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跌在地上,我們又陷入一片黑暗。我咬著唇埋頭在他懷中啜泣,他輕輕歎一聲,冰涼的手指抬起我的臉。
我擰著脖子不肯順從,卻被牢牢的箍住,涼薄的唇從我濕漉漉眼細細密密開始吻起,一點點含去滿臉的淚水,又吮住我的唇,撬入我嘴裡銜住我的舌,把我無聲的嗚咽止住。
好像哄小孩的蜜入腹,心突然就不疼了,甜滋滋的舒暢起來。黑暗裡他的呼吸又輕又柔,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他扶坐在椅上,把我抱在他腿上,摟著我的腰,吻住我的唇,深深的掠奪起來。
一點一點舔舐著我的唇,逗弄著我的舌糾纏吮吸,把我勾入他的唇間,在他的舌的挑逗下追逐嬉戲,分享著他的唾液,我被吻得暈暈陶陶的,勾著他的腰,幾要癱成一汪春天。
突然又想起他的壞,咬著他的唇舌,推著他的吻要離開他的懷抱,卻又被他逗弄回去,吻得纏綿悱惻,好似一對熱戀中的情人。
不成的,我的一切感知,領悟,技巧都從他處學來,我始終敵不過他。
他饜足了,離了我的唇,低聲輕笑一聲:「公主長大了。」
我埋頭抵住他的胸,悶聲道:「她們說你找了個宮女做對食夫妻。」
他舌鑽入我的耳間,逗的我渾身顫抖:「如意心裡只有公主。」
我又忍不住酸楚,我年紀還小,對著老狐狸似的他,永遠分不清他話裡的虛虛實實:「別那樣對我,如意。」
縱使我是天下最尊貴的公主,在愛情面前,也如卑微的奴。而他是睥睨的帝王,隨心所欲掌控著我。
禁足的那三個月,如意來的頗為勤快,我的星河苑於他而言,是一處來去自如的自家府邸,自從他坐上皇后身邊內都司的位置,對我的照顧愈發細緻起來。
那日他的對食來我宮苑送食,是御膳房做點心的丫鬟,叫幽蘭,端著一碗羊奶酥,惶恐的不敢抬頭。
晚間他握著我的手,溫柔的笑:「是小人的一個同鄉舊識,一起進宮當差的交情,因她在廚下被欺侮的多了,小人才抬舉她一把。」
我懨懨俯在欄杆上,將信將疑,他把我抱入懷中,熱切的親吻我。
我的心一直在冰冷的湖水裡沉浮,從那年他把我從湖水裡抱出來的那一刻,已經把我的心永遠的沉入湖底。
我是公主,他是宦官,我們永遠不能走到一起。
我那麼討厭幽蘭,無非是因為,她佔據我以來最渴慕,也最不敢踏進的位置。
中秋宮宴,我終於能踏出星河苑,父皇興致很好,把席面擺到了御園的絢然苑裡,皇后微笑著挨著父親比肩而坐,我望著母妃,她掩飾的很好,一直貼心的照顧我和銘瑜,說些喜慶的熱鬧話,卻偶爾掠過皇后,閃現出一絲微茫的恨意。
最上方跟父皇比肩而坐的,本該是我的母妃。
我越過遙遙的酒席,看見站在皇后身邊伺候的如意,低著頭,溫柔的對著皇后笑。
我使出性子,向父親討著喝了兩杯果酒,哄他哈哈大笑,把他的目光牽絆到母妃身邊。果不其然,父皇散席後在母妃的攙扶下回了母妃的宮苑,皇后娘娘笑著恭送父皇走的時候,眼裡都是幽怨和怨懟。
喝了酒,我不好去鬧母妃,陪銘瑜嬉戲了一回,百無聊賴坐在繡閣子逗貓兒。
如意掀簾進來,茴香等人見他來,心知肚明的上了壺茶,悄悄退下。
他已沐浴過,換一身半舊的袍子站在圓圓的月下,那袍子還是當年在我這宮裡當差的時候我讓人給他做的。
我瞇著眼對他笑:「伺候完鬧脾氣的皇后了?」
他無奈的搖搖頭:「初一十五本是帝后共寢的日子,被你這麼一攪合,又壞了規矩。」
我朝他吐吐舌頭:「我就是不願意看見那假惺惺的女人,搶了我的爹爹。」
他笑。
他身後是清凌凌的月,眼裡滿是燈火的碎影,也不回我話,就站在我面前,溫柔的望著我。
我得意了,背著手貼著滾燙的臉頰不說話,偏著頭甩著手中的孔雀羽,引著貓兒立起身子,攀在我膝頭抓輕羽。
半響,他微微彎著身子,身姿攏我在他陰影裡,他聲音壓在嗓間,曲起手指在我臉上輕輕掠過:「小孩子喝什麼酒,是不是暈了。」
手指冰涼,像初雪掠過,冰冰涼涼的讓人貪婪。
我心裡貓兒撓似得,抬頭吐著舌誘他:「這酒真香,你想不想嘗嘗。」