快地轉身,朝著外面的走廊頭也不回奔走而去!

一種從未有過的劇烈擔憂和急切洶湧過來,熱流一般,覆蓋席卷過男人的胸腔。

不作一秒的遲疑,奧蘭多直接踹開值班室半橫在空中的門,朝著停屍間的方向奔跑過去……

同一條走廊,同一道路途……朝著彼此的方向,越走越近……

緊跟其後的沃夫來男人身側,甩著一身珵亮的黑毛:「上來!」

途中奧蘭多一個翻身,穩穩回到大狼的背脊,旋風一樣的行速,足以讓氣流刮得眼睛發疼……

走廊裡,秦珊邊喘著氣,邊用學校考八百米的速度沿著眼前唯一長道一路狂奔。漸漸的,一道熟悉身影,破開頭頂流淌的藍色消毒燈光,朝著自己奔騰過來……等到她看清眼前飛馳的景象的時候,她鼻子酸的要死,眼淚馬上就湧了出來。好煩,奧蘭多策狼而來的畫面明明特別好笑,卻還是笑出了熱淚。

……歸屬感,多麼久違而難得的歸屬感,她在距離祖國八千多公里的地方,也終於能夠,擁有了這樣的一份感覺。

漆黑翻卷的獸毛落回原處,野獸像一輛控制得當的豪車一樣,非常穩妥地剎在她跟前。金發男人在它還未完全停下的時刻就矯健一躍,流星一般穩健地著陸到瓷磚地面,而後挺直身體……

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兩米遠外女孩哭哭啼啼的臉蛋,丑到爆。但是很奇怪,一秒前還很焦慮怦然的內心突然間就止息到平常。

他突然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要像個亡命之徒一樣飛趕到這裡。

但他也沒法多想了。因為女孩已經狠狠撞進了他懷裡,帶著沖刺後的猛烈力道,幾乎能撞進他身體裡,甚至讓他猝不及防地,朝後趔趄了一小步。

女孩的臉心死死埋在他懷裡,眼睛滾出的熱流滲透過他的襯衣,熨帖在他的皮膚上。她右臂還受著傷,只能用一只手臂環住他半邊腰肢;而她的左手,就緊緊掐著他背後的衣服布料,仿佛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她每次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聲哭,憋著壓著,好像真的很怕他會討厭和反感那樣。

男人上身僵直了一秒,然後毫不遲疑地,一手圈緊女孩的肩膀,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

愈發緊密的,將她一整個人貼得離自己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